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3日訊,「阿姨我們不換鞋了啊!」站在南門倉胡同二號樓七單元的一戶人家門口,楊波洪亮的嗓音響了起來。
「沒事兒,快進來坐。」這位姓盧的阿姨笑著將楊波等人讓進屋中,家中的小寵物犬汪汪地叫著。
進了屋子,楊波直奔主題:「阿姨,前一段時間我們不是來您這兒做過一次摸底調查,當時跟您說了11月1號開始正式入戶。」
「我知道,樓底下大條幅都掛著呢!」盧阿姨連連點頭。
「今天我們就是正式入戶,您再配合我們填一份比較詳細的表格就可以了。」
「哎,沒問題!」
11月9日上午,南門倉社區2017年度的人口抽樣調查入戶已經接近尾聲。調查員楊波、張濤濤正在對前幾日未能成功入戶的居民家進行再次入戶:
本戶居住多少人、過去一年是否有人口增減、居住地與戶口登記地是否一致、在北京的居住時間從事什麼行業和職業、工作地點在何處、通勤時間多長……
這些看似簡單的調查內容,由調查員一點點收集起來,最終將匯成反映北京本年度人口數量、素質、結構、分布、居住情況變化的統計數據,成為人口、教育、醫療、養老、社會保障等政策制定的關鍵依據。
「阿姨,您在家呀?我是濤子,今天人口抽樣調查正式入戶,您得再填一張比較詳細的表!」東城區東四街道,南弓匠營胡同1號樓,張濤濤通過門禁系統對居民說話。大門隨即應聲而開,調查員們朝樓上走去。
「這家是回民家庭,咱們說話注意點兒。」楊波指著家門口的回民標誌低聲提醒道。
南門倉社區是民族社區,漢族、回族、蒙古族、滿族等多民族混居,作為南門倉社區居民委員會的工作人員,楊張二人和居民們已經非常熟悉了。
「您買的這是牛腩嗎?」看到餐桌上擺放的生肉,張濤濤問女主人劉阿姨。
「不是,這是腱子肉,我專門上東直門買的。」劉阿姨一頭精幹的黑色短髮,聽楊波說要看家裡的戶口本兒,立馬從臥室裡拎出來一兜子證件,「濤子你們坐,到阿姨家不用客氣。」
拿著戶口本,楊波開始登記人口信息:「您和叔叔住在這兒,戶口在這兒嗎?」
劉阿姨告訴楊波,老兩口戶口在海澱,這房子上的是小兒子一家的戶口,他們租住在附近。
「您小兒子是做什麼工作的?上班地點在哪裡?每天上班用什麼交通工具?大概需要要多久?」張濤濤問道。
劉阿姨說,小兒子是一名司機,「工作地點在那什麼莊……對了,是亦莊!他都開車去,上班四五十分鐘吧!」
「那您小兒媳是哪年哪月生人?」楊波繼續問。
「1972年,哪個月記不清了,你等一下,我去找他倆的戶口本去。」劉阿姨起身去找,男主人胡叔叔笑著說:「還找,隨便報個月份得了。」
調查員還沒開口,劉阿姨先出聲了:「別呀,人家來調查,你這個態度可不對!樓下掛著大標語呢,要認真對待這個調查!」
「新聞裡也說這事兒呢!」調查員們被老兩口逗樂了,「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兒!咱們北京是首善之區,居民覺悟可真高!」
「因為咱居委會在社區幹事兒就特認真,對我們也好。」劉阿姨說著話,非要讓調查員們喝汽水解解渴:「都擦過了,保證乾淨!」
這次入戶以調查員向劉阿姨請教怎麼把牛肉燉爛告終。楊波說:「我們經常入戶,跟老街坊們都熟了,老街坊們很熱心,總是拿茶水點心招待我們。」
並非所有的入戶都這麼順利。南門倉社區是史家小學的學區,附近還有陸軍總醫院,這些年也來了不少租戶和新房主。這些新住戶的情況比較複雜,對人口抽樣調查的配合度也比較低。
「一家裡住三個租戶,三個人來自三個地方,白天都上班,只能晚上來。」
楊波說,敲開了門,開始登記信息,「要是人戶都在南門倉社區,我一看戶口本,就全清楚了。人戶分離就比較麻煩,因為我們需要填寫戶口所在地的街道辦事處和居委會,好些人其實並不清楚自己的情況。還有些外地的孩子,知道自己是哪個省那個村的,但你要問他這個村上級的鄉鎮,他說不清楚。碰上這種情況,我們也得拿出手機現查。」
調查內容中還有一項是工作地點在幾環到幾環之間,這對調查員來說也是個難題。這時調查員會拿出手機,仔細查詢樓房的位置。
更難的情況就是怎麼也敲不開門,楊波說,一些租戶對敲門者的防範心比較重,門鏡裡一看是陌生人就怎麼都不開了。
「一般來說敲不開門的,我們會來至少三次,工作日晚上、周末白天、周末晚上,各來一次。實際工作中,就是什麼時候敲開,什麼時候為止。」楊波笑著說。
「有那麼幾戶怎麼也敲不開,禮品都別門上了,也不開門;晚上家裡亮燈,再去敲門還是不開,只能在外面跟他說我們是人口抽樣調查的,這是每年的一個重要任務,有一些人就開了。如果還不行,就只能請警察協助了。晚上十點請民警帶著入戶,幹完了都凌晨一點了,其它居民說怎麼回事兒大半夜的鬧騰。我們一解釋,居民都很理解。」
今年南門倉社區共有兩個調查小區,楊波和張濤濤在九天的時間內,走完了近160戶。「都是沒電梯的六層樓,全靠走,一次敲不開門就來兩次、三次,直到敲開門、收集到需要的信息。」
「戶主,男,1958年7月,本調查小區,建外秀水,半年以上,30,非農業戶籍,婚姻嫁娶……」
入戶已接近尾聲,調查員們的另一項工作是「對表」,將摸底時形成的《戶主姓名底冊》與正式入戶登記時填寫的紙質調查表、PDA(掌上電腦)上的電子調查表進行比對。
「像這個人的行業類別就不一致了,紙表上寫的是金融業,PDA上錄入的是信息傳輸業,這個可能是手誤。我們就得打電話或者再上門確定一下。」楊波說。
北京市東城區東四統計所袁泉介紹,信息錄入確認無誤後,會被上傳至北京市人口變動情況抽樣調查數據平臺,系統會根據一些「常識」做一個簡單的內部糾錯。
「比如父母和子女的年齡差距一般會在15歲以上,如果出現了15歲以內的情況,我們就得複查一下,是不是誤將兄弟姊妹關係登記成了親子關係。再比如說,一個80後受教育程度是小學,這不符合九年義務教育普及後的一般情況,我們也會再去核對。」
除此之外,這些數據還會再與公安部門、民政部門的資料庫進行交叉比對。
「比如育齡婦女系統裡會記載新生兒的情況,民政系統會有死亡數據,如果咱們入戶登記有漏掉的,數據就會被打回來,我們就得在挨家挨戶去核實。」楊波說,對很多人來說,家人的去世並不是一件願意宣之於人的事,所以確實會有漏掉的情況出現。
「調查員的選擇其實有兩種方案,一種就是選擇本社區的工作人員,另一種是外聘的調查員。第一種方案的好處就是他們熟悉小區情況,清楚小區的邊界、建築情況、單元分布,也熟悉居民,比較容易獲得信任,工作起來比較方便。」袁泉說。
此次北京市人口抽樣調查內容,按戶填報5項,按人填報18項,內容並不複雜。那麼,這23個問題,如何反映出北京市的人口變動情況呢?
「調查內容並不多,但實際上已經可以滿足各方面需求了。我們調查出生、死亡情況,反映人口的自然變動;同時調查有一項內容是一年前常住地,通過這一項,就能反映出全市的人口流動情況。一個小區的情況可能代表不了什麼,但是全市的數據匯總後,就可以看出人口的遷移趨勢了。」
袁泉介紹,再比如另一項調查內容是從家到工作地點的通勤時間,這是反映職住分離現象的一個指標,這項指標的數據將能反映產業分布是否合理、產業調整是否有效果。
在北京市疏解整治促提升的背景下,人口抽樣調查有助於政府掌握最基本的國情和民情,為制定國民經濟和發展規劃提供科學的統計信息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