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以為,雪是水的精魂。若不是,它何以脫去水的無形,脫去水的柔情而變得有形體、有詩意、有韻味和舞姿呢?
此時此刻,窗外的雪正由水的形態而顆粒,而片狀,而鵝毛般飄飄灑灑了。瞧!那空中婀娜多姿的雪影,漸漸地舞成雪簾,天空中屋頂上以及樹的罅隙間,傾瀉而下,好一幅天女散花圖!頃刻間,整個大地便白茫茫一片了。
雪的到來是無聲的,然而又是生動的!
雪在空中的婆娑舞姿,那般的唯美,那般的生動活潑,亦如滾滾長江自天際而來,鋪天蓋地,大有氣吞山河之勢。然而,它又那般的安靜,悄無聲息,猶如恬靜的處子,給人以無限的遐想。這雪,動中有靜,靜中有動,以它的魅惑建構著一種溫馨和諧的情調,那時那刻,我已然被陶醉了……
乾燥的空氣中聚集著各種汙染顆粒和病毒細菌,而雪的到來,便柔柔地把它們攬入懷中,融入自己優美的花瓣中,和著它們一起旋舞。然而,雪,依然潔白無暇,潔白,那是雪的靈魂的顏色,儘管它身處汙染之境卻不被汙染,是什麼樣的情愫使得它如此潔身自好呢?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知帶給人類多少神秘和未知,正是這神秘和未知,使得我對這白雪情有獨鍾了。
窗外,那縹緲的雪影,又把我帶入童年的記憶中。那屋簷下懸著的「冰棍」,那一道迥異的風景線的主角,不知道為我的童年帶來多少的快樂!那「冰棍」長短不一,粗細不同,形狀各異。有的像劍,有的像槍,有的……整齊地懸在屋簷下,堪稱天然藝術品呢。它大概是白天融化的雪水,到傍晚來臨的時候,未來得及滴下,便在簷上凝結成冰了,而那形狀如何得來,便不得而知。用手輕輕地撫摸,便是一種柔柔的涼意,那感覺,沁人心脾。若是口渴了,掰下一根,送入口中,再輕輕地咀嚼,便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聲,而嘴裡,便涼絲絲甜津津了。那時那刻,常常想到酷暑,若在酷暑,也有這柔涼,該是多麼愜意。然而,如今放了糖精和添加劑的冰糕和冰塊,如何能與這天然的「冰棍」同日而語,相提並論呢?
那沒了膝蓋的白雪,也是最好的玩具。把它滾成雪球,滿雪地裡滾著爬著,甚至,父母也會加入其中,真真的不亦樂乎。還有那堆成的各具形態的雪人,更為那蒼白的冬天增添了無限的生機。那時的快樂是那般的純粹,那般的一塵不染。那也是孩童們一年中最為快樂的日子了。
我也常想南方是否下雪?南方的雪是什麼樣子?我便向一個在上海工作的北方朋友討教。她告訴我:南方也下雪,但屋頂上和樹的枝杈上很少看到雪的影子。南方的雪是溫柔的、轉瞬即逝的,無從觸摸。而後,她又自豪地說:我們北方的雪更有靈性和詩意!北方的雪,可以鵝毛般蓬勃奮飛,也可以細沙般的飄飄灑灑,可以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也可以附著於楊柳的枝丫,冬青的葉面,你可以在霓虹燈下仰視它的舞姿,也可以掬它入夢,給你以無限的遐想。
雪為這蒼茫的冬季衍生無限生機,為這大地譜寫心曲。我愛雪的潔白,愛雪的奮飛,更愛雪營造的「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