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愷哥
她名字叫做Lisa,Lisa她想留長髮想了很久要是留了,也只能藏在手術帽下我說別太在意,頭髮留不留,你做決定就夠了她也是誰的媽媽,女兒啊,妻子啊,朋友姐妹啊她和她們的想法,夢想啊,自由啊,不可愛嗎?
一位女性醫務工作者,在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裡掙扎:
要不要為了工作方便,剪去自己心愛的一頭長髮?外界的壓力與內心的不安,都讓她倍感苦惱。
這是一個發生在你我身邊的真實故事。這個故事,可以變成一條社會新聞,可以變成一首現實詩歌,也可以變成一篇時評文章......
但你可能不會想到,這段故事竟然出自一首說唱作品。
每個rapper,都是有故事的同學
「你有freestyle嗎?」
髒辮、墨鏡、大金鍊,個性、碰撞、火藥味——一提起說唱,大家腦海中可能會浮現出這些詞彙。
的確,傳統的說唱節目,往往給人一種張揚自我、不隨世俗的反叛觀感,也孕育出了不少讓人回味無窮的優質作品。但也有不少說唱作品只是依樣畫葫蘆,圍繞著「豪車、美女、藥品」等話題做文章,一頓情緒宣洩過後,只剩下幾句可有可無的punchline。
而豆瓣8.7的《說唱新世代》,打破了說唱給人們留下的既定印象——
新一代的說唱選手們,跳出了傳統說唱的原有桎梏,從簡單、樸實的角度講述著一個個真實而有趣的故事,收穫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剛才提到的說唱作品,出自說唱歌手於貞的《她和她和她》。
這位有著寡姐同款全包眼線的說唱歌手,也有著和寡姐一樣關注女性的視角:
她根據身邊朋友的真實經歷,講述了三個職場女性在打拼生涯中遇到的苦惱與不公,並鼓勵這些女性擺脫社會束縛,勇敢地做自己:
身為醫務人員的Lisa,在苦惱要不要留長髮;
剛進入律所的Lina,希望用實力證明自己的能力;
成為一名翻譯的Rita,在職業的壓力與父母的催婚中堅持夢想……
另一位說唱歌手TangoZ,則為自己的家鄉杭州創作了一首《Love Paradise》。
近兩年來,有不少來自川渝、粵語地區的優質說唱作品,即使是以方言的形式演繹,也能跨越語言障礙,一度掀起了年輕人學習說唱的風潮。
身為杭州人的TangoZ,也從中獲得靈感,希望能夠創作出吳語類說唱作品:
「即使不是川渝地區的年輕人,也會因為喜歡上他們的歌去學習他們的方言。
在我們家鄉,吳語流失率是很高的,所以我也想用這種方式,把我們吳語地區的說唱做得好一點,讓更多年輕人聽到,說不定他們也能回來學這些語言。」
媽媽說這個地方來過你就不想走
這個世界 送給每人一本字典
關於我們那本一直放在西湖邊
杭州人的Price tag
Feel my cash dab 裝進Backpack
帶到Nasdaq G20 Summit 開起來
頭頸很硬因為西湖水的洗滌
逆風去翱翔
TangoZ的這首《Love Paradise》被不少歌迷誇讚「唱出了奧運會的水平」,值得一提的是,這首歌還吸引了杭州亞運會組委會的注意力,@2022年杭州亞運會 官方微博轉發他的歌曲,為他點讚:
「一曲《Love Paradise》道盡對杭州的熱愛,用最熟悉的家鄉方言,表達最真誠的情感!杭州亞運會也應該有這樣的作品!」
其他說唱歌手,也為我們講述了人間百態:
歌手生番褪去了曾經銳利的鋒芒,唱自己三十而立、身為人父的感觸;新人石璽彤唱自己與二次元的故事;歌手懶惰寫自己的經歷,唱平民孩子的故事:
「我沒有經歷過那些好的生活,所以你讓我寫那些錢、車子我寫不出來,寫我自己經歷過的東西,我覺得才是最真實的。」
這些說唱歌手不講金錢美女,也不講暴力和挑釁,但你卻能從這場被稱作「rapper變形計」的表演中,看到更不一樣、更有力量的故事。
新世代的說唱,有另一種力量
「在我的真實生活裡面,我見到了一些很不公平的事情,我覺得我應該寫出來。說唱這個音樂,最重要的不是聽感,也不是技巧,而是你要表達的東西,如果你說出來的東西毫無意義,這就不是hip-hop了。」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新世代的說唱作品,竟然開始著眼於社會痛點,並對此進行反思:
說唱歌手聖代為了抵制校園暴力,創作出一首《雨夜驚魂》:
這首歌以第三人稱的敘事方式,闡述了一個關於校園暴力的懸疑故事,並從受害者、施暴者兩個角度展開,呼籲大家不要對校園暴力熟視無睹。
另一位說唱選手陳近南,從一位患有抑鬱症的粉絲身上獲得了靈感,創作出一首鼓勵抑鬱症患者的《來自社會的惡意》。
她在舞臺中央聲嘶力竭,告訴大家:
學校裡流傳著關於我的各種爭議
說我是問題少女沒人關心我是否生病
以為我矯情 吐槽我天生敏感多疑
只能休學無法和他們去一一說明
這不是我的問題我要該向誰證明
我終於感到來自世界的惡意
還有多久 我還剩下多少的勇氣
Don't be afraid 我一直陪你
說唱組合RoseDoggy用一首《叫爸爸》,戲謔了在職場與生活中對甲方爸爸百般討好的人,諷刺了這種阿諛奉承的諂媚態度;
歌手Subs則在《畫》中描繪了自己對未來的期許,勾勒出「孩子都接受著平等的教育、女孩走夜路不會再害怕」的圖景;
歌手叨叨即興創作了一首《Real Life》,用這首歌記錄他所見到的不公事件,並致敬了其中兩位當事人:一位是今年6月因阻止校園霸凌,被群毆致死的14歲少年;另一位是被頂替學籍的苟晶。
因為他的這首歌,不少人又重新開始關注這些社會事件的後續進展,而受害者的母親也在微博上感謝他的發聲:「謝謝你把我兒子的事跡寫進歌裡。」
這也許就是說唱在表達自我之外,給人們帶來的另一種力量吧。
萬物皆可說唱
近年來,說唱文化在年輕人中逐漸普及起來:
2017年的《中國有嘻哈》一經播出,就創造了火爆的收視率,中國說唱1.0時代由此開啟。
一方面,說唱歌曲不僅憑藉押韻的節奏、接地氣的短詞讓人上頭,還反映了貧富差距、社會階層固化等社會問題,使年輕人深有共鳴;
另一方面,說唱歌手秉承著「做自己、不媚俗」的態度,在作品中張揚個性、表達自我、宣洩情緒,他們的個性態度也深深感染了年輕人。
說唱這一原本地下小眾的音樂文化,就這樣開始走進大眾的視野——
不管你是不是一個說唱愛好者,相信你對「keep real」「freestyle」「follow your heart」等圈內用語都不會感到陌生。
然而,說唱文化可以說是「成也個性,敗也個性」。
細數這幾年的作品,我們會發現,在說唱文化成功出圈的同時,有不少說唱作品都流於形式,只停留在對普通生活的發牢騷上,宣洩有餘,力度不足:
一些說唱歌手們空有個性,卻缺乏閱歷,他們照搬黑人說唱的形式,創作出的很多說唱作品都言之無物、邏輯無法自洽。
甚至有不少說唱歌手為了博得關注,刻意在作品中使用大量充滿情色、暴力、挑釁等空洞的語言來創造作品,敗光了路人的好感。
說唱類的節目,也重複著原有的套路,偶爾衝上微博熱搜的話題,來來去去無非也就是誰又向誰放狠話了、誰又挑釁誰了等見慣不怪的噱頭,難免讓人審美疲勞。
這幾年來,說唱得到了普及,卻沒有得到良好發展。
如果說,在說唱1.0時代,人們所做的是普及說唱,讓這個小眾文化走進大眾的視野,那麼新世代的說唱節目,則是開始重新定義說唱,給說唱帶來更多可能:
一方面,不少說唱歌手將說唱與其他元素融合在一起,創作出具有個人特色的優質作品:
火爆一時的說唱選手GAI就在說唱比賽中創作了不少含有中國元素的作品,如《天乾物燥》、《苦行僧》、《空城計》、《凡人歌》等等;說唱歌手福克斯也曾經用「說唱+民樂+京劇」的形式,詮釋了一首中國風的《慶功酒》。
另一方面,更多年輕的說唱歌手則把目光投射到社會現實中,創作出具有人文關懷和反思意義的說唱作品,校園暴力、抑鬱症、職場歧視,都是他們關注的話題。
這些選手,使說唱不再拘泥於傳統的桎梏,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他們告訴大家,「keep real」不僅可以是張揚個性、表達自我,也可以是著眼當下,關注現實。就像叨叨說的一樣:
「(新說唱)找的是時代表達者,是敢於表達的人。新世代如此,說唱亦如此。(這首歌)只是兩個真實發生的real life,我們身邊還有無數這樣的real life,我會繼續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