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笑氣逐漸在國內泛濫,造成了嚴重的危害。在「6.26」國際禁毒日到來之際,雁塔區檢察院與西北政法大學聯合主辦,北京市康達(西安)律師事務所協辦,舉行笑氣濫用防治專題研討,旨在進一步提高監管部門認識,推動笑氣濫用的防治。大量視頻、數據、圖表顯示,笑氣在我市部分區域的流通濫用觸目驚心,填補監管笑氣的立法空白已刻不容緩。
吸入後只需要30秒即無感
公開資料顯示,笑氣指一氧化二氮,又名氧化亞氮,主要依靠組織缺氧來達到麻醉效果。其誘導、甦醒都很迅速,吸入後不到半分鐘即有反應,停藥後1-4分鐘內可以完全清醒,因此很多吸食者都會持續吸食。笑氣的鎮痛作用十分強大,吸入後只需要30秒即無感。
正規使用笑氣麻醉時,必須與氧氣混合,使用濃度控制在70%以下。如單純吸食笑氣,很快會出現乏力癱軟昏沉的症狀,能引起血管擴張,血壓下降,使血紅蛋白形成變性血紅蛋白,失去攜氧能力。大量吸食笑氣可導致大腦缺氧引起窒息、昏迷及死亡。長期吸食笑氣還會影響閉合空腔增大,它有很強的彌散性,能引起閉合腔室壓強迅速增高,導致如肺大泡脹裂、腸道腫脹、鼓膜破裂等後果。
笑氣還有一個明顯的不良反應,即可幹擾鈷胺素的代謝,引起維生素B12水平下降,從而影響到神經系統和造血系統。表現為心慌、腹瀉、手指感覺異常、走路不穩、肌肉無力或肌肉萎縮,可伴隨膀胱直腸功能障礙,重者可導致精神異常,出現痴呆。
2015年前後傳入我國
據介紹,2015年前後,笑氣由國外傳入我國並逐漸風靡,各地娛樂場所販賣、吸食笑氣十分猖獗。2017年11月,浙江省雲和警方查辦國內首例非法經營笑氣案件。由此,全國各地紛紛展開了對笑氣濫用的打擊治理工作。目前,全國已有20多個省、直轄市出現非法經營笑氣的刑事判決。其中,浙江、江蘇、上海、山東等地打擊力度較大,西北地區相對薄弱。
研討會上,雁塔區檢察院辦案人員介紹了他們接觸到的本地3名吸食過笑氣的人員。3人均是K粉吸食者,分別出生於1993年、1996年、1997年,3人分別是在本地酒吧和外地清吧接觸到笑氣的,其中一人2015年第一次吸食笑氣,另兩人都是2017年第一次接觸。3人均表示當時酒吧都在公開銷售,幾乎家家有賣,身邊不少人都在「玩這個」,有人曾吸癱。都認為吸笑氣後身體發麻、不舒服,稱喜歡的人成癮性很強。
買笑氣與點普通外賣沒什麼區別
據辦案人員介紹,笑氣的購買途徑較多且十分容易。吸笑氣剛剛在國內流行的時候,各地酒吧夜店多有銷售,在購物網站搜索可隨意購買,百度還有專門的一氧化二氮吧、氣球吧。笑氣危害得到社會廣泛關注後,酒吧內販賣、吸食笑氣的現象逐漸少了,個別酒吧轉為地下銷售。百度於2019年6月回應,清理了涉及的違規信息,並將報送公安機關。
記者注意到,目前,淘寶上搜索「笑氣」「奶油發泡劑」等關鍵字已無內容,但搜索「氣彈」「奶油槍」等關鍵字,仍可正常購買。除購物網站以食品添加劑形式出售外,如今,笑氣多由不法分子通過微信朋友圈銷售,有些通過跑腿和外賣服務送貨,有些自己僱人送貨。許多吸食者表示,一旦進入這個圈子,有很多社交網絡群裡都有售,只要需要,買笑氣的方便程度與點一個普通外賣沒什麼區別。
對販賣者來說,銷售笑氣利潤豐厚。雁塔區檢察院辦案人員表示,在辦案過程中,一名男子供述曾經有販賣笑氣的行為。此人2019年在安康租庫房,從瀋陽、青島等地批發大罐笑氣,一大罐約25升,進價500元。一大罐能分50小罐,每小罐按150元的價格出售,一天能售出一大罐,獲利7000元左右。此男子表示,早期酒吧開放銷售的時候十分掙錢,普通規模的酒吧僅周末就能售出六七萬元。後來價格越做越低,同行之間也會相互砸價。
另外,市場上8克1支的笑氣零售價在10元到20元不等。如果以23元的價格批發進貨,一箱進價1380元,按10元一支出售,一箱可獲利4620元。重度成癮者一天吸食笑氣的花銷在1萬元左右。
18-30歲年輕人對笑氣知曉度較高
研討前,雁塔區檢察院與西北政法大學曾組織轄區170名群眾及146名民警進行了問卷調查。對「笑氣」的知曉程度,170名群眾中58人表示「知道」,57人表示「聽說過,了解不多」,55人表示「不知道」。從年齡來看,18-30歲年齡段的人對「笑氣」知曉度較高,未成年及80年代前出生的人知曉程度較低。
對知曉途徑,在「知道」和「聽說過」的115人中,22人表示「聽他人介紹」,12人表示「在夜店知曉」,19人表示「通過網絡知曉」。大家普遍認為「笑氣」類似於毒品,或屬於麻醉劑;也有不少人認為就是毒品,對於「笑氣」是危險化學品的認知較少,而對於「笑氣」是奶油發泡劑的了解最少,只有10人知道可作為奶油發泡劑。
問卷還羅列8種法定毒品讓參與調查者識別,115人中有65人全部答對。在答對的65人當中,有30人認為笑氣應當屬於毒品。
目前麻醉藥品精神藥品目錄中沒有笑氣
笑氣到底算不算毒品?買賣、吸食笑氣能不能認為販毒、吸毒?記者了解到,答案是否定的,因為目前在我國的麻醉藥品、精神藥品目錄中沒有笑氣。
根據國家衛計委出臺的《氧化亞氮等11種擴大使用範圍、用量的食品添加劑》規定,笑氣屬於食品添加劑,同時也被列入《危險化學品目錄》。《食品添加劑衛生管理辦法》,僅對企業生產和經營條件做出規定,對個人購買和食品添加以外的使用行為沒有具體規定。
根據《危險化學品安全管理條例》,僅禁止並處罰向個人銷售劇毒化學品和易制爆危險化學品的行為,以及個人購買劇毒化學品和易制爆危險化學品的行為。但笑氣並不屬於劇毒化學品或易制爆化學品,屬於普通危險化學品。
正因如此,各地公安機關在查處此類違法行為時也做出了不同處理。有公安機關將線索移交安全生產監督管理部門,但多數公安機關都進行行政處罰,依據是我國《治安管理處罰法》 第三十條,違反國家規定,製造、買賣、儲存、運輸、郵寄、攜帶、使用、提供、處置爆炸性、毒害性、放射性、腐蝕性物質或者傳染病病原體等危險物質的,處10日以上15日以下拘留;情節較輕的,處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不過,有學者認為,按該條文處罰是進行了擴大解釋。
「身份」待定,造成的是執法尷尬。公安雁塔分局禁毒大隊副隊長王愷展示了近年來辦案過程中提取扣押的相關物品,講述了目前的查處困境,指出除立法空白問題外,還有一個執行中的實際問題,就是對於吸食笑氣者缺乏檢測方法,「有時在檢查過程中,看到一屋子人圍著一堆瓶瓶罐罐,通過症狀能判斷出誰吸了,但偵查人員的判斷是否能作為證據?」
在參與問卷調查的146名民警中,遇到過販賣笑氣的民警,42.65%的人因為沒有相關依據未進行處罰,10.29%的人因調查後證據不足未處罰;遇到過吸食笑氣的民警,47.89%的人因為沒有相關依據未進行處罰,7%的人因證據不足未處罰。
填補監管笑氣的立法空白刻不容緩
記者了解到,目前國內外均沒有將笑氣列為毒品管制。
從2015年8月開始,英國蘭貝斯區禁止在該地區內吸食「笑氣」,違者罰款1000英鎊。2016年1月,英國議會通過《精神刺激物質法案》,規定「笑氣」屬於「可刺激或抑制人中樞神經系統……影響人精神和情感狀態」的刺激物,以消遣刺激為目的的生產、銷售、進口、持有等行為均屬違法,違者最高可面臨7年監禁的處罰。在美國, 30多個州有對「笑氣」明確監管的法律。佛羅裡達州將運輸、銷售、購買超過16克「笑氣」定為「第三等級」的犯罪。個別州允許銷售和購買「笑氣」,但禁止向未成年人銷售。
研討會上,陝西省青少年犯罪研究會副會長、北京市康達(西安)律師事務所刑事法律中心負責人張麥昌從科學範疇、成癮性、危害性、歷史文化、刑事政策、國際立法等六個視角,詳細闡述了笑氣是否應當「入毒」。他認為笑氣並不直接作用於中樞神經系統,與其他麻醉藥品的作用機理不同,所以沒有列入管制目錄是有一定依據的。對於笑氣是否有成癮性,各研究機構存在分歧,需要進一步證實。
針對吸食笑氣的危害,市公安局禁毒支隊工作人員王蓓提到,全市目前與笑氣有關的刑事案件共立案2起,案件反映出,為吸引回頭客並更好地推廣,販賣者開始創建品牌。除了引發聚眾淫亂、吸毒等違法犯罪活動外,毒駕的危害也需要重視。指出由於監管存在立法空白,使得相關行業的整體打擊沒有形成閉環,但笑氣濫用情況和危害後果觸目驚心,受害對象是社會最關心的下一代,填補監管笑氣的立法空白刻不容緩。
西安市檢察院第二檢察部副主任郝振耀表示,應進一步增強全市對非法經營笑氣犯罪的打擊力度,同時注重提高執法規範性,加大宣傳教育,尤其要提高青少年對笑氣危害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