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父親是房地產開發商,男孩則是父母早亡的窮孩子。
男孩經營著一家小小遊戲廳謀生活,女孩在大學的校園裡無憂無慮。偶然的,他們相遇了。男孩英俊倜儻,溫柔體貼。女孩天真可愛,爛漫純良。男孩對她萬般照顧,似乎攢了數十年的溫柔,一下傾在了女孩的身上。只一眼,她便淪陷了。後來,他們走在了一起,是女孩告的白。 聽到她的告白時,男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裝進了天上的星星。她以為她找到了愛情。
他們一起去看五月天的演唱會,阿信站在臺上問:「你相信有平行世界嗎?你所失去的渴望的,都會在那裡如願以償。」女孩望著身旁的男孩,大聲回答:「我不信!我不信在哪個世界哪個地方,竟有人能比我眼前這人還要好!」 男孩聞言,有些詫異地轉過臉,深深望著她。隨即用力一擁,似乎再也沒什麼能讓他們分開。 他在她耳邊小聲呢喃了一句話。周遭吵鬧,周圍的人隨著音樂舞動,她沒聽清。再問他,他卻再也不開口,只是神色複雜地笑笑。 其實結局早有昭示,只是當時的沉浸在愛河裡的人掩耳盜鈴般將它忽視。
不久,女孩的父親知道了這段愛情。男孩的遊戲廳終於達成拆遷協議,準備搬離。女孩發現男孩的溫柔,竟也賦予他的那些女性顧客。跟當初的她一樣。如果她能忍耐,不去逼他,或許他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但她沒有。她衝進店裡,哭鬧了一番。摔了滿地的玻璃杯子。男孩只是在旁邊冷眼看著,一聲不吭,最後輕輕推門離去。她想攔住他,她想跟他說,這是你的地盤,要走也是我走。可她說不出口,他也沒有回頭。原來要走的人從來不會大聲宣揚,他們只會和往常一樣輕輕推門而出,只是再也沒有回來。
她不相信他會變。對,肯定是父親威脅他什麼,一定是父親瞧不起他。拿錢讓他離開她。她像一個溺水的人拼死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她想留在夢裡,不願醒來。她哭著跑去質問父親,而父親只是在一旁沉默地聽完她的指責,而後緩緩地說:「你原來是這麼想我的嗎,是他來找我的。」她的心涼了半截,似乎被人當頭打了一棒,意識如墜深淵。 「他以你為籌碼,換到了一個令他滿意的拆遷補償的價錢。」父親輕嘆一口氣,說完了後面半句。 她世界裡的那盞燈,猛地被人摔滅了。燈盞支離破碎,滾燙的燈油把她的心頭燙了個面目全非。
她早該知道,像他這樣的男孩怎麼會屬於她。他太懂得生活艱難了,他太世故早熟了。他能夠哄的所有人開心,他知道該怎麼樣活下去。否則,單憑一個小小的桌遊廳,他是怎麼撐下去的。她只知道男孩的桌遊廳面臨拆遷已久,卻一直談不攏價錢。可她不知道,負責開發這片區域的,是她父親的公司。她沉迷於她那段鏡花水月般的美好愛情,其它的統統拋之腦後。
她曾問過他,追他的人裡,比她好看的姑娘不少,比她有錢的姑娘不少,比她迷人的姑娘不少,為什麼最後選擇了她?原來不過是因為她投胎有道。如果這一切柔情蜜意都是帶有目的的,那那個演唱會上那個緊緊的擁抱也是虛情假意的嗎?他真的.......一點都沒有喜歡過自己嗎?女孩不甘心,偷偷跑回那家遊戲廳。她愛的卑微,可以不計較他利用自己,只要他對她有過真心,她可以將一切都原諒。可在門口,她便聽到店裡傳來他熟悉的調侃聲,還有姑娘銀鈴般的笑聲。 原來....原來沒有自己,他仍然開心。那哪還有什麼真情實意呢。
她心灰意冷,回到家中。沉入晦暗裡,獨自舔舐。不再聽,不再看,不再想。父親看不得她的消沉,想把她送出國學習,換個心情。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離別時,只有男孩的朋友青梅來送她。那是他們共同的朋友。她從一開始就警告女孩不要招惹男孩這樣的人,她從一開始就不看好這段感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只是女孩一意孤行,飛蛾撲火。 她遞給女孩一個信封,說是男孩給她的。女孩平靜地打開,裡面是一沓通紅的百元大鈔。女孩輕輕勾起嘴角,捻著翻了幾張後,把信封扔回她的懷裡。 「這麼大方?看來他從我爸手裡拿到的錢還真不少。拿回去吧,這算什麼,我不稀罕。」女孩揮揮手,拉著行李箱轉身走了。 站在原地的青梅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張了張口,想要追上去說點什麼。 她想說,其實這次應該是她看走了眼,男孩對她還是有感情的。
他的朋友們曾為他辦過一個派對,慶祝他回歸單身。男孩喝的醉醺醺,倒在沙發上。有人生火燒烤,火好不容易生了起來,一股濃重刺鼻的煙飄出。男孩卻突然從沙發上彈起,拎起一桶浸啤酒的冰水,劈頭蓋臉地朝火堆澆去。在場的人都懵了,男孩的酒也醒了。他沉默地盯著溼淋淋的火堆,盯了好一會,轉身出門抽了良久的煙。這麼多年來,他身邊的人裡,只有女孩聞不得煙味。她還想說,男孩有先天心臟病,他病死的母親本來也不用死,是她自己把針頭拔下來,停止治療,為兒子讓出一顆能夠活下去的心臟。
隨著他的長大,心臟出現了排斥現象。如今症狀愈加嚴重,急需一大筆錢做搭橋手術。而拆遷,則是近在眼前的一條財路。 他需要得到更多的拆遷款,去買一次搏命的機會 他的命不是自己的,他要盡力活下去,哪怕不擇手段。 而現在,他正孤獨地躺在醫院的床上,等待手術,生死未卜。
可這些男孩都叮囑過,不讓她說出來。而她也說不出口。女孩應該一直向前走,她是屬於遠方的人。告訴她這些隱情,不過徒添了一副桎梏給她罷了。他們終究不是一路的人。
如果女孩再耐心一些,把那沓錢數完,她會發現錢的後面是男孩手寫的一張紙條。那是演唱會上,她來不及聽清的話。
「我希望真的有平行世界的存在,我希望那個時空的我們永遠在一起,我希望那個時空的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