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曾經的個人空間,有一張和曾經很要好的同事曉麗一起吃蛋糕的自拍,照片上兩個人的面孔都還青澀,笑顏如花,藍莓蛋糕看上去美味誘人。訪客記錄裡曉麗的頭像,卻已經很陌生了。曉麗是七八年前曾經關係很要好的同事。
在我進那家公司之前,曉麗是公司裡我們這個部門每個月的優秀員工,在我去之後,我們這個部門的每個月的優秀員工就成了我。部門裡競爭都很大,我那時候很單純(傻),做好個人的本職工作,對公司每個人都很友善,經常順手幫其他同事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在公司裡還是比較受歡迎的,也因此在每個月初的各部門優秀員工評比當中受到整個公司各個部門同事最多的投票支持。但在我們這個小部門裡,競爭壓力很大,因為部門裡每個月的優秀員工都是被自己得到,基本上和公司其他部門的員工關係都很融洽,所以很受我們部門裡其他女生的嫉妒和排擠。在我之前,身處我這個處境的就是曉麗。
我和曉麗有這些相似之處,一樣的努力做好本職工作,然後順便幫其他同事一些小忙,一樣的受整個公司各個部門同事的好感,每個月都拿到本部門的優秀員工獎,一樣的因此受到自己部門女同事的嫉妒和排擠。不同的是,我這個人當時真的是太天真,從不把人往壞處想,也從不在意同事對我的嫉妒排擠和傷害,對每個人都保有最大的善意和諒解的心,說白了,就是沒心沒肺傻姑娘一個,所以,在本部門裡,表面上和大家的關係還是不錯的。而曉麗和我不一樣,她比我要成熟內斂一些,會爭取一些自己應得的權益,會主動拒絕一些不是自己的本職以外的,自己也不想做的事情。對別人的排擠和一些小手段,都會記在心裡,雖然也是可以做到雲淡風輕,但心裡是和部門裡其他同事化了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的,很多時候連表面的客套招呼、微笑都沒有。
曉麗看到剛來的我和她有同樣的遭遇,有些同病相憐,而我確實是一個比較容易相處的,沒有一點鋒利稜角的人,所以我們之間的關係比其他同事之間要親近很多。曉麗也終於有人一起吃飯,上下班回宿舍的路上不用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曉麗每次看到我受其他女同事的嫉妒風言風語傷害我,都會好心安慰我不要和她們計較,很多時候我自己都沒有在意過的,曉麗都會替我難受然後安慰我要看的開一些。那個時候的自己看上去真的是很傻啊,根本不懂得職場的競爭和殘酷,是個很好捏的軟柿子,可以任人欺負。
但實際上我和曉麗根本不是一類人。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會受到怎麼樣的傷害、正在承受的傷害和過去別人給過她的傷害。她會把這些傷害、那些傷害她的人都記在自己的心裡,與他們劃下鴻溝,然後化成自己向上攀登的動力來遠離她們和避開傷害。而我呢,本身就是一個透明人,沒心沒肺的,可以免疫、無視大部分的傷害和那些對我帶有敵意的人,反過來自己對每個人,包括那些嫉妒我排擠我的人都一視同仁,給他們帶去我的善意和力所能及的幫助。
曉麗和我一起吃飯,一起在這個對我來說很陌生的城市街頭遊蕩。我們一起吃藍莓味兒的小蛋糕,我清楚的記得她看到藍莓口味的小蛋糕時,很驚喜很開心的笑,問我怎麼知道她喜歡藍莓口味,我實話實說:我不知道,只是猜你會喜歡。她說這是默契,然後倆人就開心的一起和小蛋糕自拍,一起分享美味的蛋糕。
一年後,我因為其他原因離開了那家公司,丟了QQ,和所有同事都失去了聯繫。我和曉麗一直有簡訊聯繫,可不久就收不到了她的訊息,打不通她的電話,好不容易找回了她的QQ號碼,申請她為好友,邀請她進入新的私密的個人空間。我真心的待曉麗為最親近的人,邀請她成為我那個只有寥寥幾人的個人空間的好友,但她自己刪除了我的好友權限,退出了我只對這幾位好友可見的空間。對每一個人都很友善,反過來說,也就沒有一個和我人真正交心做朋友的人,在這個競爭激烈殘酷的職場,同事是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朋友的。我這樣的人在這樣的環境裡是個異類,沒有敵人,也沒有朋友,連曉麗也不例外。
空間裡那張一起吃小蛋糕的自拍照片,一直留在空間相冊裡,她的訪問足跡,也一直留在了我邀請她的那一天。那些曾徹夜深聊過的人,突然有一天就從你的世界消失了,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