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市四川美術學院成教院油畫教室,同學們對作品進行最後的刻畫 |
重慶市四川美術學院成教院油畫教室,棒棒藝術家田慶華也獻上自己的一份愛心 |
設計圖紙,在畫布上打底稿,調色、上色……經過整整24小時的奮戰,《我們的父親》終於呈現在大家的面前。雖然作品沒有最後完成,但也已經八九不離十。在同學們的眼中,這幅畫就是楊建斌同學絕症父親的重生,就是生命的希望。
24小時完成1.5個月工作量
昨日上午9時許,當同學們冒雨將畫板抬進教室時,每個人都顯得十分疲憊,眼裡布滿血絲。自前日上午9點開始準備工作和設計圖紙後,20個同學都沒合眼。
因為害怕畫板被打溼,同學們將自己的外套搭在上面。李林峰同學告訴記者,按照正常情況,一個人一天畫12小時,完成這幅畫也至少需要1個半月的時間,而他們僅僅用了24個小時。
川美副院長等7老師現場助陣
就在大家清理教室時,川美副院長張杰、成教院油畫教研室主任羊烈,影視動漫學院副院長周宗凱、川美教授張強等7位老師陸續趕來。
「從這幅畫中,看出了同學們對楊父的感情。」羊烈靜靜地望著畫說道。老師們紛紛用右手大拇指沾上各色顏料,來到畫板前,按照畫面的需求,按上自己寶貴的手印。
張杰毫不猶豫地把手指伸向「父親」的眼角處,「眼睛最能洞察一個人心靈深處的情感,我選擇畫眼睛,就是希望我們大家用眼睛來記錄下這次感人的活動。」張杰激動地說。
老師們還在現場捐款獻愛心。
「棒棒藝術家」也來獻愛心
在川美,「棒棒藝術家」田慶華也算一個名人。昨日,田慶華也來到現場。「楊運平(楊父)我認識,他真的很吃苦。」老田憂傷地說。臨走前,老田從內衣包中掏出5元錢,放進了捐款箱中。接近中午時,一位馮(音)爺爺走進教室,「我這裡有個中藥方子,你們看看。」感受著大家的關心,楊建斌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羅中立一回來,就聯繫你們」
中午12時許,同學們取出捐款箱的錢,數了數,共有3500元。「這離住院費還有很大的距離。」全班同學一下沉默了。「我們至今沒有聯繫上羅院長,不知是否有人願意購買此畫?」幾經周折,同學們找到了羅中立院長的家。羅夫人非常鄭重地說:「同學們,羅中立一回來,我一定第一時間聯繫你們!」
三位市民致電本報願出5萬買畫
很快,本報記者為同學們帶去了振奮的消息:昨日,共有三位市民打進本報熱線,表示願以5萬元價格購買此畫。「其實有沒有羅中立最後一筆不是最重要的,我們是被這件事情所感動。」一位姓左的先生稱,他們是經營文化禮品商城的,希望能將畫掛在商場內,起到教育作用。同時,華巖寺文教基金會,重慶某拍賣行也表示願意購買此畫。
本組稿件除署名外均由本報記者 萬雨 採寫
凌晨看到本報報導
同學們睡意一掃而光
10月31日晚10點20分 準備打底稿
拿著終於完成的設計圖紙,20名同學聚集在李林峰的租賃房中,開始準備在畫布上打底稿。只要有人想睡覺,便會使勁甩甩頭,保持清醒。
11月1日凌晨2點 開始上色
經過3個多小時的輪番勾圖,底稿終於完成。緊接著,開始上色,最多的時候,畫板周圍圍了10個人同時作畫。11月1日凌晨4點 看到報導很興奮
大家分成幾個組,分別負責洗筆、調色、上色等。由於等待顏料變幹需要一段時間,為了加快速度,他們一邊畫一邊用電風扇吹,還用書本在旁邊扇。「快看,報紙登了我們的事情了!」當楊建斌突然拿著剛剛上市的《重慶時報》衝進來時,大家一下興奮起來,睡意一掃而光。
11月1日早上7點 無心吃早飯
大家突然得知,楊父早上解手時排出的是血。「誰也沒有心情吃早飯了,大家只是轉過頭,繼續畫畫。」
成教院油畫教研室主任要求換色調
「本來這幅畫打算用黑白色調,但是我一口否決了。」成教院油畫教研室主任羊烈表示,黑白色調給人的感覺太悲觀,我們並不能那樣絕望,略有一點色調,會顯得更有感覺。改成冷紫灰色調,看上去有種憂鬱感,悲涼中覺得絕望,但從中又能看到一點希望。
楊父知曉病情後依然樂觀
昨日下午,記者來到楊父的床邊,楊父急忙起身客氣地說:「你們又來了,真是辛苦了。其實我也沒什麼病,小意思。」一旁的楊建斌立即轉過身,小心地用衣袖擦拭眼角。
表示要繼續供兒子讀書
記者了解到,楊父心中有一個信念,虧什麼也不能虧了孩子的學習,不管自己再苦再累,他一定會盡全力供孩子讀書。
昨晚,楊父突然告訴建斌,自己出去買藥的時候看到了報紙,知道自己患了直腸癌。楊建斌一下蒙了,「父親挺樂觀,他說自己一定不是癌症,還要我不要著急。」楊建斌苦笑著說,他也勸慰父親,還沒有確診,再說還有這麼多好心人幫忙,一切都會好的。
兒子賣報補貼家用
楊父原本是個報紙發行員。現在父親生病倒下了,楊建斌成了家裡的頂梁柱。為了賺取學費、生活費,楊建斌開始起早賣報。「為了父親,為了同學,我要振作!」
同學分組輪流照顧楊父
怎樣照顧父親也令楊建斌擔憂。其實,同學們早已為他想好了:「我們分成幾個組,輪流照顧楊父。」「我真的很幸運,有這幫兄弟姐妹。」楊建斌含著淚說。
以父之名
新聞評論
準確地說,《我們的父親》跟《父親》不一樣。姑且不論技法、功力、意境,羅中立畫《父親》,積澱生活非止一年,潛心構思非止一月,激情作畫非止一日;而這20個孩子畫出一幅《我們的父親》,只用了24小時。
讀懂父親,需要多長時間?
27年前《父親》誕生的時候,我的父親是一個年輕英武的解放軍。他粗壯的臂膀足以把我無數次拋上天然後接住,還能背著我和幾十公斤重的包,行走在老家的山路上,在我眼裡他簡直無所不能,我對他崇拜到極致。
過了幾年,我坐在初中的課堂上疑惑地打量著《父親》,始終弄不明白:畫上這個皮肉乾枯的老農民,究竟跟父親有什麼關係?老師暗暗記下我的走神,通知了父親。回家之後,父親粗壯的臂膀N次揮動,狠狠落在我身上。有些叛逆的我,已極度恐懼甚至怨恨父親的暴躁。
又過了幾年,我上大學了。出發的時候是個陰晦的早晨,50歲的父親扛起碩大的行李箱走在前面,箱子實在太大太重,父親開始想扛在肩上,覺得不舒服,又提在手上,可還是不舒服……最終他用一種環抱姿勢,把箱子一直抱到了幾百裡外的校園裡。
再過了十幾年,那天早晨的情景開始頻繁回放。這時的父親身形佝僂、白髮稀疏,換一身衣裳,就是《父親》裡的父親。我一遍遍暗誦朱自清的《背影》:「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
這就是父親嗎?愛你為什麼會揍你?讓你怕為什麼還會讓你心碎流淚?
我相信,朱自清、羅中立、我、楊建斌,還有那20個孩子眼裡的父親,大致都差不多。他們跟母親不同,他們的愛總要在沉默中一點一滴地流淌,總要在暴躁後無聲無息地歸來。他們是孩子背後依靠的高山,他們肩負著磨礪孩子、促他(她)成人的神聖使命。
他們都是家裡的頂梁柱,天大的事他們都想只依靠自己來解決。事業受了打擊,他們回家什麼也不說;身體有了病痛,他們忍住一聲也不吭。妻兒老小是他們的全部,縱然累死,今生無憾。
他們能把對家人的愛變成頑強的生命力,變成深重的責任感。楊建斌從綿陽農村一直走到四川美院,農民父親打零工、賣米線、擦皮鞋、販報紙,風吹日曬,從無一日間斷,終於供出了一個即將畢業的大學生。《父親》裡的父親,那滿臉的皺紋裡,又藏著怎樣的人生奇蹟?養育了多少大好男兒、傳奇女子?
父親啊,就是別樣的愛、別樣的親情、別樣的力量所在。所以我們愛他,敬畏地、真摯地、流著淚不顧一切地愛他。所以我們愛自己的父親,愛楊建斌的父親,愛普天下所有為人父的好人。
以父之名,祝福那些用20年青春歲月就讀懂父親的孩子!
以父之名,感謝那些無私奉獻愛心的老師和好人們!
以父之名,祈願天下慈父健康長壽!千家萬戶和諧美滿!羅磊/文
(責任編輯:張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