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短視頻app裡,不少小動物「成精」了。
鏡頭前的它們會哭會鬧會演戲,還能按照主人指令開口講話,像人類一樣擁有喜怒哀樂。被裝在透明貓包裡的貓咪,對著窗外一展笑顏,治癒的笑容恰好被「路人」的鏡頭抓拍下來。
視頻播放量輕鬆突破百萬,短短幾分鐘,有50萬人點讚,「可愛」、「想要」的留言足以淹沒評論區。大家都沉浸在貓咪的笑容裡,沒人注意到角落裡躺著一條留言:「貓咪根本不是在笑,而是快要被憋死了!」
這條「備受歡迎」的視頻將被推向更大的流量池,更多路人發出豔羨的驚呼,更多的視頻主會看到並紛紛拍攝錄製。無人再去理會「透明貓包」對貓可能造成的窒息傷害、心理負擔。在數以億計的寵物視頻中,這僅僅是一樁相對最「溫和」的慘案。
01 短視頻裡的動物都很「聰明」
萌寵視頻主頁一刷,滑到你眼前的動物們,個個擁有超高智商,聰明地五花八門。會開車的狗狗手握方向盤、剎車掛擋、看後視鏡……熟練的操作,讓考駕照廢掉半條命的你自愧不如。
在貓咪面前高高橫起透明膠帶,只見它熟練地一躍而過,身姿輕巧,像專業跨欄運動員。比警犬靈敏度還高的狗狗,展示超遠程跳遠特技,撒開四肢輕鬆起跳,毫不費力越過十幾米開外的草叢。
人類做起來很艱難的事,貓咪卻能掌握。有的貓咪開窗不用找縫隙,直接用纖細的前爪,用力扒玻璃,就能打開窗戶。
一夜之間,短視頻裡的萌寵們學會了演戲。配合著主人演出一段段情景劇,不同故事,它們可以用不同的語氣喵喵叫、擺不同的神態。
它們無一例外地聰明、惹人喜愛,而這樣的視頻數不勝數,無意間就能刷到,人們總能找到戳中「萌點」的幾款點讚轉發。
對很多人來說,打開手機「雲吸貓」、「雲擼狗」已經成為休閒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快樂之外,似乎沒人發現弔詭之處:真的是所有小動物,都這般天賦異稟嗎?為什麼視頻軟體裡常見的高智商動物,在生活中似乎並不多見?像雨後春筍一樣大量湧現的「網紅萌寵」,它們到底從哪裡來?
02 博你一笑,要付出代價
動物不是人類,它們大多數沒有發達的大腦,人類的指令往往很難理解和做到。
常規的吃飯、作息,拍攝寵物日常無可厚非;
但有些拍攝者為了顯示與眾不同,往往會要求它們做違反天性的事。
比如直立、開車、跳舞、對著鏡頭「演戲」……這些原本不屬於動物的行為。
一段15秒的「跳高」視頻,背後動物可能要反覆練習多次,才能在鏡頭前呈現出完美表演。
曾在網絡上風靡一時的貓跳海草舞,小貓仿佛通了人性一般跟著音樂跳舞,但是這個過程對它們而言,是痛苦的。被抓住四肢、強行舞動。基本每個視頻結尾,貓咪們都會露出痛苦和抗拒的樣子。
嘴巴大張,試圖掙脫的貓不少主人也會訓練狗狗像人一樣站立,穿著衣服乖巧的走來走去,一眼看的確又乖又萌。
可實際上,直立,對動物的脊椎有很大傷害。當狗狗站立的時候,身體重量大多由脊椎、後肢承擔。本不承重的關節一旦開始承重,骨骼會被損耗。一旦到達極限,可能會出現脫臼、脊椎變形、關節磨損、骨折情況;更嚴重則會導致排洩功能障礙,長時間無法排尿、大便無法自理,甚至癱瘓。
萌寵開車視頻火了後,有數不清的貓貓狗狗站進駕駛艙。
看到它們保持站立、哆哆嗦嗦踩油門、歪歪扭扭的滑稽模樣,人們只會哈哈大笑,而不會想到它們的不適和恐懼。
駕駛艙內的網紅狗為了讓寵物們看起來更時髦、吸睛,許多萌寵博主會給寵物化妝、染髮。許多動物有舔舐毛髮的習慣,它們不能清晰地分辨哪些物質是有毒的,只是遵循本能把化學藥劑統統吃進肚子。有害色素殘留在毛髮中,會給它們的身體造成長期的傷害。
貓咪是膽小的動物,讓它們按照人的意圖做不熟悉的行為,常常會使它們受到驚嚇。
貓怕水,卻要遊泳而貓一旦遇到刺激和環境變化,非常容易產生應激反應。持續受驚的貓咪可能會變得鬱鬱寡歡、脫毛、嚇尿、拉稀,嚴重時要靠藥物治療。更極端的會自我斷食,漸漸放棄營養攝入,直至器官衰竭而死掉。也許對觀眾來說,這些視頻只是茶餘飯後的樂子;但對於寵物而言是變相虐待,它們可能會為此付出生命代價。然而更可怕的是,還有些人明知寵物會陷入痛苦;還津津有味地吃著「狗血饅頭」、「貓血饅頭」博取利益和關注。
03 有些萌寵產業,用生命在撈錢
每一個戳準笑點的萌寵,背後都有一雙期待熱門的眼睛。萌寵行業也不再純粹,而是大多變成了渴求利益者的賺錢工具。看到了寵物短視頻的紅利後,有些人就越發過分,開始赤果果的虐待。大胃王的吃播大火後,許多人把目光聚焦在了寵物身上。為了吸睛,會讓自家的狗一次嘗試吃多至100種食物。狗狗們肚子明顯撐大,但視頻拍攝者們卻對它們的痛苦熟視無睹。
有人對狗餵食跳跳糖,並強行捏住狗狗的嘴,看著狗狗痛苦的樣子,還能嬉笑著問:是不是有一種爆炸的感覺?還有人餵食整整一盤辣子雞,視頻中的狗狗邊吃邊落淚,對身體的傷害不言而喻。
除了寵物吃播,還有不少專門「教訓」寵物的視頻。「寵物犯錯後怎樣教訓它才能銘記呢?」和一群張牙舞爪的小龍蝦放在一起,狗狗嚇得一動不敢動。視頻主還畫外音配了句俏皮的「救命」……以便於告知大家狗狗很害怕。
還有一些寵物被主人冠以「成精」的title,無所不能。主人握著貓咪的手完成了一個又一個高贊視頻,「會」切魚,「能」炒菜。
會料理的貓咪這時的它,為了植入金主爸爸的廣告,變成了一隻「招財貓」。
視頻下的廣告植入除了線上的萌寵短視頻,線下也有一些萌寵產業在做傷害動物的行為。近些年各種「香豬館」、「擼鴨店」走紅,還有從日本興起的「貓頭鷹咖啡館」。靠著呆萌的外表水靈靈的大眼睛,「貓頭鷹咖啡館」吸引了無數遊客慕名而往。撫摸它時,它會閉上眼睛,看起來很享受。
可愛的俘獲了人類的心,越來越多貓頭鷹被賣到「貓頭鷹咖啡館」。讓人心痛的是,貓頭鷹當社畜要用生命當代價。貓頭鷹是夜間活動的動物,在咖啡館裡,生物鐘被人類強制顛倒;
本該休息的白天,要在刺眼的燈光下不斷接受陌生人的撫摸。
貓頭鷹聽覺系統十分發達,熙熙攘攘的室內,遊客大聲的喊叫,對貓頭鷹來說無異於折磨。
面對陌生人,它們害怕卻無處可逃。
為保證安全,所有貓頭鷹都要被繫上腳環我們看到的「大眼萌仔」,實則是動物受到驚嚇後一種呆滯的表現。
受到驚嚇後身體僵硬、目瞪口呆某家網紅館在短短一年裡,豢養的30隻貓頭鷹死了7隻。這些本應在野外自由翱翔的貓頭鷹,最終死在了人們對利益的渴望下。
不否認存在比較有天賦的動物,裡面有一部分博主,也可能真的愛它們;
但寵物賺錢路一旦被打開,只會湧現出更多無知的仿效者。
一隻金毛站在水邊,主人一聲令下:「跳啊!」,狗狗立刻跳到水裡。
視頻「喜提」熱門,點讚150萬。大家都愛看狗狗多乖、多勇敢,卻沒人思考它為什麼聽話,它本可以活的自由、快樂,無需「聽話」。所有動物都是如此。對「無所不能」的人類,它們無法恐懼和抵抗,只能躲避、服從,然後等待痛苦的降臨。當看到動物被擺出千奇百怪的姿態譁眾取寵時,千萬不要認為是它們智商超群、腦力過人;也別在它們痛苦時拍手叫好、大讚可愛。
也許每一次屏幕前的痛苦掙扎,都是它們的求救信號。
多一點思考、多一個拒絕、多一份關注、多一次了解,對動物來說,是一場意義非凡的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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