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爾布的《昆蟲記》中:有種食糞蟲,披著黑色的甲冑,雄性胸前有三根一束的平行前伸的鋒利長矛,喜歡生活在有羊群出沒的露天沙土地,以羊糞蛋為美味佳餚,被命名為「米諾多蒂菲」,具有種種高尚的品德。
各居異處的雄性米諾多蒂菲在每年三月份開始出洞,尋覓自己的配偶。找到之後便與之共建愛巢,安居地下。從此,便對自己的妻子忠貞不渝。儘管它要經常外出,而且也會碰上可能讓它移情別戀的女性,但它始終能抵制誘惑,堅貞如一、不忘髮妻。它以一種沒有什麼可以使之減退的熱情,幫助自己在孩子們獨立之前絕不出門的挖掘工妻子。
整整一個多月,它用它那叉口背簍把挖出的土運往洞外,始終任勞任怨,永不被那艱難的攀登嚇倒、放棄。它把輕鬆的耙土工作留給妻子做,自己則幹著最重最累的活——把土從一條狹窄、高深、垂直的坑道往上推出洞外,直到一米五左右的地洞——家,挖掘完成。

隨後這位運土小工又變成了糧食尋覓者。到處去收集糧食——羊糞蛋,為孩子們準備食物。因為給孩子們準備的食物要求很高,妻子必須用最有營養的部分製成。所以,為了減輕妻子剝皮、分揀、裝料的工作,他又當上了磨麵工。把選好的長度大於洞口的羊糞球或挪或倒退著用前爪拖拽到洞口。再先爬進洞口,用前足摟緊糞球,小心地把一頭塞進洞內,到了離洞底有一定距離時,再把糞球稍微傾斜一下,構成一塊臨時的樓板,用於加工食物而又不影響在下面工作著的妻子。由於是臨時樓板,鋪的不好,會晃來晃去,米諾多蒂菲爸爸只能用四隻後爪支撐著洞壁才能保持平衡,再彎下身子,把胸前的三叉戩插入晃動的糞球固定住,最後用唯一空著的帶著鋸齒的前臂將糞球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從樓板縫隙中掉下去,落在妻子身旁,直至樓板被全部鋸成小塊。

米諾多蒂菲爸爸便又重回地面尋找新的糞料。然後再從容不迫地重新開始研磨切割……直到存夠妻子和孩子們所需的食物。它才精疲力竭地離開家,在洞外露天地裡悽然死去。這偉大的父愛與犧牲精神,怎能不叫人感動?
而它的妻子——米諾多蒂菲媽媽,也一心撲在這個家上。從三月初與丈夫相見到八九月份孩子們長大。這長達半年也是它的半生時間,它就一直呆在洞中,從未出過大門。它和丈夫共同打造好家,便接著把丈夫切碎的食品剝皮、分揀,將最有營養的整理出來,再將它們揉成一個個圓柱體的麵團,把一隻只卵分別產於一個個麵團裡。從此,便守護著自己的寶貝。
當金風送爽時節到來時。這位被普羅旺斯人稱為的「模範媽媽」,終於被孩子們簇擁又回到地面上來。隨後,孩子們自由自在四散而去,到羊群常去吃草的地方去撿拾羊糞球,大快朵頤。而這時候,一心為了孩子們的慈母已無事可做,溘然長逝。
這昆蟲界的「恩愛夫妻」「模範父母」真讓人感動!丈夫英勇不屈地盡了自己作為丈夫、父親的職責,為了自己的家人過的幸福,而做出了無私的奉獻和巨大的犧牲。母親也為了孩子們健康成長,在黑不見天日的地下深洞中默默守護著、寂寞了半生時間。最令人疑惑的是:小米諾多蒂菲們並未見到過父親,所以就談不上父親教育孩子要以家庭、孩子為己任。那麼,它們那種為家、為孩子甘於犧牲、無私奉獻的精神與使命感是從哪裡來的?與生俱來的,還是遺傳的?不得而知。但這種偉大愛與犧牲精神,真的讓人感動!

這也使我想到了朋友講的一個悲慘故事:
有一對年輕的小夫妻,抱著各自的電腦玩得正嗨,睡在旁邊的才幾個月大的孩子醒了,「哇哇」大哭。兩個人卻誰也不捨得放下電腦。最後在妻子不耐的催促下,丈夫不情不願地起來去燒了一壺開水,給孩子衝了一瓶奶粉。隨後將衝好奶粉的奶瓶丟給了妻子。沉浸其中的妻子隨手抓起奶瓶,試也沒試一下,就往正在大哭的孩子嘴巴裡一塞,手扶著奶瓶不讓掉下去。卻沒發現孩子在接觸到奶水那一瞬間,就開始劇烈抖動著,卻無法抖掉奶瓶,被迫吞下那一口又一口滾燙的奶水。最後,沒了動靜。妻子才斜著眼睛瞟了一眼,但見孩子臉色通紅,眼睛緊閉,一動不動。兩個人才慌了神,慌忙把孩子送到醫院,卻為時已晚。經醫生檢查,孩子身體內部已被燙壞,回天無力了。

聽得我淚奔,不願相信這麼悲慘的故事是真的,孩子實在太可憐了!
兩者相比,豈不是最大的諷刺?
在我們眼裡小小的蟲子,都知道對自己的家庭、孩子要傾注全部的心血,總是想著的是自己的家人,從未想過自己;如果它想,它也可以盡享美好時光,也可以與同伴一起歡宴,也可以與異性調情戲耍;但它沒有,而是埋頭苦幹,拼死拼活地為自己的家人留下一份產業,讓妻子兒女過的無憂。而我們人類——作為一個高級生物,又有幾人能像米諾多蒂菲——一隻蟲子那樣,對家庭盡職盡責,樂於奉獻、甘於犧牲呢?
更有些人,年輕時拋妻棄子、貪圖享樂,從未盡過為人夫、為人父的義務和責任,到人老體衰,掙不到錢、沒人要了,又死皮賴臉的要求回歸家庭,要求妻子照顧,要求子女贍養,豈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