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宏慶
很早以前,籠城有個叫錢陽的人,他打小脾氣就暴戾,十來歲時他老爹罵他,被他一拳打掉了幾顆門牙。後來長大了,他更是驕橫跋扈,不可一世。
這天,錢陽回家,看到鄰居家大門敞開,一位年輕人正在指揮僕人往裡搬家具。他上前一問,才知道這人叫衛國泰,是外地人,準備在籠城做點買賣,剛租下這裡。
錢陽摸不清對方的底細,笑眯眯地說:「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我們可要多走動走動啊!」
「那是自然。」衛國泰自然沒二話說。
衛國泰住下來後,也不知他做的什麼生意,成日裡飲酒作樂,酒香和歌妓的曲子經常飄到錢陽這邊來。錢陽既羨慕又生氣,他為什麼沒叫自己去呢?
錢陽按捺不住,登門拜訪,下人將他領進院子。衛國泰正送一位鬚髮皆白的老道出來,錢陽認得正是籠城有名的仙師何真人。
衛國泰將老道送出門,回來後愁眉不振地對錢陽說:「錢兄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件事請教你。」
原來衛國泰老家在千裡之外,三個月前,一位仙師說他三個月後必有大劫難,為此他才到了籠城來躲難。到了這裡後,他又請了何真人上門,同樣是認為他有大劫難,且不出三天必靈驗。
「哦,是嗎?那我可以怎麼幫你?」錢陽心中暗喜,這可以光明正大地敲竹槓了。
「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兩位仙師都說我會被雷劈死,除非找一個家有妻兒老小的人自願替我被雷劈。錢兄在籠城多年,人面活絡,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願意替我去死的人?至於酬勞,你與那人各一百兩金子。」
錢陽哈哈大笑,說:「你就準備好金子吧。」
錢陽回到家裡,來到偏屋。錢父見他進來,竟嚇得一哆嗦站起來。
錢陽說:「爹,你也這把年紀了,白吃白喝等死多沒勁,現在有個活兒,你替人去挨雷劈。活下來的話我孝敬你,活不下來,我年年去你的墳頭倒杯酒。」
「什麼,挨雷劈?」錢父氣得哆哆嗦嗦,一跺腳,「好,我去!我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兒子,早就該挨雷劈了!」
天亮後,錢陽就將父親帶到了衛國泰那裡。衛國泰詢問了錢父的一些情況,給了錢陽一些錢讓他先走了。等錢陽一走,衛國泰衝著錢父長拜道:「拜見恩公,當年若不是恩公,我早已死了。」
錢父嚇了一跳,忙說:「這……你是認錯人了吧?我這輩子也沒救過人啊。」
「我並非人,而是蛇。當年我小時貪玩,險些命喪獴口,是剛好來打柴的你救了我一命。」
錢父猛地想起來了,確實有這事。
衛國泰說蛇修煉到一定時間,就會被上天不容,降下雷劫。蛇躲過了,則化龍飛天,蛇敗了,則灰飛煙滅。他又說:「這些年我一直在外,最近回來才得知了你的遭遇,實在是很感慨,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再救我一次。」
「不用說了,我願意替你挨雷劈。我生出那樣的兒子給別人帶來那麼大的麻煩,早該挨雷劈了,更別說還可以救你。」錢父毫不猶豫地說。
夜裡,錢父坐在院子裡,衛國泰搖身化作一條小蛇鑽進他的袖子裡。不一會兒,便見半空中烏雲倒懸,雷電閃爍,片刻間喀嚓一個雷下來。電光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雷竟是劈在了錢陽的家裡,頓時屋毀人亡。
錢父大驚,以為天雷劈歪了,然而那道雷過後,烏雲竟漸漸散去,恢復了剛才月圓之夜。他袖子裡的那條小蛇滑到地上,轉瞬就化作了衛國泰。
「這、這是為何?」錢父忙問。
衛國泰嘆了口氣,說:「我到這裡來便是為了報答你的,怎麼可能還讓你來救我?之所以那麼說,只是想看看錢陽有沒有悔改之心,但他顯然沒有。」
「他、他沒了嗎?」
「天雷過後,不可能還活得了。」
錢父黯然,雖然明知兒子不是個東西,但真死了心裡還是很難過的。
「你現在有兩條路,一個是跟我走,修仙長壽,二是留在這裡,這些錢是給你的。」衛國泰從身上拿出一袋銀子說。
最後,錢父選擇了銀子。他不想長壽,活得越久就意味著要想兒子越久,他不想老是想那不孝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