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彭蕾:我拿什麼輔佐馬雲,提高阿里人的戰鬥力?

文｜楊過

來源｜筆記俠（ID：Notesman）

彭蕾，阿里巴巴十八羅漢之一，馬雲最得力的助手，也被譽為全球網際網路公司最具影響力的三位女高管之一。其人其事，始終吸引著眾人好奇的目光。

從事過教育、HR、財務、客服、產品、金融等工作的彭蕾，從最古老的職業——教師，到最新的職業——網際網路工作者，她都做過。而無論職場賽道和身份責任如何轉換，她都能從容應對，依然獨立、有思想、個性鮮明。她說，想在男性主導的金融世界裡佔有一席之地，女人要將「愛做夢、不講道理、小心眼」的女性特質發揮到極致，要相信自己的直覺，敢於做一個有夢想、愛堅持的人。面對榮譽，她雲淡風輕；面對質疑，她單刀直入；面對危機，她殺伐果斷；面對批評，她知錯就改，從不推卸。她的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非常清晰。她少有那種類似男人的嚴厲粗獷，而是柔風細雨，滲透人心；她既是一位出色領袖，也是馬雲的忠實追隨者；她既容易迷失方向，但又深諳「低調做人，高調做事」之道。再稜角分明的人，也是複雜的多面體。彭蕾是如何在20多年的創業人生中，披星戴月，最終穿越命運之門的呢？

了解別人，和了解自己一樣重要

1.年輕時，嫁對人，選對老闆彭蕾像《神鵰俠侶》裡的郭襄。郭襄思慕楊過，後創立峨眉派，終成一代宗師，而彭蕾也是為了丈夫孫彤宇，才跟隨馬雲等人一起北上創業。為了愛情，少女能付出所有，從小獨立的彭蕾，在26歲放棄了前景不錯的教師工作，跟著既是師兄也是丈夫的孫彤宇創辦中國黃頁，成為「北漂」。孫彤宇跟自己性格相近、志趣相投、彼此欣賞，彭蕾也是看中丈夫的人品，才毅然做出選擇，沒有絲毫猶豫。不過，他們夫妻二人也非常有默契地同時看中了另一個男人——馬雲。初次見到馬雲，彭蕾見他瘦瘦小小，大老遠就嚷嚷著什麼，這一幕簡直讓彭蕾「顛覆了三觀」：一家公司的老闆怎麼能是這樣的。即便是在兩年後的1999年，馬雲找來日後的「阿里巴巴十八羅漢」們，共商「二次創業」的大計時，彭蕾也沒有對馬雲的「吹牛」表示出多大興趣和信任。當時馬雲在眾人中間激昂地演講，彭蕾和身邊幾個女孩偷偷翻白眼。此時此刻，她面臨的是人生中最艱難，也最重大的一次抉擇。彭蕾對馬雲「異想天開」的B2B模式非常不認同，也壓根不相信馬雲說「阿里巴巴能成為全球最大的電子商務公司」。大會結束後，她仔細地思考了自己的未來，竟然決定留下。她覺得，自己實在很享受一群年輕人在一起做事情的過程，充滿激情和活力，感覺很好玩。有人因此說，彭蕾太幸運了，她跟對了馬雲，但不為人知的是——彭蕾是「獨具慧眼；而且人們也忽略了，她在認準了自己的決定之後，能夠堅定自己的選擇，死心塌地，不問前路。彭蕾的這次決定，意味著她要再一次換工作，但這次是放棄在北京每月一萬元的高薪，到杭州每月領500元薪水。究竟為什麼彭蕾敢將自己大好青春、大好前途賭在馬雲身上？

她自己曾說：「他很多事情我都不爽，也不是很看得慣，但我能夠依然對他保持最初的尊敬和佩服。我知道他身上也有他的弱點，但是對於他的格局觀和他的悟性，還有一些判斷，還有一些他身上的魅力，還是令我很欣賞，發自內心的。」彭蕾對馬雲的這段評價不是吹捧。

1999年，阿里巴巴剛剛成立，急需資金活下去，但馬雲陸陸續續拒絕了38筆投資，每筆投資都不是小數字。彭蕾只能心裡干著急，但她發現，經營著這樣一家十分缺錢的創業公司，馬雲仍能在金錢誘惑面前，保持清醒的判斷，堅守初心，這是極強的戰略定力。彭蕾很智慧，她沒有過度關注薪資、大公司、工作輕鬆等條件，而是眼光長遠——跟對一個有格局、有判斷力、有戰略意識的老闆，才多麼重要。事實上，她也沒有把這事想得太複雜，彭蕾直言：「我其實不是信他，我就覺得他特別有趣，你跟他在一起幹活永遠不會無趣，你永遠會覺得很好玩，很刺激，他跟團隊在一起的時候，給大家那種精神上的刺激是非常吸引人的。」馬雲的戰略眼光很好，而彭蕾的看人眼光很強。因此，她後來也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阿里巴巴的HR和CPO（首席人才官）。

2.遇挑戰，精明識人，坦誠用人

2010年春節後，作為支付寶新任CEO，彭蕾在莫幹山召集了一場核心員工大會，P8以上全部參加。 當時整個支付寶被委屈、迷茫和不知所措籠罩。 就在剛過去不久的春節前，馬雲突然出現在支付寶年會現場，對支付寶的用戶體驗強烈不滿，直斥「爛，太爛，爛到極點！」馬雲索性調來彭蕾，希望能扭轉局面。

彭蕾想以員工大會為突破口。第一天晚飯時，每人面前都有一瓶紅酒，眾人心裡嘀咕：這位不懂業務的女領導擺什麼龍門陣？只見彭蕾端起酒，挨個碰杯，在她帶動下，氣氛活躍起來。或許是因為酒精的刺激，有人開始發牢騷，還有人說到激動處哭了起來。那天彭蕾也喝多了，後來直接跟員工坐在地上聊起來。八年之後，彭蕾回想起當時場景，承認自己在外面很少喝酒，但那次喝得夠嗆。她說：「當時大家比較鬱悶，整體在一個低潮狀態，怎麼能夠讓大家迅速坦誠相見，成為戰友？所以就簡單粗暴吧。」彭蕾確實藉此打開了局面，這次員工大會被稱為「駱駝大會」，是支付寶歷史上的一次重大轉折。此後，快捷支付、餘額寶等產品相繼出現，為今天估值2000億美元的螞蟻金服打下基礎。在擔任HR為阿里巴巴選人才時，為了在浩如煙海的簡歷當中，精準地挑出符合阿里巴巴價值觀的人才，她邊學邊做，練就了一雙識人斷事的火眼金睛。

她總結：快速識別人才的四大標準就是——聰明、皮實、樂觀、自省。聰明=高智商+高情商聰明分兩個方面：智商，情商。彭蕾認為，高智商的人會把複雜問題簡單化，找準關鍵。隨著科技發展，社會對知識、技能的專業性要求越來越高，公司對員工的期待也越來越高，混日子的人只會被「同齡人拋棄」。沒有一定程度的專業知識儲備，很難在工作中獲得大的突破。而只要不斷更新自己的知識庫，即使是完全陌生的領域，聰明人也能快速適應並超越別人。情商也必不可少。彭蕾要求的「情商"並非見面自來熟，或察言觀色，而是你能夠很容易走進別人的內心，也能夠將自己的心房向別人敞開。要能夠時刻感知自己所處的氣場發生了什麼變化，隨之調整自己的溝通方式，實現有效交流。皮實=抗打擊+抗吹捧皮實，就是你不但要能經得起「棒殺」，還經得起「捧殺」。對一般人而言，皮實更多的可能是要經得起摔打、鍛鍊。但在彭蕾看來，很多時候，人更要經得住成功後的「無數鮮花與掌聲」，能做到「寵辱不驚"。彭蕾從不相信有所謂的常勝將軍，她在選團隊時，更願意選擇那些經歷過諸多挫折的團隊；當然，一次都沒成功過的也不行。皮實，更像是一種讓別人找不到明顯破綻的絕世武功，如《射鵰英雄傳》裡的「銅屍」陳玄風，他為求武功高強，偷了師父黃藥師的半部《九陰真經》，練得身上所有命門都沒了，刀槍不入，後來被7歲的郭靖拿匕首刺中肚臍眼，給殺死了。人生就是要不斷地錘鍊，直到把你所有的命門都練沒了，才算皮實。不管別人怎麼讚揚你也好，羞辱你也好，你內心知道自己是誰，自己內心是很定的，無論是捧你還是打你，外界的狀況都不會傷害到你，這才是真正的皮實狀態。樂觀=好奇心+欣賞力彭蕾認為，一個樂觀的人和一個悲觀的人對團隊的影響力有著天壤之別。但哪怕在彭蕾的團隊裡，也依然存在永遠在抱怨的人，這種人絕不是阿里巴巴真正想要的人，因為他們永遠只看得到壞的方面，帶給周圍人很多負能量。縱使生活中不乏艱辛，但是為什麼就不能從艱辛中發現希望和光明呢？有一些人，總能對生活保持開放的好奇心和充滿樂趣，總會在生活中找到新的東西，總是在折騰。阿里巴巴最能折騰的，當屬馬雲，而彭蕾等人負責將馬雲的「折騰」落實到位。阿里巴巴就是在這樣一群能「折騰」的人的帶領下，發展壯大的。另一方面，片面強調樂觀也是危險的。如果只是樂觀，而不允許有人指出一件事、一個項目可能存在的負面影響，時間久了，就沒人敢在你面前講實話了。彭蕾更倡導樂觀與理性之間的平衡。在充分客觀理性地了解當下真實情況之後，仍充滿好奇心和樂觀向上的精神，這才是理性的樂觀。自省=忠於內心+勇敢面對自我反省，意味著當你看到周圍有不好的現象，或是覺得受挫、不太有機會和希望的時候，首先要看看自己：面對這些境遇，自己能做什麼？能不能改變一些東西？改變一些狀況？彭蕾就將自省能力應用到團隊管理中，每年做「復盤」， 整個團隊一起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作為領導的彭蕾先講自己的問題，「自殘」完了再對他人「放槍」，讓每個人都徹底分析自己過去一年做的哪些是對的，哪些是不對的。然後她會當面給屬下打分，對於沒有滿足自己期望的人，彭蕾也直言不諱。整個過程很殘酷，但經過風雨洗禮後，團隊的戰鬥力能直線上升。這樣做的前提，是團隊之間有足夠的信任，不然，「復盤」只會導致2種不良後果：要麼不敢說，要麼說完團隊也差不多崩了。

想做成事兒，攻心很重要

1.管理，可以有趣點兒，再有趣點兒文化，是企業發展的內核。彭蕾對阿里巴巴最大的貢獻，就是樹立了一系列促進阿里巴巴成長的文化價值觀。彭蕾擔任CPO，與馬雲一同打造阿里巴巴的使命、願景、價值觀，她形容自己的工作是——「看護著這一群人以及凝聚他們的那種力量」，「在HR生涯中，我是一個活在心靈世界裡的人」。但價值觀一向被認為是很虛的事情，彭蕾把它們一一量化，每一條都有具體的行為描述，並將其納入績效考核，還佔了50%的比重。今天，很多企業都羨慕阿里巴巴的企業文化能發展到如此規模，但彭蕾說：「我從不覺得文化是做出來的。文化和業務不同，無法計劃。企業文化可以先有個指引、感覺，但它只能隨著公司發展慢慢『長』出來，擁有自己的味道後，再因勢利導，進而做成體系結構。」剛創業時，馬雲、彭蕾等十八羅漢在工作中形成了「可信、親切、簡單」的文化默契，後來又總結出著名的「獨孤九劍」，再之後才有了今天的「六脈神劍」。阿里巴巴的文化的確是逐步成長起來的。

在阿里巴巴強調，「虛」的價值觀，必須落在實處。彭蕾說：「這不是搞什麼形式主義，而是真的要從心裡認同。實際上，我可以這麼說，阿里巴巴每一位員工都是從心裡認同的，如果不認同，我們會有相應的機制讓他們走開。」2001年，在馬雲的指揮下，「整風運動」拉開序幕。彭蕾等人各出奇招，通過發卡片、價值觀與工資掛鈎、在分公司貼上價值觀......

緊接著，阿里巴巴設立「軍政大學」，投入一百萬元，培訓員工、中層、高層。彭蕾也定期去講阿里巴巴的發展史，讓大家一同感受公司創業的艱辛和成功後的喜悅。

2003年，阿里巴巴的價值觀在「非典」中顯示出作用。

當時，阿里巴巴有一名員工被確診為「疑似病例」，很快，總部近500名員工被強制隔離。阿里巴巴高層果斷決策：以SOHO（在家辦公）抗擊非典！

此後的14個日夜裡，500名員工各自為戰，卻井然有序，團隊的凝聚力空前高漲，鎮靜與自覺。那時，無論電話何時打來，無論接電話的是員工還是員工的家人，第一句話都是：「您好，阿里巴巴......」

員工們的表現，讓彭蕾大為驚訝，也極為驕傲。是「非典」，驗證了阿里巴巴文化的強大。

彭蕾很有意思。2007年，一些高管和支付寶的老員工坐在一起討論支付寶的文化是什麼，最後覺得「專業、欣賞、全力以赴」很適合，但是，這一文化遭到彭蕾反對。她覺得，這種表達方式太無趣了，說：「阿里巴巴的文化應該是很有活力的，很好玩的。」於是，大家的思維開始活躍起來，最後用三個英文確定了支付寶的文化——Moer：牛的叫聲，代表專業；Wow：讚嘆詞，意為欣賞；Go Go Go ：表示團隊合作，全力以赴。彭蕾說：「我不希望阿里巴巴團隊只看業務、效益、項目、數字，我希望我們帶著一種美好的體驗去達成一個偉大的目標。」她依然堅持用觸碰心靈的方式管人、管事，讓企業回歸純真本質，讓冰冷冷的制度體系有「心靈的東西在」，而不只是頭腦的產物。或許，彭蕾的繼任者、螞蟻金服董事長井賢棟對她的評價更真實：「她極為懂人、極會用人，擅長很好地將整個組織的使命、願景與組織能力相結合。」

2.決斷，可以不必仁慈，「直接削他」彭蕾也有堅毅、殺伐決斷的一面，出手時，她能顧全大局，行動利落。首先，她執行力超強。2017年，彭蕾在湖畔大學授課時說道：「他（馬雲）有很多天馬行空的想法，我們最後有些可以消化，但是還有一部分經過他三次五次的堅持，我不一定完全認同，但我也還是會去做，而且會不折不扣地去做。」馬雲的天馬行空，阿里巴巴中大家早就習以為常，但一路走來，在馬雲的指揮下，彭蕾帶著團隊把很多看上去不可能的事情都變成了可能，她開始形成一種思維——有些事不能按照常規理性分析去做，而是要像馬雲一樣，反其道而行。但無論如何，在她眼裡，執行力都是第一位的。把上級的任何決策，都變成正確的決策，是她的最高使命。

2013年，彭蕾被任命為阿里巴巴小微金融服務集團（螞蟻金融服務集團前身）CEO ，此前，她從未做過金融工作，也從不打算做跟錢沾邊兒的工作，因此感到倍加棘手。

網際網路講究的是「唯快不破」，而金融行業的本質決定了其相對保守的文化，隨著阿里巴巴全面進入金融領域之後，公司內部開始出現一種疑問：

小微金服（螞蟻金服）到底是一家網際網路公司還是金融公司？

兩種文化就好比在一條線上的兩個極端，中間這一刀切在哪兒，要費盡心思去想。

經過激烈的討論，最終的定論是：螞蟻金服仍然是一家科技驅動的網際網路公司。而彭蕾的表態則是，不管未來怎麼變化，螞蟻金服永遠具備創新的基因，具體來說就是利用移動網際網路、大數據和雲計算等新技術來推動金融的變革。

在彭蕾看來，網際網路金融是「天雷勾地火，只要客戶需要、監管同意、不觸犯紅線，任何都有可能」。她再一次沒有辜負馬雲的期待。

上任之後，小微金服雙管齊下，一方面以支付寶錢包在行動支付領域跑馬圈地，鞏固第一的寶座，同時拓展多項業務發展到超過1億用戶，在移動網際網路時代站穩了腳跟；另一方面開發餘額寶、招財寶等網際網路金融產品，迅速搶佔這個領域的鰲頭，引爆了無數國人的投資熱情。

2014年10月，支付寶的蛻變初戰告捷，螞蟻金融服務集團正式宣告成立。彭蕾提出了「穩妥創新、歡迎監管、刺激金融、服務實體」的十六字方針，明確了螞蟻金服的平臺化發展戰略，表示將為業內金融機構搭建一個開放平臺。

在彭蕾的帶領下，螞蟻金服旗下已有支付寶、餘額寶、招財寶、網商銀行、螞蟻花唄、芝麻信用等多個子業務板塊，支付寶註冊用戶迅速已突破8億。

在支付寶十周年慶典上，身穿黑色暗花連衣裙的彭蕾走上臺，全場瞬間安靜下來。「大家覺得剛剛過去的這一年，過癮嗎？累嗎？有成就感嗎？」她的演講以三個問句開頭。彭蕾自己的感受則是五個字——「痛並快樂著！」彭蕾的人生就是「螞蟻」最好的代言，她始終踏實於自己崗位的工作，看似柔弱，卻總能給團隊帶來戰鬥力和執行力。正如她所言：「這個世界並不怕十分冷靜的人，也不怕十分瘋狂的人，怕的是那些用十分冷靜的思維，思考世間的一切，但是執行起來又非常瘋狂的人。」其次，她務實。

如果說馬雲是極富理想色彩的「天馬行空」，那彭蕾更像是不受束縛的「腳踏實地」。彭蕾通過一系列考核，把員工分為三類：有業績也有團隊精神的是「獵犬」；老好人但沒業績的是「小白兔」；有業績沒團隊精神的是「野狗」。獵犬是最好的人才，他們會受到阿里巴巴的重用，接受良好培訓，在提升自身的同時也為公司創造更大的效益。而小白兔和野狗也會被安排有針對性的培訓，但之後如果還是不合格，則會被淘汰。可見，文化、價值觀對於阿里巴巴而言，從來不是「虛無縹緲」的文字工程、面子工程，而是實打實的核心競爭力。彭蕾不會只談理想、價值觀，那樣就是真正的務虛了，她在講使命、願景、價值觀時，也在講制度、業績、薪酬、獎金、股份等。在阿里巴巴，理想和利益、使命和薪酬從來不是衝突的，而是相輔相成的關係。不過，彭蕾知道更本質的「實」是什麼。2010年，空降到支付寶後，彭蕾發現，支付寶強調更多的是規模、業績，往往會完全忽略用戶體驗。彭蕾跟支付寶的核心員工連續討論了四天，期間，她講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重拾初心！我們可以忘掉KPI，忘掉戰略，但一定不能忘掉客戶價值！」此後，她決定把提升用戶體驗的理念一貫到底。關於自己這個外行在支付寶的作用，她說：「我認為自己最大的價值是，衡量我們的工作有沒有偏離底線，如何給用戶帶來好的價值和體驗。第二個價值則是，我們組建了一個特別棒的團隊。」第三，她心善刀快。在支付寶的時候，為了配合戰略目標的調整，彭蕾差不多要讓一半的老員工轉崗或離職，裡面也有一些老同事、老同學，她感到很痛苦。但是戰略目標已經確定了，沒辦法。她想，還是應該心善刀快，帶著感念讓他們離開，一定勉強留下他們，反而不是一種好事，對其他有能力的同事也不公平，彼此不合適了，就放對方一條生路。當時，每送走一個人，她就跟去喝一大頓酒，互相抱頭痛哭。心善，但不意味著優柔寡斷，刀也要快，方能快刀斬亂麻。曾有記者問：「你們有沒有人對馬雲提意見？」彭蕾爽快地答：「有呀，我最近就告訴他，我說他是一個非常不能去批評下屬的人，心太軟。這個我跟他很不一樣，我看到哪個下屬身上有辦事不對，或者這件事情不對，我都直接說，我就會削他。但是他總是會鼓勵為主，也會用比較委婉的方式批評，但有些人不一定會明白他的苦心，所以我跟他說要直接一點。」

一個「活在心靈世界」的女性領袖不放棄做白日夢

這個世界對女性的最大公平，就是允許她自由表現出女人的勇敢和自信，而不是讓她像男人一樣勇敢和自信。

彭蕾曾成功把飽受詬病的支付寶變成了價值百億的金融獨角獸。她說：「在初次踏入以男性為主導的金融世界時，支撐自己堅持下去的信念只有一個，就是心裏面對未來的嚮往和不切實際的白日夢。」

彭蕾還直言，身為女人，除了愛做白日夢之外，不要放棄直覺和耍賴。她說：「女人第一是愛做夢，小時候愛做公主夢，很多不切實際的夢想，無論在創業還是工作，心裏面不切實際的嚮往和夢想，但不要放棄。「我剛去螞蟻金服時，一定要有個夢想，讓這個世界哪怕有一點兒微小改變。每一次做商業決定的時候它就是這樣指導我的，這是螞蟻做的所有事情的指導所在。「女人第二個特點，不講道理，耍賴。每次和團隊講事情，男性同事居多，都是123、ABC的，讓你無法辯駁，但是作為女生不要放棄直覺和耍賴，因為講道理是講不贏男人的——『行，你們講得都對，但我就是要這個』。不過也要敢於認錯。「作為女性蠻幸運的，男人要比我們累，尤其讓他認錯認慫，女性比較能認錯，而且要認真復盤，回過頭看，要真誠。「女人第三個特點，可以適當地小心眼。女性最容易小心眼的的場景是，老公今天回來有頭髮，或者衣領上有口紅，當你在自己熟悉的地盤有個外來者時，反應很不爽。「放在工作裡，小心眼則代表著偏執狂：為什麼我們自己做得不好，別人能做得好？尤其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絕對要小心眼。」彭蕾受馬雲影響，也酷愛練習太極，思想上也得到了「太極思維」的薰陶。太極思維講究知己知彼、剛柔並濟、陰陽平衡，因此她從不刻意讓自己變得和男人一樣，而是把女性的光輝特點發揮到極致。彭蕾在平衡工作與生活、壓力與舒適、孤獨與喜悅等等矛盾時，有兩件「秘密武器」。第一，隱形梯子。遇到讚美，自己飄飄然時，可以順著梯子下來，遇到外界的壓力、勝利和成功，無所適從時，梯子可以幫你找回真實的自己。第二，要有自己的心靈花園。無論多忙多累，自己和自己相處，真正放鬆，這個花園有可能是書，也可能是電影。

當然，如果我們不區分性別的差異，只從一個心靈世界無比豐富的管理者、領袖人物來說，彭蕾更喜歡的是這種心態：面對過去，要客觀理性，因為已經過去了，所有對於過去的痛苦，都是不能理性看待過去的事情導致的；對未來，則要非常感性，非常好奇，充滿想像力，一定要相信明天會更好，雖然每天很多任務，非常多的麻煩，但不要掉進未來的深淵。而對於現在，彭蕾說：「回到當下這一刻，真實，坦然，面對它。」

文｜楊過

來源｜筆記俠（ID：Notes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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