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武次位面】:楊樹
絕命毒師其實弱暴了,有個猛人,電影都不敢這麼拍!
毒品是人一大公害,中國人對毒品尤為痛恨,因為中國在近一百多年來,可是被毒品害慘了,無數人被鴉片搞得家破人亡,甚至差點到了要亡國的程度。
毒品能毀一人,一家,甚至一個國家
因為慘痛的歷史教訓和巨大的現實危害,新中國建立後對毒品一直施以高壓打擊——製販鴉片1000克以上,甲基苯丙胺50克以上,就足以判死刑了。
毒販被捕時會大多拼死反抗
因為他們知道被抓住也絕對是死刑
但是,正如《資本論》中所說的那樣:「有50%的利潤,資本家就會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
而販毒利潤往往可高達3000%以上!如此誘惑之下,哪怕利劍高懸,哪怕明知要掉腦袋,還是有人會鋌而走險,製毒販毒,以求暴富。
在我們的印象中,小毒販是遊蕩於街頭的地痞流氓,大毒販是藏在叢林裡的陰謀家,要麼吊兒郎當,要麼兇狠狡詐,反正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過,現實中的毒販並非完全如此,有的人壓根就不像罪大惡極的樣子,甚至還有點「佛系」。比如上面這位,就是建國以來製造冰毒(甲基苯丙胺)最多,甚至創下過世界紀錄的頭號毒梟——劉招華。
他造的冰毒多到什麼程度?一般毒販都是論克,頂多論公斤賣,他的單位是噸!
1999年11月,廣州警方在偵破一起海洛因販毒案時意外查獲了一批冰毒,清點之後,警方被驚呆了——11.08噸!整整擺了一操場……這個數量,是當年全世界查獲冰毒總數的2倍!
更令人意外的是,中國版絕命毒師劉招華曾經是一名武警和警察。
1965年3月,劉招華出生於福建福安賽岐鎮的一戶農家。六十年代中期的福建還是比較窮的,劉招華12歲時父親去世,又有兄妹五人,日子自然不會好過。
但劉招華的學習不錯,特別是化學,曾經得過福建省中學化學競賽二等獎,卻因為家窮不得不在上高二時輟學,此時是1983年。
輟學之後的劉招華選擇參軍,加入了福州邊防支隊,還因為表現好被選送到武警福州指揮學校學習,然後提了幹,成為福州邊防支隊平潭縣大隊某派出所正排職幹事。
這難道不是一條光明大道嗎?為啥後來要去販毒呢?
請注意這個時間段: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正是中國經濟開始起飛的階段,幾乎是人人都想致富,尤其是在沿海地區。但那時軍人(包括武警)還是一個很清貧的職業,溫飽有餘,致富卻是不可能——要發財,就得離開部隊。
怎麼才能馬上就離開呢?劉招華玩了一個邪的——貪汙公款,也不多貪,145.15元,有零有整。這是他精心選擇的數目,足以得到行政處罰,卻夠不上刑責,結果他如願以償的受到了行政處分並提前轉業。
劉招華轉業到福安市法院司法警察大隊,成為一名法警。此間仍然表現不錯,曾被評為先進工作者,還在法院專項執法活動立過三等功。劉招華還娶到了媳婦,一個福建師大的女大學生。
按理說當法警仍然是一條正途,但一顆躁動的心終於促使他走上了邪路。
1988年,劉招華遇到了一個名叫陳道中的臺灣人,了解到臺灣正流行一種叫「安非他命」(冰毒)的「藥品」,能賺大錢,並且從陳道中手中得到了100克麻黃素,用來試製「藥品」。
劉招華的心理活動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製販毒的高利潤這個信息產生了強烈的吸引力,同時也撞到了他的特長——化學,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
劉招華買了兩本書《有機精細化學》、《大學有機化學》以及一套化學試驗器具,自己研究如何製造毒品,在福州東湖賓館7號樓開始第一次試製,僅用了幾個小時居然真的生產出了50克冰毒——他很可能是中國大陸第一個成功製造冰毒的人!
直到此時,劉招華仍有走正途的機會,因為當時安非他命還在被當作一種減肥藥使用,沒有進入毒品名單,至少也是處於模糊地帶(中國首次查獲冰毒是在1991年),就此收手還來得及。
況且,除了製毒,他還有其它的選擇。
劉招華還在當法警的時候,就因為人脈廣而被借調去幹過招商引資的工作,同時也參與經商,也賺到了不少錢,1994年乾脆就直接辭職「下海」了。如果他就此從商,憑藉其活絡的頭腦,未必不能當一個成功的商人。
但劉招華還是沒有抵擋住造毒品發大財的誘惑,走上了製毒的不歸路,他註冊了一家「福建宏發塑膠有限公司」,以生產「洋蔥晶」(一種保健品)為名,充當製毒的掩護。
1995年,第一筆生意來了,一個叫陳文印的人找到劉招華「訂貨」,準備將冰毒販賣到日本、臺灣去。
大規模製毒不是小打小鬧,需要技術,需要原料,早在第一次制出50克冰毒時,劉招華就發現從臺灣人那裡學來的「傳統」技術不行,一是需要醋酸,味道很難聞(不好賣,易暴露),二是需要麻黃素,而這是一種被列入管制清單的原料,一旦大批進貨,很容易露出馬腳。
於是劉招華就開始自行改進工藝,居然真的琢磨出了用苯丙酮代替麻黃素的新技術,但是在如何結晶這個環節上遇到了障礙——雖然有化學天賦,但僅靠高中化學加大學教科書,仍然無法完成所有的「創新」。
結晶良好的冰毒是這個樣子,否則就是一堆粉末
劉招華有辦法。1996年他北上西安,以非常誠懇的態度,向西安交大的一位化學老教授「虛心求教」結晶工藝,自稱是做減肥藥品之用。老教授並非沒有戒心,但甲基苯丙胺確實是「減肥藥」的成分,所以還是給予了點撥。劉招華按照指點,用鹽酸結晶,一舉解決了最後一道難題。
劉招華第一次販毒出師不利,他將首批15公斤「貨物」交由小舅子吳曉明保管並負責交易,沒想到這位親戚大大咧咧的把「貨物」存放到自己工作的醫院,被人發覺後舉報,在交易時和買家(陳文印,張明輝)一起被抓獲。
按一般邏輯,劉招華肯定馬上就跑,但他卻非常鎮定,在法庭審判同夥時,他甚至還坐在旁聽席上看起了庭審!直到一審判了二人死刑,劉招華才決定逃跑,因為他斷定二人為了保命肯定會把他供出來,而事實的確如此,製毒工廠很快被查抄了。
當警方沿著通往「公司」的唯一道路來到廠房時,劉招華已經不見了。原來,他早有防備,挖了一條通往賽河的地道,河邊上停著一艘快艇,一有風吹草動,幾分鐘就可以渡江跑掉。
1997年3月,劉招華被福建省公安廳下了通緝令,但他卻優哉遊哉的「轉戰」各地長達9年!
劉招華先是逃到福州,在當地名剎雪峰寺裡躲了五天,然後一路跑到廣州,最後在海南三亞安頓下來。跑這麼遠,在當年的技術偵查條件下,基本逃出警方視線了。而且劉招華還帶著20萬,靠著這筆巨款足以過上一段時間的逍遙日子。
在三亞期間,劉招華更名換姓,並把自己吃成了一個真正的胖子,還「娶」了一個名叫陳婷的湖南女孩。很快陳婷懷孕,錢也快花光了,劉招華還得想辦法搞錢,怎麼搞呢?還是製毒。
劉招華前往廣州尋找門路,結識了另一個「毒王」陳炳錫。
這個陳炳錫可算是劉招華的「老前輩」了,早已從事了多年的海洛因生意,銷售網絡龐大,資金雄厚,正在謀劃向冰毒「轉型」。這兩人一個缺錢一個缺技術,一拍即合,以廣東普寧市流沙鎮赤水村的一個手提包加工車間為掩護,開始製造毒品。
在廣州期間,劉招華曾險些被警方抓獲,但他又一次逃掉了!
1999年7月27日,警方得到線索,劉招華住在廣州總統大酒店818房。警方前往抓捕時,劉招華並不在房間,只抓住了兩個同夥。當劉招華回到酒店時,發覺出現了很多陌生人,頓生警覺,當他與這些「陌生人」一同擠進電梯時,看到8層按鈕被「陌生人」按下,他很從容的按下第7層,然後從消防通道溜走了。
到了街上,劉招華發現警方在設卡檢査車輛,又玩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招數——他馬上買了一輛自行車,慢悠悠地騎了三個小時,確認出了警方的包圍圈後再乘車跑到汕頭,第二次逃脫。
投毒工廠運行幾個月後出現了情況,一名工人不小心打翻了液體狀態的成品,毒死了附近魚塘裡的魚。由於擔心被村民舉報有暴露風險,二人決定前往寧夏設立新的製毒工廠。劉招華化名「劉木清」,承包了寧夏畜牧工商聯合公司的一間1000多平方米的廠房,作為新的製毒工廠,
而且,劉招華還改進了工藝,溶劑、催化劑都是循環使用,少有廢料,更加「環保」,也更不容易暴露——這是他吸取「毒魚」教訓後的重大改進。在寧夏期間,劉招華製毒進入了「量產」階段,在一年的時間裡生產了30多噸冰毒,陳炳錫則在廣州負責銷售。
儘管這夥毒販儘量低調,但這個量實在太大了,很難長時間不暴露。1999年11月4日,廣州警方在廣汕公路獨立一號倉庫,查獲白色固體毒品554箱,也就是文章開頭那一幕。據估算,這些毒品如果銷往美國,價值可達15億美元!
隨著公安機關陸續查獲毒品和製毒工廠,劉招華決定暫時蟄伏。他精心選擇了一個地點——青島,因為這裡劉招華沒來過,不會成為警方排查相關案件的重點。
此時的劉招華手裡已經有500多萬人民幣,在青島四川路水產碼頭附近租了一套房,以「李森青」的化名承包了十個福利彩票的銷售點,幹起了彩票生意。因為生意興隆,還受到過山東電視臺的採訪,他自己有時也下幾注,而且運氣不錯,居然還中過一百萬!
劉招華在青島待了一年後,又「西進」了。
2000年3月15日,劉招華來到廣西桂林,利用人口普查的機會,通過中介以「戶口漏登」為由,竟然在當地落了戶,還成為當地領導眼中的香餑餑——因為他有錢,宣稱要投資當地林業。
2001年9月,劉招華在桂林市七星區的灕江花園購置了一套170平方米的小別墅,在桂林高新區註冊成立了「桂林市森森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用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以「種植紅豆杉」為名,獲得了3萬畝荒地70年的使用權。
但他的真實意圖,恐怕還是製毒,因為他把林場旁邊的一個足球場面積大小的山洞租了下來,聲稱是「建冷庫」,其實是想把這裡打造成製毒工廠。
劉招華在桂林期間,還因為抓住三個小偷,上了報紙和電視被廣為宣傳,居然變成「見義勇為」的英雄人物!建國以來,這麼高調不怕暴露的逃犯,恐怕是唯一的一例了。
劉招華之所以敢於四處遊走,拋頭露面,就是仗著當時信息不暢,追蹤效率低的缺陷。一旦信息通達,他也就難以躲藏了。
2004年11月24日,公安部通過央視發布通緝令,懸賞20萬通緝包括劉招華在內的一批逃犯。節目播出時,劉招華正在請人吃飯,看到電視上的通緝令時,還很鎮定的跟周圍開玩笑——咦,看通緝的那個人像不像我?哈哈哈哈……
玩笑過後,該跑還得跑,劉招華連桂林的別墅也沒有回,直接駕車跑路,警方當然又撲空了。想到警方肯定會在交通線上設卡堵截,劉招華帶一個同夥躲進了臨桂縣通鎮山上一個廢棄雷達站附近的山洞,並且讓同夥把車開遠丟棄,製造已經逃離桂林的假象。
憑藉事先購買的大量方便麵、瓶裝水,劉招華一連躲了16天,避過風頭後溜走了。等警方追到此處,只發現一大堆垃圾和「李森青到此一遊」七個字——這一段因為實在太像段子,以至於後來編寫報導的記者都不相信,桂林警方到這個山洞實地查看後確認了才敢往裡寫……
被全國通緝,預示著法網會越收越緊,劉招華又反其道而行之,認為「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潛回老家福建福安躲藏,打算避過警方打擊後前往廣州,再偷渡菲律賓。
但這一次劉招華的小聰明終於到頭了。2005年3月5日,福建警方實施「啄木鳥」行動,調集精銳特警,將劉招華租住的福安市街尾27號出租屋圍成鐵桶,只用了十幾秒就破門而入抓獲了劉招華。
補了這麼多「木」,還是栽了
抓捕行動為啥要叫「啄木鳥」呢?不知道各位有沒有注意到,劉招華的化名中都帶「木」,因為他算過一卦,結論是五行缺木,所以要用名字補上——警方要「啄」的,就是這個木!
如此有針對性的代號,在我國刑偵史上也很少見,可見狡猾的劉招華真是把警方給激怒了。
劉招華被捕時,不像那些小毒販一樣拼死反抗,反而非常平靜,因為他覺得這就是命數。被提審時他甚至對警察這樣說:「你們想知道什麼事情,列個清單,你如果想以智慧戰勝我呢,不可能!」
在拘押候審期間,劉招華依然是一幅不慌不忙的神態,在他接受記者採訪時面帶笑容,宣稱自己無罪,因為:「我的毒品不給國內人消費,只給國外人消費……人家曾經用鴉片打開中國的大門,我也應該可以用冰毒打開他們的大門,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
在法庭上,劉招華一直堅稱自己造的「鹽酸左(右)旋甲基苯丙胺」只是減肥藥和鼠藥原料,與「甲基苯丙胺」完全不同,不僅不是犯罪,反而響應國家號召參與西部大開發的「有功人士」……
確切的講,當時的法律還真沒有把這些擦邊球一類的新型毒品收入目錄,劉招華認為可以鑽這個空子。
但法院豈能放過已經產生了巨大社會危害的「絕命毒師」?2007年6月22日,廣州市中院一審判決劉招華死刑,劉招華不服判決上訴,經廣東省高院二審和最高法院覆核後,認為劉招華所犯罪行極其嚴重,社會危害性極大,應依法嚴懲,劉招華被執行注射死刑。
絕命毒師死了,教訓也很深刻。一個本來天資不錯的人,有那麼多走正途的人生選項,無論是成為優秀武警,還是當一個守法的商人,或是成為化學天才,甚至達到更高的成就,都完全有可能,但他卻偏偏要選一條害人害已的地獄之路,究其原因,無非還是四個字——利慾薰心。
永遠都要記住,一夜暴富的辦法,都寫在刑法裡!
至今,還有很多人被劉招華害慘了——那些正規的醫學院、化工廠、製藥廠,用點鹽酸都要申請報備,就是因為劉招華的「工藝」,鹽酸也成了「製毒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