再尋「諾亞方舟」之愛——重訪綿陽九洲體育館

    新華網成都４月２４日電 記者手記：再尋「諾亞方舟」之愛——重訪綿陽九洲體育館

    新華社記者　史春東

    車下成綿高速，入綿陽先要路過的就是九洲體育館。

    「５·１２」汶川地震發生後，這個容納６０５０人的體育館，成為四川地震災區最大的災民安置點。地震發生後第二天下午，溫家寶總理就來體育館，看望當天逃生出來的民眾。

    從５月１３日到６月２９日，九洲體育館接待受災群眾１０萬左右人次，高峰時每天有３萬左右民眾入住，進出人數４０萬至５０萬。這裡成為受災群眾緊急避難所，世界把目光投向了這裡。這裡被當地人稱作「當代的『諾亞方舟』」。

    灰色的巨型鋼架支撐著體育館完美造型，鋼屋頂飄逸如彩虹。在那一段艱難日子中，來自海內外的大愛裝滿了「諾亞方舟」，今天當我們再尋大愛之路時，一年的記憶全湧上心間。

　　幾次夢回九洲　大愛仍在胸

    九洲體育館門前小河，桃花水從橋下靜靜地流入涪江。

    又一次走入體育館，往日喧譁、鼎沸不再。整潔、現代——體育館恢復了原貌。保安們微笑地注視著進出的人，館內設施、器材多數免費向公眾開放，市民們在這裡健身、玩耍。

    綿陽水電學校的幾位同學正用手機留影，去年他們曾是這裡的志願者，畢業要回青海，臨行前再次來這裡瞧瞧。他們感慨地說：「一年時間好快就過去了。」

    現在上海工作的陳策去年在此做過兩周時間的志願者，記者曾採訪過他。２３日，他在電話中再次與記者聊起時，動情地說：「幾次夢到回綿陽，太想念九洲體育館、地震災區的群眾，特別是我們曾陪伴過的那些北川、江油來的孩子們。他們太小，不能像大人一樣可以電話聯繫，只有在心裡默默祝福，太惦記他們了！」

    去年５月２６日，陳策來到綿陽，參加「中國希望九洲危機幹預志願者聯盟」。這個隊伍的人相互不認識，為了災區，他們走一批來一撥，九洲拆點了，隊伍仍未離散。現在這個服務團隊仍在永安等４個地方繼續工作。小陳說：「稍空時，一定要回綿陽九洲去看看。」

    曾在這裡做服務的史秀雄是加拿大多倫多大學中國留學生會主席，在學校攻讀心理學。地震發生後，他當月就回到家鄉四川，第二天就趕到綿陽災區做心理諮詢服務。在越洋電話的採訪中，史秀雄說：「到了災區深感海外中國留學生肩上擔起的一份責任，今年假期回國後，我仍會繼續去地震災區做服務工作，要把自己學到的知識獻給災區的父老鄉親。」

　　觸動心靈的五月　記憶齊湧九洲

    陽光下，九洲體育館耀眼奪目。

    體育館的前廣場上，國旗杆下的大理石基座整潔乾淨，已無去年留下的張貼痕跡。去年地震時，這裡曾是「尋親牆」，每天災民們都到這裡尋找自己離去、失散的親友。

    「我是周新宇，半歲，手戴長命福貴銀圈。爸爸，媽媽，你們快回家！」最小年齡的孩子尋親，讓人動容。

    記者在此看到一則住北川縣城的姐姐尋找弟弟的帖子，弟弟的同學抖著手在紙條上寫下「已遇難」的字樣，在場的許多人見後都哭了。

    在地鋪上，記者認識一位北川來的中年大哥，雖已知妻子遇難，但每天他仍給她打手機……

    記者在體育館四處觀看，市體育局的趙老師邀我入館去看看，記者的腳步卻越發沉重。

    去年地震發生後，體育館內住的是傷亡最慘重的北川縣城幾個中小學學生。現場工作人員儘量不讓更多的人去打擾他們，以便讓孩子更好地休息、調整。

    記者入館，問起北川曲山鎮漩平小學四年級陳偉同學家人的情況時，他睜著大眼對記者說：「爸媽還在那邊挖東西，我在這裡等著他們回來。」此時，地震已經過了十幾天。他的老師低著頭對記者說：「他的家人已經沒了！」

    地震發生以後，綿陽市體育局的工作人員成為體育館裡最忙碌的人。地震當晚，綿陽市體育局的邱興元局長深夜緊急部署工作，準備迎接受災群眾。第二天早晨九點剛過，成批的受災群眾就湧到這裡，最多的時候一天有上萬人進入體育館。綿陽市體育局的工作人員中，有不少人親人也遇難受傷。綿陽體校母賢永的妻子及８位親屬都被埋在了北川，他自己仍堅持在崗位上，沒脫一天崗。當記者再次打電話給他時，母賢永校長仍不願意講太多的話：「我不願意停下來，哪怕一刻，我只有拼命工作，才能從痛苦悲傷中解脫出來。」

    九洲帳篷學校唐紅林老師回憶說：「地震發生後，我們老師中有很多親人遇難、受傷，５月１８日晚上我們接到命令，要在體育館組建學校，我們連夜組織安排，僅用了２４小時，在地震一周後，九洲帳篷學校就開學了，有１０００多學生在這裡註冊就讀，先後近百名教師到這裡教書。當溫總理視察九洲帳篷學校、向老師們表示感謝時，老師們的眼圈都紅了。」

    九洲帳篷學校的白色大篷已留在記憶中，這塊空地已經修建成了籠式足球場及兩個籃球場，供人們鍛鍊之用。

    邱興元介紹說：「去年６月２９日，當我們送走最後一批災民時，我們立即著手消毒、維修等後續工作，我們的工作人員加班加點，不到半個月，一個健身鍛鍊的體育館出來了。我們深知，災後群眾需要強身健體，重建家園需要健康，這是我們體育人要承擔的責任和義務。」

    當記者將要離開九洲體育館時，館長楊俊握著記者的手說：「在汶川地震臨近一周年之際，我們已經把體育館打扮得漂漂亮亮、收拾得很整潔，歡迎去年參加救助的志願者、工作人員，歡迎受災群眾，再回到九洲體育館來看看，找找他們曾經工作、服務、生活的地方。」

    聽著楊館長熱情洋溢的話、看著身後的九洲體育館，當我們再尋「諾亞方舟」之愛時，這一年的回憶猶如一股暖流在心中，讓我感覺很溫暖、很愜意。

責編：李秀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