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初，兩部委下發的「網售禁令」，讓電商平臺的電子菸售賣近乎冰封，但總有人試圖在冰面上尋找可鑽出的裂縫。「鳳梨罐頭」、「網購口糧」、「小野一下」……在這些看起來「撲朔迷離」的「暗號」掩飾下，大量電子菸商家轉戰閒置物品交易的二手電商平臺，繼續售賣甚至批發著各種電子菸器具及煙油。
本報記者調查發現，目前在閒魚、轉轉上活躍著不少電子菸代理商，消費者想要購買電子菸，商家不做任何未成年人禁止購買提示，直接下單即可。更值得警惕的是，涉事電商平臺雖表面做了一些關鍵詞屏蔽，但卻自動向用戶推薦更多的電子菸售賣帖。這意味著，平臺在明明能夠識別電子菸帖子的情況下，仍採取縱容甚至暗中鼓勵的態度。
二手平臺
主動推薦電子菸
「鳳梨罐頭」、「網購口糧」、「小野一下」……在二手電商平臺上，這些看起來「撲朔迷離」的「暗號」背後，是一樁樁熱火朝天的電子菸交易。11月27日，距兩部委下發的「網售禁令」近一個月，記者仍能在閒魚、轉轉上找到大量電子菸售賣帖，涉及悅刻、福祿、小野、魔笛等多個品牌。
「蘋果手機保護套，陳冠希同款，V1，V0，售價99元」，閒魚上，這樣一條文字帖的配圖卻是近百盒小野電子菸，帖子顯示31人表示想要。在該來自廣州的博主發布的小野電子菸售賣帖裡，最多的一個帖子顯示有399人想要。評論區更是不斷有人詢問具體煙彈信息，賣家則留言表示自己手裡11個口味都齊全，具體詳談請私信或者留下微信號。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轉轉上，記者看到，有不少用戶發布帖子表示轉讓魔笛電子菸、Relx悅刻電子菸以及小野電子菸。「魔笛電子菸全新未拆封，京東原價199元，99元出。」一位來自雅安的用戶表示。另外一個售賣小野電子菸的轉轉用戶，則將原價349元的產品以75元價格打折出售。
值得注意的是，記者在閒魚一個兜售福祿電子菸彈的批發帖下方發現，閒魚竟然通過「猜你喜歡」一欄主動向記者推薦近20個電子菸售賣帖，且每次打開一個新的電子菸商品，該欄目都會出現另一批新的電子菸產品推薦。更有甚者，記者在點擊閒魚自動推薦的一款悅刻電子菸被自動導向了淘寶平臺，而導向的店鋪也在暗中售賣電子菸。
這意味著，閒魚平臺在明明能夠識別電子菸帖子的情況下，不但沒有下架，而是採取縱容甚至暗中鼓勵的處理態度。
代理商
偽裝「博主」銷售電子菸
「果農滯銷，求社會好心人士搭救。」一位來自杭州的閒魚博主曬出一張白桃烏龍茶的海報，配文卻寫著「小彩蛋白桃烏龍茶」，這是何意？原來，這是福祿白桃烏龍茶口味的一次性電子菸的銷售「暗號」。「現在買更合適，福祿小彩蛋一次性的小煙，四折價就賣，除了白桃烏龍茶外，可樂、西瓜、冰淇淋等口味都有貨。」該名博主表示，目前手裡壓貨厲害，購買100支以上優惠更多。
類似的情況也出現在小野電子菸上。「拿貨價格有優勢，可批發可零售，要是感興趣的話還招代理。」上述的廣州博主對記者表示。而在該博主的閒魚頁面上，記者看到成箱的小野電子菸堆積在倉庫，涉及各種型號的電子菸器具及多種口味的煙油。
為何電子菸代理商仍願意頂風在網上私自出貨？一位電子菸創業者向記者透露，業內代理分銷是目前電子菸渠道的主流模式。但線下出貨，意味著從總代理到下級代理再到分銷，每一環節都會牽涉資金和人力。「電子菸網售禁令，直接把原本在線上的庫存瞬間全部轉向線下，庫存壓力進一步增大，何況之前為趕『雙11』，好多總代手裡都搶著囤了一大批貨。現在整個行業就是求能儘量活下去，品牌方對私自出貨的行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除了私自在網上出貨外，記者注意到，各級代理和分銷商此前約定的出貨價格如今也搖搖欲墜。瀏覽閒魚上的各類電子菸出售帖，能發現這些產品的價格均出現明顯折扣。「之前電子菸串貨最厲害的就是閒魚，這是業內公認的事。」 上述創業者透露稱，如今監管讓閒魚屏蔽掉了部分關鍵詞，線上賣貨轉到暗處，串貨行為愈發嚴重。「基本就是能賣就賣，畢竟很多總代倉庫裡堆著幾十萬上百萬的貨，畢竟想辦法儘快出貨，不然資金鍊沒倆月就能直接斷掉。」
屏蔽關鍵詞
仍可搜索電子菸
閒魚、轉轉等電商平臺，並非沒有意識到「網售電子菸」的違法違規之處。早在11月7日，閒魚客服就曾對記者表示，閒魚始終嚴格遵守國家有關政策和法律法規，為了更好地配合國家有關部門針對電子菸的監管要求，平臺從即日起下架電子菸相關商品、禁止電子菸相關商品的銷售及廣告投放。
但事實上，閒魚、轉轉等二手平臺上的電子菸商家卻一直在跟監管部門玩起文字屏蔽遊戲。以閒魚為例，記者搜索「電子菸」、「悅刻」、「魔笛」時，發現相關關鍵詞被屏蔽，平臺顯示為「沒有搜到您想要的寶貝」，可如果將搜索關鍵詞變為「小野電子」、「福路」、「陳冠希同款手機殼」、「九口」，便可以看到大量全新可售的電子菸產品。
值得注意的是，二手電商平臺下方的「自動推薦」欄，在向用戶推薦電子菸時，甚至會給用戶自動匹配同樣的電子菸品牌。比如，記者點擊一個福祿電子菸的帖子後，閒魚系統下方給出的推薦匹配基本都是福祿品牌。
「電商平臺對賣家發布的海量信息，通常都是通過技術過濾的方式來進行審核，比如設置關鍵詞屏蔽詞庫，來自動過濾掉某些違禁品售賣。」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趙佔領表示，由於漢語的複雜性，賣家往往能找到很多變通的方法，比如空格、諧音、行話、暱稱等，使得電商平臺的電子菸屏蔽有一定難度，這是二手電商平臺頻現電子菸等違禁品的原因之一。
涉事平臺
有下架處理義務
據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發布的《2018年度中國二手電商發展報告》顯示，中國閒置物品交易規模達5000億元，中國在線二手交易用戶規模已達7600萬人。如此龐大的交易市場，卻對網友購買電子菸大開方便之門，甚至對未成年人毫無審核，值得警惕。
事實上，記者了解到，對涉事商家在違禁品上為規避屏蔽關鍵詞玩起文字遊戲，二手平臺並非沒有辦法解決。一名技術人員向記者指出，「電商平臺的違禁品屏蔽本質上是一個詞庫，如果電子菸仍能被輕易搜出，說明閒魚在算法上做得不太好，屏蔽詞表沒有及時升級。但系統算法會自動聯通推薦有關屏蔽商品，這就是明顯的為了流量，屏蔽動作沒做到位。」
趙佔領則指出，對於平臺出現的違禁品，電商平臺需盡到相應處理義務，不然就需要對此承擔行政責任。「具體來說，電商平臺有沒有盡責，主要看以下幾個層面。第一，有沒有採取技術過濾措施，及時升級違禁關鍵詞詞庫，對不良商品信息進行屏蔽。第二，中途有沒有進行抽檢等管理措施，及時對違規賣家進行處理，對相應商品進行刪除、下架。」
電子菸並非二手電商平臺第一次銷售違禁品，但平臺的主動推薦行為，已遠超未盡監管義務的範疇。業內專家指出，如果二手平臺為求交易量、轉化率而刻意忽視監督管理，始終不就二手違禁品交易使出重拳，長遠來看也勢必影響二手交易平臺自身的發展前途。
來源：北京晚報·深度報導 記者：袁璐
流程編輯：洪園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