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湯晨
在人們的日常交易中，鮮有發生賣家主動送錢給買家，求著買家趕緊買走貨物的情況。但北京時間昨晚，這種「虧本買賣」真實地發生了，而且是現代人類社會的液體黃金：石油。
周一，美國原油期貨價格出現了25年來的最大跌幅，人類歷史上首次出現價格為負的原油期貨價格。西德克薩斯中質原油(WTI)在經歷了斷崖式下跌後，暴跌至每桶近-40美元。簡單來說，就是石油生產商付錢給買家，求他們趕緊拿走已經生產出來的原油。
美國原油期貨價格一度暴跌300%
原油負價格的背後
自新冠病毒疫情發生以來，全球市場的油價一直在穩步下跌。從那時起，世界幾個主要經濟體和常規飛行路線被迫關閉，以遏制病毒的傳播。隨著運輸陷入停頓，石油需求也隨之驟降。然而，以沙特為首的OPEC和以俄羅斯為首的非OPEC之間還因定價矛盾發生了「價格戰」，儘管最終達成了協議，但石油生產商此前的加產行為，造成了世界石油市場供過於求的局面，以及災難性的供需失衡。
石油生產商付錢給買家，讓他們把手中的石油拿走背後最大的一個原因是，生產商的儲存設施已經滿了。在周一WTI期貨最低點的價格接近-40美元，這意味著一家石油公司可能要為願意購買的買家每桶石油支付大約40美元。
買家需要將從油井到運輸港口或儲存設施的運輸成本考慮在內，買家拿到石油後，受疫情影響儲存時長未知，因此成本很高。投資者還需要押寶油價將在今年晚些時候上漲，以回報這筆投資。要知道，沒有哪家石油公司願意虧本售賣它們的原油，因此許多生產商可能會關閉它們的油井，直到市場復甦。
價格暴跌恐繼續蔓延
此次暴跌的是美國原油期貨價格，即WTI指數。作為原油消費大國，加上紐約期貨交易市場在全球的影響力，美國以WTI為基準油的原油期貨交易，一直是全球石油期貨品種中成交量的龍頭。所說的國際油價基本說的就是美國的原油期貨價格。此外，國際上通用的還有另一種常見的定價標準，倫敦的北海布倫特原油價格。
布倫特原油期貨和現貨市場，構成了布倫特原油定價體系。儘管美國原油價格非常重要，但全球仍有65%的原油交易量，是以北海布倫特原油為基準油作價。從近十年的原油價格統計上來看，兩者幾乎漲跌同步，前者一般比後者低5%左右。
有市場專家分析稱，下一份結算的原油期貨合約為布倫特原油6月份期貨合約，將在10天內進行結算。當前布倫特原油期貨報價約為25美元/桶，但在WTI暴跌到負數的影響下，布倫特原油或為新冠肺炎疫情的下一個受害者，甚至也有可能跌至負值。
受影響最大的還是美國
據英國金融時報報導，油價暴跌對川普將是一個沉重地打擊，因為此前他已竭盡全力保護石油行業，包括支持OPEC和俄羅斯的減產舉措，並承諾為該行業提供支持。此外，很多美國石油公司也都是川普總統競選的金主。
過去10年，由於頁巖油開採技術的飛速進步，美國已轉變為全球最大的石油生產國。川普一直標榜的「美國能源主導地位」是其重要外交政策工具，如今在疫情之下，該政策正受到行業的衝擊。受此影響，部分投資者對美國全面走出疫情所需的時間越來越悲觀，埃克森美孚(ExxonMobil)和西方石油公司(Occidental Petroleum)等能源類股走弱，標準普爾能源板塊整體下跌3.3%。
石油-美元體系
此外，原油期貨的暴跌恐讓美元遭受損失。上世紀70年代金本位制終結之後，石油-美元體系確立，美元與石油直接掛鈎。金融時報援引法國興業銀行高級策略師基特朱克斯表示:「石油太多了，卻無處可放。對石油敏感的貨幣將再次面臨壓力。」在固定收益領域已有波動的跡象：受此影響，10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下降了0.04個百分點，至0.62%。
據英國衛報報導，如果世界各地迅速結束封鎖，將加速石油市場價格的復甦。但想要完全從新冠危機中緩慢復甦前，各大石油生產商在2021年之前可能面臨進一步的財務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