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帆
劉彬,20歲,父母結婚十年才生下他,家裡四代單傳,從小受盡千般寵愛,被寵愛成少爺脾性。
幼時跟小夥伴玩,只要他一哭,無論什麼原因,別的孩子都慌忙往家跑,怕劉彬的家長出來責怪。上了小學,別的同學慢慢都不用家長接送了,可他不行,爺爺拿書包,奶奶拿水壺,直到上了四年級仍如此。同學們都說他「左保鏢,右保姆」,他不好意思了,才自己上學。
在家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自不必說,要命的是,他說什麼,全家都得順著他,否則,就又摔又砸。在學校,成績倒是挺好,班主任也慣他,日常值日、大掃除都不要他參加,小學上了六年,掃帚沒拿過一次。他驕橫跋扈,同學自然都不敢惹他。
可上了初中,一切都不同了。先是老師要求每個人都必須參加衛生勞動,他不會,被同學笑話了一番。後來學校組織秋遊,奶奶怕他不能照顧自己,不讓去,又被同學笑話,他回家大鬧一場,連爺爺的鳥籠都摔了個稀爛。因這兩件事,同學們都叫他「少爺」,還經常笑話他高分低能。
劉彬還是原來的脾氣,可老師不再慣他,同學也不大跟他玩,他心情鬱悶,成績一落千丈,天天莫名其妙發脾氣。
他對家裡說,班上同學嫉妒他學習好,給他打招呼、說話都是為了影響他學習。父母竟然相信。又過了半年,他早上起床後,把衣服穿穿脫脫,反覆好幾遍才走出房間。晚上吃過晚飯,他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坐在沙發上唉聲嘆氣。父母喊他,他像夢遊的人被驚醒了一樣,滿臉恐懼。睡覺時他一次又一次看防盜門有沒有鎖好。父母竟然沒發現他反常。他難得願意說上幾句話,說起話來,不是說同學要算計他,就是說老師要拿東西砸他。父母竟然也信以為真,去找老師理論,原來這些事情都沒發生過。父母這才警惕起來。後來,劉彬終日恍恍惚惚,家人斟酌再三,帶他去精神科看病,一番檢測下來,醫生確診,劉彬得了強迫症,有很嚴重的「被害妄想」。
就在父母半信半疑的時候,劉彬一聽說自己有病,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朝醫生砸去,還說醫生不想讓他上學,耽誤他考清華,是要害死他。這下不由得父母不信了,當即給兒子辦了住院手續。
住院治療四十多天,劉彬在藥物作用下病情有所緩解,但偶爾還是會反覆穿衣服、脫衣服,反覆關門。出院以後,劉彬每天服用維思通、喜普妙等多種精神藥物,回學校也算能正常學習,只是在藥物作用下變得沉默寡言,很自閉。
2008年,劉彬高三,因為吃了多年藥物,記憶力和智商都受到影響,學習成績早已一塌糊塗,勉強參加高考,也只考了210分。
父親花錢給他找了個民辦院校,可進校沒多久,他就又犯病了。他不想說話時,誰叫都不答應;他想說話時,卻說得很離譜,比如他說汶川地震時他一次就獻了5000毫升血(註:人體最多不過5000毫升血),他說他跑得比劉翔快,要參加下一屆奧運會。同學不理都不行,他按住人家不讓走。學校老師聯繫父母,讓休學或者退學。劉彬走的時候又摔又砸,父母一看這架勢,直接領他去北京看病。在精神病院住了三個多月,劉彬才穩定下來。回家後,不再急躁易怒;但還是反覆穿衣服、脫衣服;要用什麼東西,他會反覆拿起幾次;每天不發呆就打遊戲;要麼就是在屋裡走來走去,不與任何人交流。父母看著他滿心愁苦。後來聽說有病友在解放軍第153醫院做手術治好了病,父母就帶他到了鄭州。在153醫院神經外科住上院,醫生聽母親介紹了劉彬的整個病程,又為他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決定為他實施立體定向雙側多靶點射頻熱凝損毀術。(如左上圖)
術後四個月,母親帶劉彬來複診時說,他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再也沒有反覆動作的行為出現,不僅願意跟父母交流了,見到鄰居也主動問好。他現在正準備學點技術,早點找個工作,融入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