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日本這些年來一直是多災多難,經歷了經濟衰退,老齡化社會的到來,政局又動蕩多變。現在又發生了9級的大地震,日本的社會結構、民族心理、人際狀態都在不斷地發生著巨大的轉變,那麼如何理解日本人的國民性和民族精神,如何從人際狀態來觀察日本的社會結構與民族心理的變化。北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尚會鵬先生,做客《世紀大講堂》從人際關係來探討日本的國民性和民族精神等方面的問題。
解說:尚會鵬,北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日本、印度社會文化研究、大規模文明社會比較研究和文化與國際關係研究。著有《中國人與日本人:社會集團、行為方式和文化心理的比較研究》、《中日文化衝突與理解的事例研究》、《心理文化學:許烺光學說的研究與應用》等。
王魯湘:尚先生,這次日本的9級特大地震,讓我們又一次把焦點集中到了日本這片領土上頭,包括我們通過大量的電視畫面看到的,日本國民表現得非常冷靜、平靜,震撼著我們很多的國人,大家就覺得日本的這種國民性是怎麼養成的?
尚會鵬:你說的這種情況跟日本地理環境有關係,日本是經常發生地震的,我後面將講到,經常是晃動,所以有了地震一般是不會慌亂的。另外還跟日本的國民性格有關係。就是一個中國記者去採訪一個老人,老人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家園,從老人臉上看不到悲痛,而看到是有一些微笑,這個記者就感到不理解,說老先生你失去了親人,為何你還微笑呢,這個老人就說生活還得過下去。那麼這使我想到日本人的性格和心理被西方人也不理解,中國人也不理解的地方,被西方人所謂是日本式的微笑,叫JapaneseSmile。
那麼實際上你跟日本人接觸你會知道,日本人的控制內心的感情是做得非常的出色,他們在別人面前是很會控制自己內心的真實感情,那麼他對記者的微笑實際上是對記者、說話人的一種尊重,這也是跟其他的我們看到的,和中國人、西方人一個非常不同的地方,也是日本國民性的一種表現。
日本式微笑:日本人很會控制內心的真實情感
王魯湘:我們說一個大的天災發生,像這樣的大地震發生的時候,它本身造成的災害可能有時候倒不是非常非常嚴重,然後它的次生災害可能要高過它。比如說這次海嘯的災害肯定就是高過大地震,然後現在的核洩漏可能產生的危害,也許還要高過海嘯,但是更可怕的次生災害就是社會秩序一片混亂,這個是最可怕的次生災害。但是這種次生災害好像在日本民族,這個民族身上好像幾乎你可以肯定地說它不會發生。
尚會鵬:這個實際上也是世界人都看到的,也是日本人性格的一些特點,那麼我講日本它的國民性,它的一些特點就跟這個有關係。
尚會鵬:從人際關係看日本國民性
尚會鵬:對中國人來說日本人一直是一個謎,日本和中國是近鄰,在文化上相似,歷史上日本一直學習中國,日本跟中國同屬於東方國家,他們的行為和他們的想法跟我們是那麼的不一樣,這種情況呢我有一句話,我叫它是「居相近,心相遠」,中國跟日本住得很近,但是相互了解得不多,所以說關於日本的話題總能引起我們的興趣。對西方世界來說,日本也是一個謎。近代,日本是唯一的一個進入西方發達國家行列的非西方社會,這正像鹿群裡面突然跑來了一個猴子,眾鹿甚是詫異:來者是誰?感到不可思議。那麼所以說日本人是誰這個題目,一直在西方世界能夠是一個引起人們好奇心的題目。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美國跟日本打仗,日本人在戰爭中的行為,美國人非常不理解,他們就召集了一大批的學者來研究日本人。包括著名的文化人類學家本尼迪克特,咱們都知道寫《菊花與刀》的那個學者,我們看到的有名的《菊花與刀》這本書,實際上就是美國政府委託學者做的有關於日本人研究的一個報告,是在這個基礎上後來出版的這本書。
日本人是個謎 常求解「我是誰」問題
對日本人自己來說,日本人也一直是一個謎,日本人也一直在求解「我是誰」的問題。從文化上看,日本人缺乏一個可以與西方的基督教,中國的儒教,以及印度的印度教這樣的一種主體的意識形態。古代日本吸收中國的思想,近代又吸收了西方的思想,它在文化上具有「雜交」的特點,那麼實現了四個現代化以後,雖然進入了西方的發達國家(行列),但在自我認同上,它仍然有一種危機感,這就像一隻猴子跳到了鹿群裡邊,鹿們會詫異,猴子自己也會詫異:我是誰?我怎麼跟他們不一樣?所以說在日本就有這麼一門專門的學問,研究日本人是誰,這門學問叫「日本人論」,所以在日本一有一些大的事件發生,就會出現一些關於日本人,討論「日本人論」,討論日本人是誰的「日本人論」這方面的著作。
最近的一次「日本人論」的盛行,是2006年藤原正彥的新書,叫《國家的品格》,這個書一出來就成為暢銷書,它是在日本的泡沫經濟崩潰以後,日本民眾感到悲觀的時候出現的一個新的「日本人論」,所以說「日本人論」成為在日本特有的一種現象,
第二個問題,我講日本人的國民性研究,簡單地說所謂「日本人論」就是關於日本國民性的一種學說,這個研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後達到了鼎盛,日本人也是作為國民性研究的一個研究得最深、最透徹的案例。
那麼我們知道《菊花與刀》裡邊有一句著名的概括日本人性格的話,這句話就是日本人既好鬥又和善,既尚武又愛美,既蠻橫又文雅,既刻板又富有適應性,既順從又甘認擺布,既忠誠不二又會背信棄義,既勇敢又膽怯等等這樣的一個既什麼什麼,又什麼什麼的描述,這段話相當的有名,並且被廣為引用。但是(對)日本人這種描述的方法,後來就受到學術上的一些批評,說這種方法太粗糙,這種既什麼又什麼的這種描述,稍做改正就會適用於任何民族,說任何民族它的性格裡邊都有矛盾的地方,而且帶有西方中心主義的看法。
那麼後來這個領域的發展就出現了一些變化,就逐漸地擺脫西方中心主義的一些傾向,從東方、從日本人自身來出發,來看待這個問題,就出現了一些新的研究方法,那麼這個學派的一些繼承者,比如說美籍華人心理人類學家許烺光先生,他就是這個國民性研究的一種繼承,那麼他就提出了一些新的概念,比方他提出一個「基本人際狀態」這個概念來替代國民性,所以「基本人際狀態」是一個什麼東西呢?簡單地說它就是一個人的存在系統,我們人存在不是個體的,我們是一個系統,就是我們是一個場,我們個體人跟我們周圍的人,跟我們社會文化一個互動的場,這個場就叫「基本人際狀態」。那麼根據這樣的觀點,個人是一種人存在的系統,這種系統在西方社會佔優勢地位,它叫個人。那麼中國人和日本人的「基本人際狀態」不是個人,那麼它是一種什麼樣的生存狀態呢?
中國人叫「倫人」而日本人則為「緣人」
日本有一個學者叫濱口惠俊,他說相對於西方人的「個人」這種生存狀態,中國人跟日本人是一種「間人」,他也是人,他不是「個人」,強調的不是「個」,強調的是什麼?強調的什麼,是「間」,「間」就是相互之間,就是人之間的關係,他更強調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那麼這樣就從概念上解決了過去把個人與集體(對立),日本是集體主義的,西方是個人主義的,這樣的兩分法是錯誤的。但是提出這麼一個概念以後呢,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那麼中國人跟日本人都屬於「間人」狀態,那有什麼區別呢?這就是說後來我們在這個基礎上又做了進一步研究,所以我們提出來中國人是和日本人雖然同屬於「間人」,但是它有兩種亞類型,中國人的生存狀態,我們稱它叫「倫人」。倫,倫理的倫。日本人他的生存狀態我們稱他叫「緣人」,就是緣分的緣。這兩種類型都屬於「間人」類型,它都是兩種亞類型,它是不同的。
那麼為什麼叫「倫人」呢?倫,我們知道中國叫人倫關係,中國叫五倫,父母、夫妻、兄弟、君臣,朋友,這五倫是最主要的人倫關係,而這五倫中前三倫屬於親屬關係,就是天倫,這是最重要的,中國人的生存狀態,它的基本的定位比較強調人倫關係,尤其是天倫,親屬關係,這是人生存的最重要的東西。
而日本人的這種「緣人」,它雖然也強調人倫關係,但是它更強調的是一種由於某種偶然的機緣走到一起的那些人,不一定是親屬關係的人,這就牽涉到我們看到中國和日本人對家的概念,我們中國人跟日本人都用家這個漢字,但是對家的內容和對家的理解是不同的。中國人的家是完全是由血緣和婚緣締結起來的這種群體,而日本人的家,它的概念廣泛,它不僅僅包括血緣關係的人,還包括那些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比如說家裡的傭人、長工或者管家,時間長了以後他們就會改姓這個家裡的姓,死後也葬在這個家的墓地,也會入他們的譜,就是他們這個家不是那麼絕對,不是血緣關係,這種情況在中國是不太可能發生的,這就是跟中國人很重要的一個區別,這是第二點。
第三個我要談的一個問題就是由此,由這個視角我們來看一下日本人國民性的一些特點。說到日本人的國民性比較複雜,日本人他有個體的差異,有地區的差異,有階層的差異,這些都是事實。但是作為一個民族它仍然是有一些共性的,那麼這種共性就是日本人之所以為日本人,中國人之所以為中國人的一個基礎,也是民族認同的基礎,那麼從我們的視角來看,日本人的國民性有哪些特點,我可以簡單地概括這幾點,可以幫助我們理解日本人。
第一點,日本人他是一種小群體本位的一種生存方式,而中國人我認為它是一種家族本位的生存方式。那麼日本人更容易與那些非親屬、非地域的人締結成自願性團體。
日本員工下班後自動加班不計報酬 媒體報導防過勞死
通俗地說,日本人比中國人更容易組織,所以組織就是人為的,為了某種目標締結起來的非親屬、非地域的團體,所以日本人這樣締結起來的團體,也比中國的這種非親屬、非地域性的自願性團體更有活力,更有凝聚力,更有組織力,這一點可以反映在許多的方面。比如說日本它的公司,在日本有這個詞,叫以社為家,它這個社是指會社,是指公司。那麼你如果到了日本,在他們一些公司裡面幹活,你就可以體會到日本人對公司,對他們的研究所、工廠那些,他們的獻身精神是令人敬佩的,那麼在日本的很多老闆你跟他聊起來,他們說我們根本不是說大家好好幹,別偷懶。相反,我們總是告誡他們不要太拼命,要注意回家,即便這樣,員工下班以後自動加班加點不要報酬的人,仍然相當的普遍。但是日本的媒體你看不到說樹立一個榜樣,他是怎樣為他的工作獻身,沒有這樣。相反,就是防止過勞死,這一點就是日本的一個特點。
另外從在海外的日本人身上也可以看得出來,在海外的中國人跟日本人,從哪個地方可以看出來區別呢?他締結集團的方式。中國人到了海外仍然趨於一種血緣的方式締結成集團,(依靠)家族的力量,海外有很多叫宗親會,大家知道在美國在東南亞國家,華人中間有很多宗親會,很活躍,也很有凝聚力。那麼一些海外的一些華人,他們的經營,他們企業的經營有許多都是家族式的。但是海外的日本人他們有一個特點,他們更多的是在以他所處的公司為單位活動,就是公司這樣的群體有更大的凝聚力,所以說對日本人來說因為大家都姓田中,都姓渡邊,就成為一個很有活力的老鄉會,大家可能都不可思議,而相反地是一種什麼情況呢?一種比如說公司的員工他們自己抱團,他們跟公司的人有一種距離,他更多的是這種情況。這也是這種締結群體的方式。
第二個特點我們可以看得出來,在日本的群體中它有一種明顯的地位差,一種序列或者叫等級,這一點是跟中國集團不同的。那麼在日本的群體裡面,我們通過觀察一些日本人的群體你就可以看到,一般這個人的定位,誰在我之上,誰在我之下,我該聽誰的,誰該聽我的,比較明確,一個群體裡面必有一個權威,一個老頭子,大家都在他之下,這個權威像對待家庭的孩子一樣對待他的下級,那麼下邊的人也像對待自己的父親一樣地對待這個上級,有時候在上級面前撒嬌,就是這麼一種模式。
我說中國人在集團裡面的人的排列類似一種網狀排列,什麼叫網狀排列呢?我就是這個網上的一個結,從我這個結出發,連著那個結是我的父母,另外一個結是我的大舅,下一個連結是我的一個要好的哥們,那一個結是我一個好同學,有好多好多結,網狀的結構。這個網呢,在這個裡邊每個人就是相互依賴、相互信賴,這個事情上我有困難了你幫助我,下次那個事情了我幫助你,即便有一個結出了問題也沒關係,而且這個結是個人保護個人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網絡,有時候這個網絡的作用甚至大到了可以影響那些正式網絡。比方有一句話叫「三個公章不如一個老鄉」,它就是那種非正式網絡的作用甚至會超過了那種正式網絡。而日本人在群體中的那種排列,我把它比喻成是一種鏈條狀的結構,就是這個一個人出發他只有兩端,一個是跟上邊接著,一個是跟它的下邊接著,人的排列出現像一個鏈條狀,這種形式在日本的叫做「縱式社會」,那麼這種情況呢就是在日本,在群體就顯得比較的協調和有效,所以日本的這種群體比個人主義的那種團隊有效率。
個人主義他要強調個人的自我平等,權利,內部的關係,比如說勞資關係就很緊張,但日本不是這樣。他要比「倫人」主義團隊有效率,(「倫人」團隊)比較強調朋友、熟人、親戚,就內耗比較大。
一個極端的例子,在戰爭的時候日本的軍隊在菲律賓的盧邦島上有一個叫小野田的人,小野田他的上司叫谷口,當時谷口告訴了,你潛伏下來,沒有我的命令你什麼時候都不能撤退,潛伏了幾十年。一直到了70年代,說發現盧邦島上荒蕪人煙的地方有日本人還活著呢,還好這個谷口還活著,谷口又到了這個菲律賓的盧邦島上,又舉行了一個受降的儀式,說小野你出來吧,投降吧,他說有了我上司的指揮,好,我出來投降,這麼一個極端的例子。但是日本人從國民性格來講,這種對權威的服從仍然是日本(人)行為的一個特點,
第三點就是日本人由於他更難界定自我,怕被拋棄,被群體拋棄,對個人的保護,沒有家庭和宗族,類似中國這樣的對個人保護的組織,所以個人有一種更大的不安全感。而且在日本一旦被集團所排斥,他的打擊是致命的,因為他沒有像類似於中國人這樣的宗族和家庭的保護,也沒有像西方那樣比較強調個人,個人的獨立這樣的。所以說跟外部世界打交道的時候他會出現一些特點,你比方說他的內部協調並帶有等級序列的這個群體,他很難在他所處的群體以外進行復原,他得先判斷誰在我之上,誰在我之下,我該聽誰的,誰該聽我的,而這個一旦脫離這個群體有時候就很難辦到。
第二點他還必須得注意他不能與陌生人走得太遠,因為與陌生人走得太遠,他會被他所處的那個群體所排斥,所以這就會使我們看到在海外的日本人會有兩種傾向。一種傾向:抱團。大家都知道日本人到海外以後,他都是自己只跟自己人打交道,大家都稱為LittleTokyo,小東京,那麼還有另外一種相反的傾向,很多人到了國外以後,由於他跟國外的接觸得比較多,他受到他所處的日本人的群體排斥以後,他迅速地同化到異文化當中。實際上這兩種傾向它的根本原因是一樣的,那麼這種對自我定位的困難,整個也可以反映在日本的整個民族這個層面上,就日本(人)他對自己的定位,他有一種焦慮,他唯恐落在別人的後面,所以整個日本像一部雷達一樣,時刻跟蹤世界,唯恐落後。
日本人自我定位模糊自我危機感強
那麼古代日本它參照中國來定位自己,近代呢參照西方,它脫亞入歐,後來走上侵略的道路,但是它一直處在邊緣的位置,那麼它既沒有完全入歐,也沒有歸亞,這種定位的困難也是日本人在自我定位,在民族層面上的一個反映。
最後一點呢我還想跟這個有關係的,就是日本人的危機意識,這一點跟日本人的這種生存狀態有關,也與日本人的這種地理狀態有關。最近發生的9級大地震,大家都知道這次地震是空前的,被認為是日本戰後最嚴重的危機,這就使日本人有一個比較深的危機意識,你跟日本人交談,日本人他都是說我們怎麼不行,我們的資源多麼的貧乏,我們這不行那不行,我們唯一的資源就是空氣。
那麼中國的我們看電視上通常哪兒發生地震,發生一些自然災害了,我們報導總是從積極方面的報導,那麼日本類似這樣的(事情)出現,總是抱怨、指責、反省比較多,所以這個是日本一個國民性的一個特點,所以說日本一有什麼事情出現了,總是不行了,總是誇張,我們看來有一些誇大,所以有一種危機的意識,那麼這種危機意識就像一個達摩克利斯之劍壓在日本人的頭上,使他們馬不揚鞭自奮蹄,不斷地進步,追求前進,所以有時候會獲得出乎預料的一些效果。那麼去年(2010年)中國的GDP超過了日本,日本又一片哀嘆,說日本真的完蛋了,可是我們切記不要受誤導,日本人的國民性格中就有一種抑鬱的、悲觀的一種性格,他對自己的評價通常是偏低的,這次地震也是這樣,最近一些年日本的政局不穩,經濟發展緩慢,國民心理的脆弱感隨著這一次大地震的進一步加深,國民的信心進一步受到打擊。但是呢從這次地震中我們也看到日本國民的防災救災,以及自我保護意識。以及大難臨頭的時候,日本人那種鎮靜、智取、效率,以及互助的那種優秀品質,所以說我們不能像日本自己一樣對有些災難估計的太悲觀,日本正是這樣不斷地在克服各種危機中走過來的,相信他們也能夠再一次戰勝危機,渡過難關。
王魯湘:那麼剛才在尚教授的演講中間,有兩句話我特別地注意到,因為它是在和中國民族性、國民性經濟比較中間。第一個是由於這種「緣人」關係,它比我們這種「倫人」關係在進入現代社會組織的時候(更有天然優勢),我們知道什麼叫現代社會,現代社會和古代社會最大的一個不同,就是我們跨血緣的社會組織要高於宗親血緣組織,那麼在這一點上可以說中國的文化就有一種天生的,對現代社會的一種不太適應了,所以大家可以看得出來,中國人即使走出了自己的家庭,走出了自己的同姓的村子,到了外頭以後,見到了一個跟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也要想方設法把這種非血緣性變成血緣性,稱兄道弟是吧?
尚會鵬:我們叫擬血緣,就是模仿血緣來締結親密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