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這些陸龜是保護動物，買賣是違法的，現在我知道了……」昨天上午，坐在西城法院的被告席上，男青年楊某悔不當初。他因為購買瀕危野生陸龜做「寵物」，而被控「非法收購、出售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據記者了解，如今養貓養狗已經無法滿足年輕人的「愛心」了，一些人養起了陸龜、蜥蜴、侏儒狨，品種越來越稀奇，離犯罪也越來越近。這幾年，每年都有人因為非法收購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當寵物被法院判了刑。
庭審
發帖出售陸龜被民警找上門
昨天上午，被取保候審的楊某準時來到西城法院接受審理。前不久，他崴了腳踝，還拄著單拐。
楊某剛過而立之年，北京人。被捕前有正經工作，在單位表現也不錯。當森林公安民警突然敲開他的家門時，楊某十分錯愕，「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
民警的目的性很強，從楊某家中找到了4隻陸龜。楊某沒想到，自己養幾隻龜竟然犯了法。
楊某在法庭上說，他最早是在花鳥魚蟲市場看到了陸龜，覺得漂亮，挺喜歡的就想買了當寵物養。去年2月，楊某從一個專賣龜和蜥蜴的銷售網站上找到商家微信，花1700元先買了1隻豹紋陸龜。在此後四個月的時間裡，他又買了1隻星紋陸龜和2隻輻紋陸龜，其中2隻輻紋陸龜就花了楊某1萬元。
楊某養龜投入很大熱情，天天給龜餵食洗澡，呵護有加。用他自己的話說，「孩子都不養，就對龜好。」
「你買這些陸龜到相關部門諮詢過嗎？有沒有想到過可能是保護動物？」法官在法庭上問。
楊某回答：「從買來到被抓，我始終都不知道這是保護動物。我就知道這幾種龜都是外來物種，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
楊某的落網與他發帖出售其中一隻陸龜有直接關係。楊某說，4隻陸龜中的豹紋陸龜因為個兒比較大，老踩那些小的。為了幾隻龜都有好生活，楊某打算把這隻豹紋陸龜「送走」，於是他在網上發帖出售或交換豹紋陸龜。
楊某的出售帖被人發現舉報，森林公安民警這才上門突查。警方順藤摸瓜，將出售給楊某陸龜的賣家抓獲。楊某的4隻龜也被送到了動物保護機構。
經鑑定，楊某買來的這4隻陸龜，屬於《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附錄I和附錄II物種。
檢方指控楊某的罪名是「非法收購、出售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但認為他出售陸龜的行為尚未得逞，屬犯罪未遂，可以從輕或減輕處罰。
楊某的律師為他辯護說，楊某出於愛好購買陸龜，對陸龜愛護有加，出售是為了給陸龜更好的生活環境，與出售野生動物牟利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也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希望法庭對其從輕處罰。
「從拘留所出來後，我還去野生動物保護機構看過那幾隻陸龜。我就是因為喜歡，真不是為了牟利。」在庭審最後楊某說：「我法律意識淡薄，事鬧這麼大，我也很後悔，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了。」此案沒有當庭宣判。
現象
年輕人養稀奇寵物年年都有人獲刑
西城法院是北京市高院指定的審理全市涉及森林和陸生野生動植物的一審刑事案件的法院。記者了解到，這幾年，每年都會有幾個像楊某這樣買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當寵物的年輕人被判刑。
幾個月前，該院刑一庭喻曉敏法官就判決了一起類似案件：22歲的女青年小陸是成都人，剛剛大學畢業，還沒找到工作。她在網上偶然看到了有人出售侏儒狨的信息。侏儒狨是世界上最小的猴子，小到可以抱在人的手指上，非常惹人憐愛。小陸不惜花了17000元的高價，從一個北京賣家那裡買了一隻當寵物。
去年3月，賣家專門坐著火車從北京到成都送貨上門，把一隻侏儒狨交給小陸。可是，侏儒狨原來生活在南美洲的熱帶雨林中，很難適應這裡的環境。帶回家之後，小陸就發現小猴不怎麼吃東西。過了兩天，小猴竟死了。小陸想找賣家要個說法，也被對方拉黑了，她只好把侏儒狨的屍體掩埋了事。
幾天後，出售侏儒狨的賣家被森林公安機關抓獲，小陸非法收購侏儒絨的行為也敗露了。和她一樣買了侏儒狨的還有一位北京的90後姑娘，兩人最終都因犯非法收購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被判處了緩刑。
記者查閱近幾年的判決發現，因非法收購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獲刑的基本上都是年輕人，有買隼鳥的，有買蜂猴的，有買紅鈴吸蜜鸚鵡的，甚至還有買黃金蟒、紅尾蚺的，「口味」千奇百怪。但他們都為自己的樂趣，付出了被追究刑事責任的代價。
釋法
買保護動物當寵物 一個就算犯罪
喻曉敏法官告訴記者，從這些年輕人在法庭上辯解中可以看出，他們對非法收購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當寵物有不少錯誤認識。比如，他們基本都說自己不知道買的是保護動物，只想當寵物飼養，不是以販賣牟利為目的；還有人說自己買的不是野生動物，以為人工繁殖的就不用承擔責任；還有的認為自己買的是外來物種，不是我國的保護動物就不犯法……
喻法官說：「有人覺得買只保護動物當寵物，沒有殘害的惡意，也沒有牟利的目的，判刑好像挺重。但殊不知，我國法律對於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的保護是非常嚴苛的。情節特別嚴重的，甚至可以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刑一庭馬越法官向記者介紹說，根據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釋的規定，所謂「珍貴、瀕危野生動物」，包括列入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的國家一、二級保護野生動物和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附錄一、附錄二的野生動物以及馴養繁殖的上述物種。司法解釋中還明確，「收購」包括以營利、自用等為目的的收購行為。
「也就是說，是否觸犯法律不是以是否牟利為衡量標準，為個人飼養非法收購同樣是犯罪行為。人工繁殖的珍貴瀕危野生動物也同樣受法律保護。」
馬法官說，這一法律條款沒有數量下限，只要非法買了一隻保護動物就是犯罪。司法解釋還針對每一種保護動物，清楚地列明了對應「情節嚴重」、「情節特別嚴重」的數量認定標準。比如，非法收購3隻蜂猴就屬於情節嚴重，依法要判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非法收購4隻就屬於情節特別嚴重，刑期將在十年以上。總體來講，是根據物種的稀有程度來確定數量標準。
法官提醒說，稍微新奇的動物就很可能是保護動物。年輕人在飼養寵物之前，一定要事先了解自己選定的目標，看看是不是國家一、二級保護野生動物和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附錄一、附錄二的野生動物。這些保護名錄都是公開的，在網上很容易查到。如果自己拿不準，還可以向林業部門和動物保護機構進行諮詢，切莫糊裡糊塗的觸犯了法律。
本報記者 孫瑩 J001
北京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