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年2月,即珍珠港事件爆發後的十周,美國總統籤署了「9066號行政命令」,要求逮捕全國的日裔移民。羅斯福大筆一揮,美國約有12萬具有日本血統的公民和來自日本的合法居民被投進集中營。
命令最初時為了防止日本間諜竊取情報,但卻為國內沸騰的民怨意外找到了宣洩口,日裔在美國成了過街老鼠。集中營惡劣的生存環境和鋪天蓋地的偏見讓這些日裔移民,尤其是出生在美國的第二代、第三代,不禁感嘆道:「我一直以為自己是美國人,但最終發現我並不是」。
為了消除偏見、更是為了證明自己,集中營中約有13000名日裔青年自願參軍。他們組成的美國陸軍第442步兵團是美軍二戰時傷亡最高的團,同時也是獲得榮譽最多的團。
然而在巨大的威脅面前,並不是所有日裔都能夠堅定不移地支持美國,很多人則重新投入了母國的懷抱,其中最著名的當屬曾讓無數美軍士兵神魂顛覆的「東京玫瑰」。
「東京玫瑰"是二戰時,美國士兵對東京廣播電臺女播音員的暱稱。得益於大眾傳媒技術的發展,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交戰雙方不約而同地大打輿論戰,而「東京玫瑰」的主要任務就是利用她們獨特的嗓音瓦解美軍士氣。
戰後經美國方面調查,「東京玫瑰」其實是由一組不到20人的播音員組成,但最終只有一名叫戶慄鬱子,英文名Iva Toguri的日裔美國人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1916年7月4日,戶慄鬱子出生在美國的一個日本移民家庭中。戶慄鬱子從小說英語,接受美國教育,長大後又從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畢業。1941年,戶慄鬱子前往日本旅行,順便照顧生病的阿姨。
在此前的25年的人生中,戶慄鬱子從未離開過美國,日本雖然是母國,但生活方式卻讓她一點有不習慣。戶慄鬱子原本打算在12月份回到美國,不過一些證件上的問題讓她沒能如約啟程。戶慄鬱子的人生從因此生了巨變,因為幾天過後,日軍偷襲了美國在太平洋上的重要軍事基地——珍珠港。
美日雙方正式交戰後,日本憲兵多次試圖說服她放棄美國國籍,遭到拒絕後便將她列為敵國人員進行監視。幾個月後,無法忍受來自憲兵和鄰居的監視與騷擾,戶慄鬱子離開了親戚家,在東京找了一份廣播電臺打字員的工作。
戶慄鬱子在東京廣播電臺遇到了日軍俘虜的澳大利亞軍官查爾斯·庫森,他在戰前曾是一名播音員,現在被迫幫助日本製作一款叫「零點時刻」的節目。儘管身不由己,庫裡森和他的戰友們仍出於對國家的忠誠,儘可能地將節目變得可笑、滑稽和無害。
他們很快成為了朋友,庫森認為他們的節目太粗糙,而且全部是男播音員,因此邀請戶慄鬱子加入。接到邀請時,戶慄鬱子也曾猶豫過,但最終還是成為了節目的主要演員之一。
從1943年11月開始,戶慄鬱子以「孤兒安」的身份經常出現在「零點時刻」的節目中。因為聲音甜美、親和,美國士兵開始將日本電臺的女播音員稱之為「東京玫瑰」。《紐約時報》的記者曾評價道:她的嗓音如此甜美,以至於對大多數美國士兵來說,她的知名度與裕仁天皇一樣高。
戶慄鬱子扮演「孤兒安」的時間只有一年多,在1945年8月日本投降前,美國大兵已經很少能夠聽見孤兒安的聲音了,因為戶慄鬱子嫁給了一位葡萄牙籍日本人男子,並且準備返回美國。
二戰末期,日本的經濟完全崩潰,戶慄鬱子和她的丈夫也無法倖免。為了籌措旅費,戶慄鬱子接受了兩位美國記者關於」東京玫瑰「的採訪,並得到了2000美元的資助。
戶慄鬱子沒有料到,「東京玫瑰」的身份被揭露後,等待她的竟然是牢獄之災。由於是美國公民,戶慄鬱子很快因涉嫌叛國罪而遭到拘押,一年多後才回到美國。
當時美國的反日情緒仍然高漲,許多媒體評論家和政客們藉機宣揚要以「叛國」的罪名正式起訴戶慄鬱子。最終,戶慄鬱子被指控八項罪名,重新遭到了逮捕。
然而審判時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許多美國老兵來到法庭前為她求情,宣稱正式因為東京玫瑰的存在,他們才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她甜美的聲音是戰場上的唯一禮物。儘管有很多人為戶慄鬱子奔走,但在1949年10月,陪審團仍認定戶慄鬱子犯有一項叛國罪。
戶慄鬱子被判入獄十年,罰款10000美金,並被剝奪了美國國籍。戶慄鬱子遭受的懲罰比日本很多甲級戰犯還要嚴重,所以六年後,她獲得了保釋,與家人一同生活在芝加哥。
因為始終堅持自己受到了日軍的脅迫,並宣稱自己在節目中一直試圖用打打鬧鬧地方式忠於美國,所以在保釋期間,戶慄鬱子遭到了來自各方面的威脅和騷擾,甚至被要求離開美國。
不過好在1977年,美國福特總統上臺了,當時的美日關係已經大為緩和,在日裔團體的情願下,已經60歲高齡的戶慄鬱子得到了福特總統的赦免,而且還被授予了「愛國公民」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