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新時代的青春華章:廣東省青年作家創作會議發言摘登

2021-01-21 全國文化產業信息平臺

8月28日,廣東省作家協會、共青團廣東省委聯合在廣州召開廣東省青年作家創作會議,傳達貫徹全國青年作家創作會議和全省文藝精品創作推進會精神,加強全省青年作家創作交流,部署今後一個時期全省青年作家文學創作,倡議塑造時代新人,攀登文學高峰,推動廣東文學異軍突起、繁榮發展、走在前列。來自廣東省及港澳地區的108名青年作家濟濟一堂,暢談新時代、新青年,暢想文學夢、中國夢,立志共同書寫新時代的青春華章。現刊發部分青年作家書面發言,以饗讀者。

——編 者

寫作的未來

■王威廉

「青年作家」包含的範圍是特別大的。但具體的年齡不重要,重要的是,青年作家應該具備一種真正的文學意識,朝著歷久彌新的世界文學傳統富有創造性地敞開和呈示。實際上,大多年輕人寫作超過10年才能獲得「青年作家」的「頭銜」。這樣的作家如果還沒有感到一點兒疲憊,甚至有了洋洋自得的陶醉,那麼,這樣的寫作一定存在問題。我的意思是,疲憊對於寫作而言不是羞恥的,而是必要的,它意味著你在過去的寫作中,真誠地嘗試過了這項極為複雜的藝術,已經在經驗與語言的可能性方面挖空了心思。與陶醉和疲憊相對應的是厭倦,不論是過於頻密的重複,還是創造力的委頓,終將產生厭倦的心理。

當然,現實的情況是,陶醉、疲憊與厭倦時常混雜在一起,只是有程度和傾向的區別。人應該時刻清晰地意識到這個淺顯的事情,尤其是寫作的人,經常需要從語言那清晰的地平線上收回目光,沉入現實的混沌當中。這樣的混沌如泥土一般滋養著寫作的種子。藝術是自然規律之一種,是客觀存在之物,我們的創造,也只能是從屬於這種客觀呈現的過程。

寫作經年,長期被納入這個藝術過程之中,我感到有一個很重要的副產品產生了:人的存在意識。藝術家被迫將自身的注意力越來越聚焦在這個面向上。這個面向究竟意味著什麼呢?是花朵本身,還是花朵所要面對的那更高的存在?哪種存在是一種巨大的虛無,還是不被我們所理解的另一種目光、另一種形態的視網膜?

在這樣的尺度下思考人的問題,具有一種更加細膩的觀照。花朵和藝術,讓世界有了某種可以稱之為「希望」的東西,只不過這種「希望」是沒有終點目標的,只是來自於不知起點在何處的中途的眺望。這「希望」改變著世界的屬性,這種力量讓根須向下,讓花朵向上。

強烈的人的存在意識,讓藝術家必須從個體生命的內部去理解寫作,這也是作家談論一切文學現象的出發點。有了強烈的人的存在意識,社會、歷史與時代原來只是一種紛紜的意象,這意象自然是客觀存在的,但是以藝術的目光,從不同的角度穿透進入意象的內部,發現在集體敘事的巨大陰影下,漏光的縫隙犬牙相錯,握緊一道縫隙,也許就可以像阿基米德那樣,撬動整個世界。

寫作的自覺性也是一把雙刃劍,寫作者過於信任自己的判斷,往往會陷入自身的邏輯當中,從而與外界拉開距離,產生隔膜。有論調聲稱,文學之所以寥落,是因為作家們故弄玄虛,脫離了讀者。但以世界文學的藝術尺度去衡量,文學分明是變得更加精緻與微妙,至少,藝術的整體品質變得更好。但讀者紛紛退場,一個最關鍵的原因是,太多的手段和形式代替了文學的娛樂功能。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人們遠離文學是應該的嗎?不,在我看來,這種要求恰恰顯示出了文學與生命之間那種最深沉的關係。當人們變為感官的奴隸之後,還能讓人們恢復對生命的「強烈存在意識」的途徑,只有文學的這種要求了。文學的要求讓人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起責任來。

正是在這樣的難度之下,寫作真正擁有了未來。寫作的未來,這個說法讓我腦海中浮現出一條深遠的隧道,隧道內部安裝著複雜的透鏡裝置,因此我可以望見未來世界的一角。我似乎看見了另一個人,那個人仿佛就是我自己,我的身體可以被科技隨意修復與再造,我的意識可以在網絡上被隨時上傳和下載,那麼我是誰?我為何如此?只有寫作。寫下我的故事,我告訴其他人,我是獨特的,我的存在不容置疑。

這就是寫作的未來,這就是這一代青年作家所要面對和創造的未來。而生活在廣東、立足於廣東的青年作家,則註定要從這片土地上更好地理解時代與人生之間錯綜複雜的深刻關係。

文學新時代的現實主義

■鄭小瓊

面對工業化的快速發展與經濟、文化等新秩序的建立,寫作者如何面對中國工業化、城市化的新時代顯得猶為重要。

世界文學史上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就是工業化與城市化的高速發展帶來文學現實主義的回歸,以及現實主義帶給文學新的可能性,兩者如此緊密地交錯在一起:工業革命產生了西歐最早的工業化與城市化,伴隨這個過程,誕生了以司湯達、巴爾扎克、狄更斯、福樓拜等為代表的現實主義作家,在此基礎上產生了現代派,比如波德萊爾等;而後工業化到了俄羅斯,出現了託爾斯泰、契訶夫等作家,之後產生了白銀時代的詩人;美國工業化在南北戰爭後啟動,誕生了德萊塞、歐·亨利等,在詩歌史上產生了意象派、艾略特現代派以及戰後的各種流派;繼美國之後是拉美經濟的奇蹟,這一時期誕生了拉美魔幻現實主義的作家群,比如富恩斯特、馬爾克斯等人,而與此同時出現了帕斯等的超現實主義詩歌;與拉美同時的是東亞的工業化與城市化進程,在日本、中國、韓國都催生了一批作家。

對中國新時代的工業化與城市化進程,我一直在思考,在這場工業化與城市化中文學最核心的形象是什麼?西歐的工業革命本質是動力技術驅動的革命,美國在人類工業發展歷史上最核心的是標準化的流水線驅動,拉美的工業化與城市化在上世紀70年代中斷,同時代的日本把繼承自身傳統(東亞傳統的精細化)和外來資本緊密聯繫在一起誕生了日本的精益生產法,這時期日本文學的代表作家是川端康成,其作品中就有日本工業革命的精益生產法的影子。

什麼樣的文學形象才能抵達我們工業化與城市化的新時代,或者文學如何來表達我們的新時代?我一直在創作中探索這一問題,如果說我早期的詩集《黃麻嶺》是一個小地方工業化的標本,那麼詩集《女工記》探討的則是女性進入工業化之後的生存景觀。我還沒有達到我想表達的境界,但一直在探索如何用文學抵達時代。我最近寫了一部詩集,想探討人類自身智慧創造出來的事物如何變成詩歌中的意象與傳統。將工業納入詩歌傳統是我表達的主題,我更希望作家們能一起探索代表中國新時代的「詩歌與文學形象」。

如果說人類與機器、人類自身的智慧之物共處,構成了工業化、城市化的核心問題,人如何面對自身創造出來的城市、機器則更加重要。人類創造的不僅僅是只會生產的機器,而是能夠與人類交流的人工智慧,如何與這些具有和我們同樣思維的人工智慧共處,構成了亟待解決的問題。我們用雙手建造的事物與大自然賜予的事物都是神聖的,這些機器、塑膠中飽含了人類自己的智慧,而我們在與自然、機器、人工智慧、世間萬物共存相處的探索中,也許能找到一條有意思的文學創作的有益之路。

面對全部的真實

■蒲荔子

帕烏斯託夫斯基在《金薔薇》裡寫了俄羅斯的諸多作家。對其中的很多作家,帕烏斯託夫斯基都是一副「迷弟」的模樣,諸如「我們都生活在他的天才的輕微的反光之中」的巴別爾,諸如寫出「那麼,放大膽子/永遠和我在一起」的亞歷山大·勃洛克。

但當我按圖索驥去看這些作家,很多時候並沒有他所描述的那種戰慄的感覺。我想是因為,除了被翻譯丟失的那部分生氣,更重要的是,我並不是帕烏斯託夫斯基本人,因此我在書裡看不到他所沉迷的事物。令我沉迷的,是帕烏斯託夫斯基,那個窮其一生在灰燼中撿篩出金粉鑄造一朵金薔薇的作者。因而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每個作者的終極目的,是創作出僅有自己可以描述的靈魂,並因此收穫可以共鳴的人。

常常看的另一本書是《聊齋志異》。蒲松齡在《聊齋自志》開篇裡最後幾句說:「驚霜寒雀,抱樹無溫;吊月秋蟲,偎闌自熱。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間乎!」一介窮書生,天天招呼路人喝茶,收集鬼故事,估計被不少人視為怪物,可是他覺得有知音,在夢魂所歷,在冥冥之中。我常常想著改動他的幾個字,最終的結果當然是不可能。

到35歲,我才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什麼,我承認就是這種虛榮的事:與寂寞為伍,與黑暗同行,就是創造的刺激。前輩作家們創造出了我們不能描述的靈魂,他們在山頂等著我們去看風景,我想和他們在那裡碰杯。

大部分時候,寫作是一件痛苦的事。它令你抓耳撓腮,不管做什麼都無法解決詞窮這個問題。當靈感終於來到,可能你卻睡著了,第二天起來早已忘得乾乾淨淨。只有當她真的恰巧來到的時候,那種幸福的感覺,足以抵消這一切等待。

有一次,寫到半夜我沒有意識到自己突然「啊」的一聲大叫,驚醒了睡夢中的家人;有時候和朋友喝酒,我突然消失了,因為她突然不請自來。慢慢的,你大概會知道她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因此你必須在那時候做好準備,嚴守你們之間的紀律。

花了很長時間,我才稍微明白這樣一個道理:我們需要面對自己全部的真實。嚴格來說,很長時間我都不認識自己,我作為各種角色在各種空間行動,經常有那種事後追悔莫及的想法。我覺得應該有一種洗滌劑,把我內心陰暗的部分洗淨晾乾。應該有一個完美的模具給我,使我追逐靠近,變成某一種人。慶幸的是,這麼多年之後,我終於敢真誠面對自己的虛榮、怯懦、妄想、粗暴、冷漠、驕傲,以及我暫時未能想起的一些毛病。這並不是因為我變得自暴自棄,而是恰恰相反,我覺得這些不再是一種毛病而是一種存在,每種存在各有比例,每種比例總在變化,每種人最後總是一個獨有的配方。我不再想取悅那些不能理解我的人,不再想為莫須有的目標修改自己的信條,也不再為一些事失落,而是為所有的經歷而慶幸。

重看自己這些年的零碎文章,就像看一個人的延時攝影,看自己內心秘密的局部細節圖。像看別人的成長一樣看書中的人,我常常覺得這個人很可笑,可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可笑的人就是我,就是此時此地。我想著什麼樣的人會在夢魂之中看到他自身的影子,就像我在那些莫名其妙的書中看到自己一樣。

勞 作

■馮 娜

無數次,我俯瞰著家鄉的土地,想像著山坳裡的人是怎樣「將天上的雲呼喊成想要的模樣」(《雲南的聲響》);那些金沙江上的死者又是如何「在水中清洗罪孽、悔恨、冤屈」(《金沙江上的死者》)……」我自幼和他們一起,生活在這片多民族的土地上,我熟悉他們的方言和腔調,他們清亮的歌聲和唱和帶給我諸多詩意的啟蒙。那些「趕馬走過江邊,抬頭看雲預感到江水的體溫」的人(《勞作》),也曾教會我一種關於詩歌的技藝。

2015年,某次飛往北京的航班上,鄰座的女士與我攀談。她問我從事什麼工作,我並沒有告訴她,我是一個詩人。因為我怕她問我詩人是一種什麼樣的職業,詩歌又是什麼。分別之後,我想,如果要向這位陌生女士解釋,也許可以說,詩人就是要用自己的語言說出我與她那般短暫的相遇、我們那些無意識複製的日常生活、有意識的內心渴望。還有,我與她都可能未曾覺察的人類共通的命運與情感。

如是,詩人的勞作似乎變得十分艱難。特別是身處這個社會交互性極強、信息傳播也異常發達的時代。我們不僅在自己的生活中輾轉,還不斷體驗到「別人的焦慮」和「別人的詩意」。人們可以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即時通話,也可以在多元的城市生活中仿若深山隔絕。詩人那種「通過寂靜,戰勝時間」(伊夫·博納富瓦)的「魔法」,在當下的現實世界中似乎成為了「過時」的技藝。然而,當我們一次又一次出發或返航,當我們的「故鄉」或者「家」成為一種時代的美學載體,我們意識到「詩意」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心靈天賦;「詩意地棲居」也是人類共同的嚮往。它和語言一樣,在時代中演變;但從未與我們的心靈割裂。與其說我們的語言在表達我們的生活,不如說我們的生活在模仿我們的語言。詩人的工作便是去建立連接「過去」「當下」和「未來」的橋梁。詩人的工具——語言,則是我們在審度和甄別時代的趣味之後的心靈鏡像。儘管時代的風聲加速變遷,甚至超越了我們的語言和想像力,但正是我們牢牢紮根於這片土地、這顆星球,我們還在仰望浩淼宇宙,以各種方式的創造獲得此處的安寧和「人類存在的實證」(路易斯·卡多索·阿拉貢)。

有時,在飛行時,我忍不住沉浸在一些偉大心靈創造出的世界裡,深深感到他們心靈的燭照正如此鮮活地啟示著此刻的現實,預言著我們的未來;而我,有幸成為了他們在這個時空的一位交談者。當飛機降落,我們用腳步反覆丈量過的土地依然帶給我新鮮的熱度和痛感。一代代人在這裡生活,他們在自己的命途中行進,與我擦身,我亦融入他們之中。我曾在詩中寫到,「我並不比一個農夫更適合做一個詩人……他用一個寓言為我指點迷津」,詩人也如農夫,在屬於自己的領土上耕作,試圖說出時代的寓言。在長年累月的勞作中,我比從前更加熱愛這個世界,也更珍視人類對這個世界那些有限又寶貴的投入。我想,這也是詩歌對我的教育。

朝氣蓬勃的童年精神

■陳詩哥

我出生於粵西一個很平凡的村莊。正因為平凡,我的童年得以無拘無束地生長。我之所以能成為一個作家,首先感謝那段平凡的村莊生活。

其次,我要感謝閱讀,在2013年獲得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之前,在長達10多年的時間裡,我平均每天閱讀7小時。在我的經驗裡,我不知還有什麼比閱讀更方便、更有效地提升一個人的精神境界與思想深度。相對於成功的前輩作家來說,我認為青年作家的最大優勢是有時間大量讀書、發呆、琢磨。

然後,我要感謝童話。2008年因為親歷了汶川地震,從汶川回來後,我有一個多月時間無法開口講話,後來因為開始寫作童話,才像「死裡復活」一樣。我由此思索童話的力量。我認識到:童話不僅是一個文學問題,它在本體論上有著更廣泛更深刻的意思:童話與詩歌一樣,都是一種古老的思想源頭,它們應該歷久而彌新。後來,我用6年時間寫了一本《童話之書》,通過這本書來探討「童話到底是什麼」的命題。

我還要感謝孩子。2008年底開始寫作童話時,真的像重新成為一個孩子,「話語像孩子,心思像孩子,意念像孩子」。我認識到,「孩子」這個概念在哲學和宗教學裡有很深的意思。剛開始寫童話時,我便開始寫作一群孩子國王的系列,村裡的每個孩子都擁有一塊巴掌大的領地,譬如一口水井、幾棵樹、一間鬼屋、一片玉米地。我們通常說孩子王,說的是某個大人是孩子的頭頭,我認為孩子本身就是國王。在這裡,國王不再是權力的化身,而是一種朝氣蓬勃的童年精神。這樣的國王,是0至99歲還擁有童心的所有人。

我還應該感謝年輕。青年不僅是一個生理概念,它更是一種熱烈的青春氣質和豐沛的創造性力量。其實,在兒童文學領域,我是一個「半路出家」的兒童文學作家,但因為年輕,沒有包袱,膽子大,就按自己的生命體驗,實驗自己的想法,尋找自己的答案。

我還要感謝這個時代。這個時代太豐富了,可寫的素材太多了,作為青年作家的我們,應以高度的文化自信,以創新的觀念和技法去處理包括傳統資源在內的各種資源,振奮精神,潛下心來,抵制住誘惑,努力寫出對得起時代、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他人的精品力作。

創造網絡文學新經典

■阿 菩

網絡文學從古早的論壇時代開始,到VIP制度建立、移動閱讀普及,再到如今的IP化與全渠道時代,網文圈開始建立起自己的規律和規範。而這短短二十幾年裡所創造出的作品,數量上已稱得上「浩如煙海」,且每一個階段都有獨具特色的作品。網文成為受大眾認可的新時代文學形態,並影響著影視、動漫和遊戲,衍生作品遍地開花。

但這只是在傳播上的影響力,作為一種文學類型,網絡文學還沒有在文學領域取得一種新文學應有的地位和尊重。

「創新性」、「市場性」與「少年性」是網絡文學最為突出的特性,這些特性不可剝除也無法迴避。從1997年到現在,網絡文學若以人生的尺度而言將由少年期進入成年期,開拓出玄幻、奇幻、科幻、仙俠、穿越、遊戲、輕小說、二次元等諸多舊文學未有之領域,形成了許多流派,以文學的尺度而言,現在也到了應該轉變的時候了。市場化和年輕化讓網絡文學擁有了廣闊的市場,但這僅僅是網絡文學的起點,而不是終點。作為新時代的文學樣式,網絡文學的作者們不只是要寫出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作品,還要擁有與前代名家在文學成就上比肩的野心,而這也是我們這一代青年網絡作者在未來所必須肩負的時代使命。

我近來的探索方向也立足於此,在繼續保持作品的市場性和創新性的同時,用了更多的時間來提升作品的思想性與藝術性。為此,我降低了自己的創作速度,立足於廣東的歷史文化,立足於中國傳統文化這片肥沃的土壤之上。在這個創作理念的指引下,我寫了長篇小說《十三行》。這是一部歷史小說,又充滿了現實主義精神。之後,我又將目光投向了粵繡、粵劇、粵菜、黃埔軍校等題材,這些題材以「後現代」的創作理念進行創作,仍然有極其廣大的發展空間,也可以成為網絡文學深度發展的探索性路徑。

青年文學能夠一掃舊文學的因循與積習,而優秀的文學傳統則能為新興的文學形態提供開拓發展的經驗。網絡文學不但要擁有想像,更要立足現實,不但要保留好自己的優勢,還要博採前輩名家之長。這個偉大的時代需要用同樣偉大的文學形態來記錄和書寫,而新的文學形態既是虛擬的、又是現實的,既是現代的、又是傳統的,既是歷史的、又是未來的。

飽滿而絢麗的日常

■王哲珠

我的小說創作一直著迷於敘寫日常,希望以自己的方式,敘寫屬於大部分人的「正常」生活,挖掘普通日常飽滿而絢麗的內在,而不是用歇斯底裡的人物或故事外殼掩飾內在的空洞,以花哨的表達掩飾情感的蒼白。

我更多地關注普通人的正常生活,而不是獵奇。敘寫這種日常性或許更具挑戰性,更理智,更開闊。這份「正常」也許是這個時代雖然磕絆、浮躁,但一直往前邁進的動力與原因。

日常的堅韌與豐饒往往超出想像,蘊含著動人的力量,承受著生命之重與生命之輕。生活深處有極大的張力,我的小說極力嘗試的是深潛下去,以語言為眼、為手、為耳、為觸角來感受,發現平靜日常表面下的壯闊。日常生活之中有著時代最真實、最深層的脈動。進入現代,特別是當代之後,時代的改變是顛覆性的,日常生活幾乎改頭換面,時代、日常生活與個人的關係從未這樣密切過,時代的絲毫變動都明顯地體現在日常生活中,人對時代有從未有過的敏感。敘寫好日常將更深地進入時代,將更接近時代的普遍真實。

在小說創作上,我曾給自己定下這樣的野心:努力用文字記錄這個變革的時代,記錄下我所看到、所理解的時代,記錄下我作為一個人對這個時代的感受與思考。而這樣的記錄,我通過日常書寫來實現。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人帶著深刻的時代共性,有著對這個時代客觀的反應,有著對這個時代最平靜的接納和最激烈的碰撞。

我將日常當成生活的細胞,因為它有著人最接地氣的真實,真正的日常往往其深處藏著人獨特的生命氣質和生命感受。當下時代在極大豐富的同時,也面臨著越來越嚴重的同質化,成為命運共同體的同時,生活也漸漸成為某種同質體,生命感受與表達越來越扁平化。這樣的背景之下,人獨特的生命氣質與生命感受顯得尤為珍貴。

事實上,日常書寫對小說創作來說並不是新話題,但真正成功的日常書寫並不多。每個時代的日常是不一樣的,特別是當代,人類擁有全新的日常,甚至可以說某些方面的日常已經被顛覆,這就需要全新的日常敘寫。當下很多日常敘寫仍停留在表層,尚未真正進入新日常的深處。我們或許可以敘寫出當下日常的各種樣貌、各種符號、各種行為、各種遭遇等,但仍很難敘寫出這一切背後所隱藏的,這一切對人世意義和價值觀的影響,以及人心靈對這一切的反應。

在普遍的正常的生活狀態中提煉共性與個性,是對日常的打撈,這種打撈是沙裡淘金。淘金是需要方法的,這是進入日常的方式,是小說創作的藝術表現形式、故事講述方式和語言表達形式。找到屬於自己的方式,找到新的有生命力的形式,應該是每個小說創作者的寫作追求和野心,同樣也是我的追求和野心。

在我看來,故事是小說的核心,但故事不是小說的意義,小說應該提供心靈與生活的狀態,提供可能性與想像性,表達普遍性的日常與日常普遍中的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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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獅市青商會第五屆理(監)事會舉行就職典禮石獅啟動「點石·石獅青年企業家培養行動」「獅城未來、青商責任」。12月23日下午,石獅市青年商會第五屆理(監)事會就職典禮舉行。共青團福建省委、石獅市委、共青團泉州市委相關負責人出席活動。
  • 論"50後"作家長篇小說創作風格:嚴肅成熟
    近年來,長篇小說創作數量激增、品種多元、新人輩出。儘管「青春寫作」和「類型寫作」佔據了長篇小說市場的不少份額,但以傳統創作為主調的「50後」作家依然擁有強大的感召力。賈平凹、張煒、韓少功、史鐵生、莫言、閻連科、李銳、劉震雲、阿來、劉醒龍、鐵凝、王安憶、方方、孫惠芬等佳作迭出,他們以嚴肅成熟的寫作風範,執著探索的精神姿態,厚重圓融的文學品格,譜寫了傳統長篇小說藝術「常」與「變」的交響。
  • 廣州書法雙年展之「紅棉杯」青年書法篆刻大賽作品展
    序嶺南山長 木棉正紅——《2019-2020「紅棉杯」青年書法篆刻大賽》文/李鵬程青春勃發,翰墨飛章。特別是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指引下,廣州書法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發展時期,廣州市廣大書家和書法愛好者認真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關於文藝工作系列重要講話精神,守初心,擔使命,書寫新時代,勇攀藝術高峰。多年來,廣州市文聯、廣州市書法家協會一直十分重視書法人才隊伍建設,致力多方合作、搭建平臺,積極推進創作與學術共進,交流與普及同行,挖掘與宣傳並舉。
  • 島城作家聚焦「郭川精神」
    島城作家聚焦「郭川精神」 青島全搜索電子報   2017.03.02 星期四     用文字抒發對郭川精神的理解和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