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藝術史的長河中有這樣一個人,他富有,卻過得一貧如洗,他執著,卻換得遍體鱗傷。
他是一位著名的雕塑家,一位著名的繪畫家,乃至一位著名的建築師和詩人,同時,他也是文藝復興時期雕塑藝術最高峰的代表人物。
而當你問起他,他是誰的時候,他卻會說:
「我不是雕塑家米開朗基羅,我是米開朗基羅· 博納羅蒂。」
他以自己獨一無二的創造力凌駕在了他所在的時代裡,影響了後世近三個世紀的藝術家。
從他的作品中,你可以看到在那個人文思想蓬勃的時代裡,雕塑藝術的最高成就。
大衛作為以色列聯合王國的第二任國王,猶太人的民族英雄和統一時期的開明君主,在米開朗基羅的手中又一次重新活了過來。
米開朗基羅的創造是一種超越了作品本身的重生,那是一種可以塑造出完美的力量。
與以往作為戰士與國王的大衛雕塑不同的是,米開朗基羅的大衛是一個年輕的,充滿力量的男子,這是一個面對戰鬥之前的大衛,緊張的表情和放鬆的姿態無一不在告訴我們,他剛剛做出了戰鬥的決定。
他是人們眼中的英雄,也是米開朗基羅眼裡的光亮,他不僅代表了一種精神,更象徵了黑暗時代裡的光芒與希望。
創造作品的人或許往往就是作品本身。
事實上,米開朗基羅宏偉的作品其實是充滿了浪漫與悲劇性的,那是理想與現實碰撞後的結果。
米開朗基羅對於完美的追求是偏執而極端的,他在持續不斷的興奮中活著,而興奮的來源,就是幾乎晝夜不停歇的創作。
如果說音樂家貝多芬的痛苦是來自於肉體上的病痛,那麼米開朗基羅的痛苦則是來自於他矛盾的靈魂。
「我除了夜以繼日的工作之外,什麼都不想。」
米開朗基羅對待藝術的態度更像是對自己肉體上的一種懲罰,當他要建造什麼建築物時,他甚至會費掉幾年的光陰去石頭廠裡挑選石塊,他甚至要成為建造這個建築物的全部工人,他要成為工程師,要成為雕刻者,要成為搬運工,他要成為一切,也要獨自幹完這一切。
即便是西斯廷教堂五百多平方米的巨型天頂畫,他也愣是一個人仰頭畫了四年零五個月。
當這幅作品完成的時候,也就意味著米開朗基羅從此喪失了平視一切的能力,甚至連讀一封信都需要仰頭。
用生命在創造。
米開朗基羅對於雕塑的熱愛遠遠超過了繪畫,哪怕他在繪畫藝術上也取得了登峰造極的成就。
但他卻始終是軟弱的,他沒有可以抵禦一切精神阻礙的堅強意志。
他是猶豫的,他甚至沒有辦法在自己的兩個作品或兩個部分之間做出選擇。
他也是孤獨的,他始終一人,一人獨自面對著藝術,獨自面對著一切。
他的痛苦只能訴諸於創作,在創作中解救自己,也在創作中解救別人。
在他的眼裡,創作雕塑更是有一層獨特的含義:
「我在大理石中看到了被禁錮的天使,只有一直雕刻,才能將他釋放。」
而實際上,米開朗基羅的苦難卻是虛幻的,他生活的十分節儉,甚至已經節儉到了悲慘的程度,一天只睡幾個小時,只吃幾片麵包和幾口酒來維持著生命。
他也曾經拼命的使自己富有,可事實上,他早就已經非常富有了,但由於長期過著苦役的生活,他的精神世界充滿了無盡的悲觀,對於他而言,生活中的一切都充斥著痛苦,包括愛。
晚年的米開朗基羅,悲痛不已的看著他未完成和被毀壞的作品,深深的感覺到自己的努力全部都枉費了,這令他痛苦不已,卻也無能為力。
那是一種長期的自我譴責,是一種不願放過自己的想法,雖然此時他已經被世人所仰視,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意的不是這些。
即便不想承認米開朗基羅並非像他的名字一樣開朗,但他的作品卻還是證明了他的快樂其實也是悲哀。
他的生活就像背負了某種神聖的使命一般,這也讓他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著痛苦。
死亡對於米開朗基羅而言,或許未必是一件壞事,他可以徹底長眠於停止的時間中,永遠不必再為自己生前的各種事情所苦惱和煎熬。
米開朗基羅的作品,有生命存在過的痕跡,宏偉的理想和人性的光芒,即便他周身散發出苦澀的氣息,卻也因此解救出了永恆的靈魂,並將他們慷慨的贈予了這個世界。
他終於得以長眠於理石之下,永遠與天使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