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的顏色都變了，
還不停嘔吐。」
女人回憶道，而她的丈夫——西蒙·伊索洛莫，剛果民主共和國伊泰利村的一位法語教師，他在釣魚時被水眼鏡蛇咬中。人們試圖將其送醫，但西蒙在途中已經停止呼吸。
事實上，
醫院遠在100公裡以外，
而送醫的交通方式：
手劃獨木舟。
在剛果，孩子們從小就會劃獨木舟，圖中男孩的家人在蒙加拉河（剛果河支流）岸邊建了一處臨時居所，方便打漁。
攝影：ROBERT DRAPER
圖中的小夥住在越南鄉下，時年20歲，他在家中睡覺時被毒蛇咬傷，此刻癱軟躺在河內某醫院。後來，從泰國空運來的抗毒血清治好了他的毒傷。
攝影：Mattias Klum
根據世衛組織（WHO）的數據，全世界每年有13.8萬人死於蛇咬傷，約95%的死亡發生在發展中國家貧困的農村社區；還有40萬倖存下來的人被截肢或落下終生殘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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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撒哈拉以南非洲最為嚴重，數據顯示那裡每年3萬人死於蛇咬——而真實的死亡數字可能是6萬，原因如下：
抗蛇毒血清嚴重短缺、昂貴；
即使有藥，
當地許多醫務工作者不會使用；
受害者沒錢、沒交通工具；
缺少醫院、無法及時趕到，
或者根本不相信醫院。
傳統治療師採集到了藥用植物。被蛇咬傷的人通常會選擇去找傳統治療師，而不是去昂貴的醫院。傳統療法通常無法根治蛇毒，在非洲，超半數的蛇傷並未發生毒液注入，故而傳統療法往往能僥倖「治癒」蛇傷。
攝影：THOMAS NICOLON
幾內亞生物學家、幾內亞應用生物研究所（IRBAG）研究主任馬馬杜·賽洛·巴爾德，幾乎把半生經歷投入到對抗蛇毒的工作當中。
以身試毒的巴爾德：站在幾內亞金迪亞的幾內亞應用生物研究所蛇咬傷治療診所的蛇標本中間，他特意用一條鼓蝮噝蝰咬傷自己左手。
攝影：THOMAS NICOLON
被鼓蝮噝蝰咬傷後不到30分鐘，腫脹便加劇。巴爾德接受6劑Inoserp Pan-Africa抗蛇毒血清注射，但他拒絕服用止痛藥，以便「更好地了解病人感受」。
攝影：THOMAS NICOLON
幾內亞，一條鼓蝮噝蝰在溫暖巖石上曬太陽，這是非洲最危險的蛇之一。
攝影：THOMAS NICOLON
大約25年前，一名男子抱著昏迷的小女孩，向巴爾德所在診所瘋狂跑來，女孩被蛇咬傷需要急救。但當時的巴爾德還只是一名昆蟲學家，束手無策。
從此，巴爾德將自己的研究重心從昆蟲轉向蛇，並全力以赴學習應對蛇傷的知識。如今巴爾德已是世界知名的爬蟲學家和蛇咬傷方面的講師。
12歲的男孩和父親在巴爾德的治療中心候診，這是非洲罕有擁有治療蛇咬傷專業技術的機構。男孩在放羊時，被毒蛇咬傷左腳踝。四天後，父子二人趕到診所，男孩被成功治癒。
攝影：THOMAS NICOLON
巴爾德發現，最好的藥物是法國賽諾菲(Sanofi)的Fav-Afrique，它對非洲10種最危險蛇毒均有效。可惜，該公司於2014年停產此藥，原因是利潤太低。
圖為簡氏曼巴蛇，通過中空的毒牙向敵方體內注入毒素，能使呼吸系統麻痺，被咬到的人會在幾小時內死亡。
攝影：Mattias Klum
眾所周知，生產抗蛇毒血清需要用真正的蛇毒。這些蛇毒來自實驗室，每月會採集一次蛇毒；而製藥企業購買蛇毒代價高昂。
每克蛇毒——
可達數千美元。
南非醫學研究所（SAIMR）的一家蛇毒供應商（SA VENOM SUPPLIERS）於2018年登出一份價格清單，其中：
非洲樹蛇毒4800美元/克
羅氏鋸鱗蝰4368美元/克
埃及鋸鱗蝰3640美元/克
盾鼻蛇毒2016美元/克
沙漠眼鏡蛇毒1400美元/克
提取犀角加彭噝蝰的毒液，之後供給法國Latoxan實驗室，該實驗室為世界各地的抗蛇毒血清製造商提供原料。
攝影：THOMAS NICOLON
獲得毒液後，將以近乎無害劑量被注射到馬或其他大型哺乳動物體內；動物產生抗體後取血；技術人員將血液中的抗體分離並淨化，用來製造抗蛇毒血清。
圖中的幾內亞捕蛇人曾被西部綠曼巴蛇咬傷，失去左手食指，此刻他正在檢查草叢是否有蛇，以向當地生物研究所提供毒蛇。
攝影：THOMAS NICOLON
2013年，墨西哥伊諾桑(Inosan)公司的新型抗蛇毒血清Inoserp上市，能中和多達18種蛇毒，比非洲已有任何一種抗蛇毒血清更廣譜，且造成嚴重副作用的機率極低。
一條樹蝰吐著信子，探索周圍的環境。
攝影：THOMAS NICOLON
犀噝蝰動作遲緩，晝伏夜出，躲在落葉中很難被發現。
攝影：THOMAS NICOLON
因為完美偽裝，加彭噝蝰同樣很容易被踩到，它們經常一連幾小時一動不動，其毒液會干擾凝血，活下來的受害者可能需要截肢。
攝影：THOMAS NICOLON
但是——撒哈拉以南非洲每年需要100-200萬劑抗蛇毒血清，實際供應量卻不到10萬劑；即便人們能買到，上述抗蛇毒血清Inoserp每一劑能賣到80-120美元，而被蛇咬傷的人通常要使用好幾劑。非洲農村地區的人每天收入只有幾美元，難以購買。
墨西哥伊諾桑(Inosan)公司的抗蛇毒血清Inoserp
圖源：WHO官網
為了引起人們對蛇咬傷危機的關注，以及吸引資金用於研究治療，WHO於2017年將蛇咬傷中毒列入了被忽視的熱帶疾病名單；2019年，WHO宣布，到2030年，要將每年因蛇毒死亡和致殘的人數減少50%，而這一任務可能需花費近1.4億美元。
喀麥隆境內，這條犀角蝰蛇完美偽裝難被發現，其攻擊更易得手，猛烈毒液會迅速殺死獵物。
攝影：Mattias Klum
在非洲，大部分蛇傷受害者是農民，他們赤腳或穿拖鞋在偏遠的農田勞作。「政府應該提供財政支持，」法國可持續發展研究所熱帶疾病專家菲利普·希波如是說，「它們應該降低抗蛇毒血清的價格。」
肯亞瓦塔穆醫院內科醫生尤金·伊魯魯說道。「被蛇咬傷是窮人才面臨的困境，因此政策制定者漠不關心。」與此同時，伊魯魯也寄希望於WHO新一輪用於預防蛇傷的全球投資，這樣一來，當地政府或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而有所作為。
蛇類藝術家Bill Flowers用丙烯酸繪製毒蛇版《最後的晚餐》
繪圖：Bill Flow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