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江堰市向峨鄉愛蓮社區支部書記王婉民身材瘦小,皮膚黝黑,看上去弱不禁風。很難想像,這樣一個「風都能吹倒的女人」,居然能井井有條地管著全社區2800人的吃喝拉撒。
5月12日中午,王婉民又像往常一樣,把幾個同事請到家裡,邊吃飯,邊商量有關社區低保的事。
2時20分,事情終於議定,大家正準備出門,突然腳下一陣劇烈的震動,王婉民差點被扔了出去。
她一個箭步衝出家門,剛跳下街沿,身後的家便轟然倒下,成為了一片瓦礫。
馬路上全是驚恐的村民,所有人都在聲嘶力竭地喊叫。往上跑的、往下跑的、趴在地上的、從屋裡搶東西、救人的……愛蓮社區陷入了一片絕望之中。
王婉民稍一回過神來,趕緊往回跑,尋找自己的母親。弟弟衝到了她的前面,翻開幾根木頭,很快找到了已經倒在血泊中的母親。一塊石板狠狠地砸在老人的後腦上,一片血肉模糊。
「媽遭了!沒得了!」弟弟帶著哭音,轉身對姐姐喊。
王婉民往前跨了一步,一聽這話腳就停了下來。餘震再次襲來,幾座搖搖晃晃的房子轟然倒在地上,又有人被飛濺的石塊打傷。這個瘦小的女人一咬牙,轉身往人群最集中的地方跑去,那裡的人們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不要慌,不要慌,都到壩壩頭去!」她對著人群高喊。村支部和村委會的幾個人很快集中到了她的身邊,幫她疏散逃過一劫的群眾。
王婉民和同事們拼命拖出那些回到家裡想再搶一些東西出來的人,招呼著把倒在地上和廢墟邊的傷員抬走,把廢墟上能看到的人掏出來……
她一直在街道上上下下地跑著,幾次從母親的身邊跑過,都來不及去搶出母親的屍體。等到危險稍微過去,她的弟弟和弟媳最早回去把母親從廢墟邊拉了出來。看到姐姐跑過,弟弟堵住她:「媽走了,你一會兒回來給她換套衣服。」王婉民點了點頭,說「中學那邊還埋了好多娃娃。」然後一轉身就往場鎮上跑。
第二天,等王婉民再跑過家門時,母親已經被收拾妥當。她停在路邊,最後一次幫著媽媽穿上了鞋。
王婉民後來說,這一輩子她都沒有見過那麼多死人,看得多了,人就麻木了。淚水已經不能發洩她的感情,難受的時候她就抓自己,胸口上全是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2005年,向峨鄉一居委會和二居委會合併,公推直選支部書記。當時,王婉民所在的一居委會的黨員人數只有總黨員人數的1\4,但最終,王婉民以多出兩票而當選。
王婉民說,「正是這多出來的兩票,讓我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下他們。」
地震後第三天王婉民的母親就下葬了。下葬的時候,她還在街上安置受災群眾,並組織人力協助趕來救援的部隊官兵。等她反應過來當天是母親下葬時,她拖出一輛自行車,飛快地朝母親的墳地趕去。
迎接她的是一堆新土。
5月16日下午,居民們基本安置妥當,王婉民帶著支部的人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地,從廢墟中找出了「向峨鄉愛蓮社區黨支部」和「向峨鄉愛蓮社區居委會」兩塊牌子。
她把這兩塊牌子再次豎了起來。她說,要讓愛蓮社區兩千多人都知道,地震沒有震垮他們的黨支部和居委會。
(責任編輯:曾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