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覺哉是「延安五老」之一,也是黨內一位極富傳奇色彩的人物。
1905年5月,謝覺哉參加府考,連考四場都取得第一名,中了秀才。這個喜訊轟動了他生活多年的小山衝。
這是明清以來,謝家祖上沒有的事。
當地的紳士名流也紛紛前來祝賀,並邀請謝覺哉參加當地的鄉紳審案——充噹噹地人自發組織起來的調解各種糾紛的「法官」。
謝覺哉第一次參加本鄉鄉紳組織的審案,就是一起盜竊案。事情經過是這樣的:當地一個年輕人,因為家裡沒飯吃,在豪紳嶽某的紅薯地偷挖了幾隻紅薯,被嶽某抓住了,送過來進行審問。眾人經過審問,事情大致屬實。可是,如何處理呢?嶽某卻兇狠地提出要砍斷「盜賊」的手。眾人竟然同意。
就要動手時,坐在一旁的謝覺哉氣憤不過,大喊一聲:「住手!」然後走到嶽某面前,指著五花大綁的年輕人說:
「偷東西固然不該,但賊心出於飢餓,他認了錯,又退了贓,就可以了。以後,他還要靠一雙手去養活家人,怎麼能因做一次錯事而使他致殘一輩子呢?」
圍觀的鄉親也紛紛支持謝覺哉。嶽某見眾怒難犯,只好同意放人。
然而,就在鄉丁給年輕人鬆綁時,奸猾的嶽某突然從火爐中抽出一塊燒紅的烙鐵,朝年輕人臉上烙去,只聽得一聲慘叫,年輕人昏倒在地。
謝覺哉氣憤無比,一腳將審案的桌子踢出幾尺遠,憤然離開,從此不再參加鄉紳審案了。
謝覺哉只審了這一次案,有趣的是,他參加紅軍後被敵人捉住又被敵人審問,當了一回「犯人」。
1932年9月,襄北根據地失陷,謝覺哉在轉移途中被敵兵捉住了。
敵兵抓住他時,先用板子打了他一頓,接著就搜身,搜出一張謝覺哉用來秘密接頭的小紙條。幸好那士兵一字不識,見不是鈔票,隨手就丟到湖水裡去了。
於是,敵營長親自審問。謝覺哉說:「我是一個窮教書先生,到湖北去教書,路上遇到紅軍,被當作地主老財主抓起了。紅軍見我字寫得好,就留下了,幫他們搞文書工作。」
正在這時,一個小兵對營長說:「我看見過這個鬍子在臺上講過話。」
謝覺哉馬上辯解說:「是講過,在紅軍裡,誰都要去做宣傳。」
他接著又說:「我是教書先生,被擄進紅軍,負責刻鋼板,我贊成紅軍的道理,自願給他們服務,但我不是共產黨。」
敵營長緊緊地注視著謝覺哉,只見他頭髮花白,言行舉止像個老學究,一點也不像什麼共產黨。於是,再也不審了,宣布給他「自由」,但是說:「你既然能給紅軍當文書,那我介紹你到團部去,給團長當書記官。」——大有「愛才」之意。
謝覺哉婉言拒絕,實在無法脫身,只好在敵軍營部幫著做點筆墨工作,抄抄寫寫。
三個月後,他以在上海某某報館找到了事為由,離開了敵營。
這是謝覺哉早期親身經歷的兩個案子:一個審問他人,一個自己被審訊。他沒料到,後來他成為了革命政權的「法官」。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後,謝覺哉在延安被黨中央任命為陝甘寧邊區高等法院院長。從此以後,他就與人民政權的法制建設「脫」不開身了。
1947年,謝覺哉擔任中央法制委員會副主任,1948年擔任華北人民政府司法部部長,隨後擔任中國政法大學校長,1959年4月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長。他擔任法院院長後,親自查辦大案要案,親自查看案卷,糾正了不少冤假錯案,成為了新中國法制建設的開拓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