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任古會 誦讀:王卉
我家後院有個菜園,裡面曾經種滿了各種蔬菜,那是母親在世的盛況。
父親把久病的母親送走後,拒絕和我們住,開始了一個人的瀟灑生活:每天到鎮上去喝喝茶,下午在村裡打打小麻將。偶爾,父親也會在菜園裡種上易活的蔬菜,但是疏於管理,沒過多久,菜園就蕭條了。餐桌上很久都沒有從菜園裡摘來的新鮮蔬菜了,每說到此,父親總說,一個人吃不了那麼多菜,懶得種。
是的,父親一輩子在母親的細心照顧下,除了摘菜,幫母親買菜種,基本上就沒有去過菜園,讓他去管理這片菜園,實在為難他了。
最近幾個月,父親像變了一樣,三句話不離菜園,每天都要去菜園。原來,父親的變化還有一個插曲呢。
隨著鄉村旅遊的興起,老家也進行了風貌改造,村裡還開了兩家農家樂,我家後院修了一個荷塘。每天晚飯後,圍著荷塘散步的村民很多,常常是走了這撥來了那撥。
我家的菜園緊靠荷塘。一次,城裡的一撥遊客來農家樂玩耍,走到荷塘邊,看到菜園,不無遺憾地說:「可惜,這麼大一塊地,種上菜多好。」「一個人吃不了多少,懶得種。」父親隨口答道。
「你每樣都種點,娃娃回來帶點去吃嘛。」一個遊客望著菜園,不無羨慕地說,仿佛眼裡都是鮮嫩嫩的蔬菜。「自家種的菜,吃起來放心。」旁邊的遊客附和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第二天,父親一早就拿起鋤頭去挖地了,然後又去買種、種菜。沒多久,菜園裡冒出了嫩嫩的芽兒。
父親每天都會在菜園裡侍弄他的菜,不久,菜園真的變了樣。瞧,那邊亭亭而立的是蔥子、蒜苗,這邊的白菜能吃了;左邊的蘿蔔長得蔥蔥蘢蘢,右邊的豌豆苗嫩嫩綠綠……菜園不大,菜品豐富。
愛上種菜的父親,還去配製了「農藥」。菜長上了小蟲子,父親用葉子煙的莖泡水,用噴壺灑上去。嘿,厲害,小蟲子居然被消滅了。父親的綠色蔬菜,被同事們紛紛點讚。
每次回去,我總是把飯先煮上,然後去菜園尋菜。從摘菜到端到桌上,不到兩個小時,一邊吃一邊讚不絕口,父親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愛上種菜的父親,人緣似乎更好了。今天聽他說李家送來幾個茄子,明天又聽他說王家送來幾個土豆,他也讓村民去摘成熟的蔬菜。笑聲,總是在菜園裡迴蕩。
愛上菜園的父親,家裡變得熱鬧了。每到周末,父親總是電話來催:「今天周末,你王叔他們要來,你回來做飯哦。」朋友們都喜歡吃父親種的綠色蔬菜,看到父親和朋友一起看菜園、喝茶、打麻將,我比父親還高興,老有所樂,這不是父親想要的生活嗎?
愛上種菜的父親,每天上午還是去喝茶,下午和村民打麻將。但每天早上散步回來的父親,總要去菜園走走,看看蔬菜是不是需要施肥了,是不是需要打藥了;這個菜下市了,趕快計劃種別的菜,不要讓菜園荒著。每天下午麻將打完了,還是去菜園看看,是不是需要除草了,是不是需要澆水了,總能看到父親在菜園裡快樂地勞動著。
父親喜歡聽新聞,我給他買了一個收音機,他種地的時候,就掛在菜園裡的藤架上。收音機音量大,父親一邊勞作一邊聽收音機。遇到過路的人,人家一聲招呼,父親就「倚鋤把話聊」。
種菜,讓父親的生活變得多姿多彩。母親走了,菜園就是父親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