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中,法庭是莊嚴神聖的地方,法官是不可親近、甚至有點神秘的職業……朋友,今天就請通過河南省靈寶市人民法院陽平法庭負責人李佳的一篇「工作日誌」,和她一起走進人民法庭,了解法官的工作和生活日常,體味一下這個職業的酸甜苦辣。
時間:2019年9月12日上午8:30 地點:靈寶法院家事審判法庭
馬上就是中秋節了,本是合家團圓的美好節日,我們卻要如期審理一起離婚糾紛案件。我獨任審判,法官助理蘇澤江做記錄。庭上,原被告雙方為爭奪孩子的撫養權展開了唇槍舌戰,旁聽席坐著的雙方的親屬也劍拔弩張,唯獨那個12歲的小女孩一直低頭不語。也許,她正擔憂著明天父母離婚後,她該跟誰一起生活?又或是,開學了,她的學費到底該問誰要?因為這個小女孩的沉默,我沒有"狠心"當庭裁判,一直耐心調解到10點,遺憾的是雙方沒有達成一致意見。作為一個法官,同時也身為人母,庭審結束後我心裡一直記掛著那個小女孩。
上午10點10分,趕赴陽平。
按照工作安排,庭裡一行四人驅車一個多小時,到陽平鎮程村小學上法治報告課。車上,澤江一直默念著他的講課稿子,我頭腦裡一直盤算著剛剛開的離婚案件後續怎麼調解?剛剛下過一場秋雨,窗外蘋果、葡萄、油葵等累累碩果泛著光澤,田地裡一派豐收在望的美景,我們無心欣賞,各自想著心事,為接下來的工作做著準備。
11點15分,我們到了目的地,全校師生600餘人已經在現場等著,簡單介紹後,澤江開始了他的講座。30分鐘的稿子,他由淺入深,結合真實案例講的繪聲繪色,孩子們聽的津津有味。11點50分,我們結束了這場講課,婉拒了宋校長的盛情邀請,開車返回法庭,司機國平把國徽和巡迴法庭的條幅裝在車上,為下午到西閆開一起排除妨害糾紛的巡迴法庭做好準備。
匆匆忙忙回到靈寶已經近中午1點鐘了,大家簡單吃個飯,一併回到法院。2點半鐘,給宋院長電話溝通下午巡迴法庭的案情後,又是一行四人驅車到西閆鄉滹沱營村部,庭前法警小謙和我們一起到現場進行了實地勘察。原來原被告兩家是鄰居,為爭奪一堵院牆引發訴訟。走訪過程中我們了解到的情況令人唏噓:原被告雙方為爭奪相鄰宅基地25公分寬的一道院牆,2014年,原告的丈夫將被告丈夫砍傷致死,後原告的丈夫也自盡,現在兩家都失去了頂梁柱,兩個女人還互不服氣,在爭奪這25公分的院牆!了解這個情況後,我們心裡頓時覺得很壓抑,「萬裡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有心給二人講講六尺巷的故事,又怕適得其反。庭審現場設在村部,來了不少村民旁聽,我們很想把這個案件調解了,但是當事人矛盾激化已久,不是靠三言兩語就能點醒夢中人的。
庭審結束後,回程的路上,大家心情都比較沉重,我的一句「群眾利益無小事」,引起澤江的共鳴,他說起前兩天開庭的一起追要化肥農藥款的案件,訴求一共1963元,原告稱,被告分兩次共欠1963元,被告辯,第一次欠的1410元已經清帳了,雙方就此爭執不下,沒有當庭調解。我略加思考,隨手拿出手機撥打被告的電話,再次給被告調解:
「1410元拿不出清帳的證據,只能按1963元判決,今天案件最後一天要到期了,1500元調解,願意嗎?」
「能不能再少點?1300元行不?」
來來回回,一番討價還價,最終被告勉強同意按1500元調解,我抓住機會趕緊給原告打電話,最後以1500元調解結案。大家終於鬆了口氣,但是還是不放心,打電話讓被告把錢送到大字營村部,開車又繞到村部後,接住錢,才算放下了心。
時間:18:20 回靈寶途中
澤江說,他父母這會兒應該還在棗園收棗,打了幾個電話,想讓他回去幫忙;我想到自己早上出門還說下午要接孩子放學的,無奈已過了放學的時間,帶著歉意給老師打了個電話,麻煩她多等一會兒,已經不止一次給老師打電話了,總覺得不好意思;法警小謙說晚上還要值班……每個人的時間都感覺不夠用。
也許是一路風塵,讓大家感覺有些疲憊,也許是案件一時無法圓滿解決,讓大家心情有些沉重,一路上我們沉默無語。到院後,大家各自解散,此時才發現靈寶已是華燈初上,萬家燈火,一片節日的喜慶和諧。
出了院門,看到一幹警身體不適,偷偷在院門外彎腰擦汗,內心一下子像被針扎一樣疼……感覺有一股熱流湧上心頭。當前正在學習我們的好同行、好法官李慶軍,我心裡明白,學習一個榜樣,不是口頭上喊出多麼驚天動地的空話套話,不是看幾場報告會,聽幾篇演講會那麼簡單,其實我們身邊就有無數個李慶軍,無數個實實在在、幹好自己本職工作,無愧於心、無愧於法官這個稱呼的人!
在趕往學校的路上,心裡充實而堅定,不禁默念著:努力做自己,我們都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