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二手玫瑰,我們首先會想到什麼?是主唱梁龍那極具煽動力的接地氣的東北口音?是舞臺上樂手們淡妝濃抹的臉龐?是臺下觀眾不停搖動的扇子?
我首先想到的,是他們那標誌性的色彩——紅配綠
這兩種飽含著濃濃東北氣息的顏色所產生的強烈衝撞,以一種另類的角度表達著二手玫瑰的音樂內涵。在去年的北京國際時裝周上,著名設計師胡社光發表了一系列以紅配綠為主的服裝後,甚至有女星將這極具東北特色的顏色穿上了坎城電影節的紅毯,一時間,「紅配綠」幾乎可以稱得上演變成了一種現象。
而許多人不知道的是,早在2013年,二手玫瑰的主唱梁龍就以藝術家的身份舉辦過一場名為《紅配綠》的藝術個展。而在2016年1月9日,以二手玫瑰為樣本,聯合三十多名當代藝術家參與展覽的《允許部分藝術家先富起來》多媒體交互展,也即將在北京798藝術園區拉開帷幕。
在展覽開始前,我們有幸採訪到了二手玫瑰的主唱梁龍,而這次他接受採訪的身份,不但是一名音樂人,更是一名藝術家,或者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麼所謂身份。
大哥你玩藝術你玩它有啥用啊
主辦這次展覽的藝術家叫鄭路,是梁龍的朋友,與梁龍相識已久。「在我來到北京,在兩千零幾年之後,結識了一些做當代藝術的,我有很多朋友也是做音樂和做藝術的。我有一個習慣,就是在北京音樂圈的朋友其實不是特別多,但是接觸的藝術圈的朋友不少。」
而與這些藝術家的相識,為梁龍之後的藝術之路埋下了種子。
早在哈爾濱的時候,梁龍曾誤打誤撞地看到過別人一本關於當代藝術的書,當時他只覺得這是一群很荒誕的人在幹一群很荒誕的事情。「後來到北京我認識了蒼鑫,他是我認識的第一位藝術家,也是做行為藝術的。當時到他家看到了很多國外的畫冊和展覽介紹等等,有了更多的了解,就覺得這個群體的表達很有趣味。」
與這些藝術家的頻繁交流,對二手玫瑰的風格或多或少也產生了一些影響,他們的服裝、造型、舞臺表現形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以稱之為一種藝術。直到2007年,梁龍開始正式從事當代藝術創作。
「後來慢慢地接觸藝術,也產生了一些興趣。我一直在強調一種空間的概念,就是說音樂也好藝術也好,首先是給人一個空間感,在這個空間裡可以更豐富地去思考、去判斷,甚至說是去冥想,或者是什麼都不想。在音樂之外很多東西是不能用歌詞和旋律去表達的,於是07年,我開始嘗試著把我一些歌曲上很難做到的想法放在了藝術上。」
隨後,梁龍分別在2011年和2013年舉辦了《串門》和《紅配綠》兩個藝術個展。
關於這次即將開幕的藝術展,梁龍感到有點意外又有點必然。梁龍表示,與自己之前舉辦過的個展和參加過的聯展相比,這次的展覽更為通透直觀,通過以二手玫瑰為樣本,三十多位藝術家用自己不同的讀解方式,在形式上去做一個延伸的變化。
而除了這次展覽的靈感來源於二手玫瑰,梁龍個人在這次展覽中也有作品展出:「我參展的作品叫『長草』,是一個浴缸的外觀,上面有一些紅配綠的花色。這是我幾年前的一個作品,因為它的顏色和關聯性與這次主題比較適合,我就選擇了這個作品來參加這次展覽。」
「很簡單,我希望有更立體的形式,能把音樂文化變得更當代,更有可讀性,另外從當代藝術的角度來講,也希望通過音樂能夠有效地走進公眾,這是我們初衷。」
每個優秀的音樂人都是一個藝術品
在這次展覽中,三十多名當代藝術家分別就自己理解的二手玫瑰,進行了藝術上的創作與表達。而作為被理解的主角,梁龍表示,希望能看到一些能讓自己反思的東西。比如對二手玫瑰的肯定、否定,甚至是質疑,或者是能超出他想像之外更有延展性的表達,都是他希望能看到的。
「不管是藝術也好還是音樂,或者是獨立電影,其實這些領域裡面不論是風格還是表達方式也好,沒法去判斷它到底是好是壞是對是錯,更多的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梁龍說,這次二手玫瑰可能就像一塊案板上的肉,是藝術家們加工的材料。「也就是說不論二手玫瑰也好還是藝術家也好,這次他們是一個平行的關係。」
這次展覽的主辦人鄭路有這樣一個觀點,他認為所謂「跨界」其實是一個偽命題,其實音樂和藝術是一樣的東西,只是表達的出口和形式不一樣,所謂「跨界」不如說是一個自然而出的東西。關於這個觀點,梁龍表示十分贊同。
「其實各種藝術形式本來就是沒有邊界的,如果談『跨界』,主要都是商業用途。現在任何一個行業都在談各種形式的『跨界』,其實都是有公共商業目的,主要就是一種口號。」
而與那些呼喊著口號的「跨界」不同,梁龍一直在尋求一種更好的方式將藝術與搖滾樂結合,甚至不局限於搖滾樂,而是所有優秀的音樂。在梁龍眼中,莫西子詩也好,蘇陽也好,那些優秀的音樂人就如同一件件珍貴的藝術品,而簡單的一個舞臺僅僅能表達他們的音樂,並不能展現出他們全部的精神內涵。
「俗一點來說,就是需要更多的燈光、影像配合,或者像我在策劃的,通過一切更好玩的當代藝術去表達。世界上已經有人這樣去做了,但都只是個案。這也是我們未來的規劃之一,第一是給藝術家和音樂人提供這樣一個平臺去交流,第二其實我們已經策劃了一段時間,計劃在未來去創建一個品質化的音樂節或者音樂現場,通過這種方式使音樂人找到一個更好的表達方式和表達平臺。」
梁龍所指的品質,是希望在未來對音樂節的形式和方式上能有更多的探討。梁龍表示,在臺灣看了張四十三做的「這」世界音樂節,讓他深有感觸,每一個藝人登臺後都會有一個故事,而他們每一個人每一段演出之間的銜接都十分縝密。梁龍認為,這就是品質的一種體現,而國內很多音樂節在這些方面還有很大不不足。
「還有就是觀眾。你要給觀眾什麼,不僅僅是時尚的一場熱潮,或是年輕的一場運動,這都是表面的東西,我覺得我們要給的更多的是一種教育、探討和互動。因為我們也是在走一個探索之路,我們不是跟別人去比較好與壞,只是我們在做我們認為的一個不太常規的音樂節。」
當下是一個洗牌的過程
提到音樂節,我們又聊到了常在音樂節壓軸的痛仰樂隊前一段時間參加的《中國之星》。梁龍認為,這個欄目比起那些從國外引進的娛樂節目,從編排到結構還是略顯業餘。而關於痛仰和舌頭演出被剪的事件,他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質疑肯定是有的,因為我覺得這麼大的電視臺,在做節目的時候肯定會有所考量,就是說他在完成這個節目之後,不可能不知道這段演出要被剪掉,而是播出當天臨時被剪掉,內在的原因我也不去多做分析。但是單從這個事件來講的話,這次事件確實有點沒面子的感覺。」
「老崔很辛苦,也很不容易,無論如何必須對他表示敬畏。但是樂隊上臺兩次連續被剪,卻是超乎很多人的想像,包括不聽搖滾樂的人也會奇怪,為什麼會連續兩次被刪減。」
對於有的人認為至少搖滾樂在電視上得到了曝光的看法,梁龍則認為,這種曝光並沒有什麼意義。「因為這些裡面大多是對搖滾樂不感興趣的人,只是湊個熱鬧,什麼是熱鬧?熱鬧就是很快會過去的東西。」
聊到二手玫瑰是否會受邀參加《中國之星》或者類似的欄目,梁龍表示並非沒有這個可能。
「這個問題很簡單,就是條件,當然這個條件不是指給我多少錢。其實我說的條件呢,就是能滿足基本的尊嚴吧,就是不要那麼多的修剪和改變,就是表達更真實,更像你自己的你。因為去了幹嘛?就是去表達真實的自己,這個東西如果不能滿足,那就沒法做這個事情。如果現在找我去的話,起碼我會加上一條,如果刪減的話對方要負法律責任。」
在梁龍眼中,現在的中國搖滾環境從早期的尋求著陸的狀態,已經慢慢發展成大家開始割據的一個階段。在各自漫無目的的前行和摸爬滾打之後,國內的市場中,已經開始出現了像摩登天空這樣的超級公司。
「現在就是很明顯,大家都在割據。其實最難選的就是我們這些藝術的生產者,因為我們在市場這方面並不強勢,我們只是寫音樂的藝術家,但你又不得不面臨這個市場大潮,你必須得做出選擇,跟誰混,怎麼混,等等這樣的事情。」
「如果說環境是什麼,現在還是一個正在洗牌的過程,也是一個淘汰的過程。」梁龍表示,從一個藝人的角度來說,他希望這個過程能儘量的縮短。而關於未來的發展趨勢,他認為應該是有幾個強大的公司,而不是一家獨大。
「我比較反對一家獨大的狀態,這樣的話讓藝人也好,讓市場也好都缺少一個選擇權,這是不理智的,也是不好的,對真正的發展來說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只有幾個強勢的品牌存在,相互才有牽制,才能形成一個良好的社會結構。」
而關於已經到來的2016年,梁龍說,在新的一年裡,二手玫瑰將會帶給大家一張新的專輯。
「2016可能對二手玫瑰是比較重要的一年,這一年我們可能會面臨很多選擇,有很多對我們個人比較大的計劃,這些都放在2016年,所以我們要做很多充分的準備。對歌迷和市場,也希望大家會見到一個嶄新的二手玫瑰,和大家以往的理解不太一樣的二手玫瑰。」
從音樂人到藝術家,用梁龍的觀念來說,他並沒有跨什麼界,只是將二者相結合,為彼此尋求到了一種更理想的表達方式。
「隨著我的想法和變化,我將一段時間的積累形成一個作品,有音樂部分的有藝術部分的,通過不同的方式呈現,這件事我會一直做下去。」
而同時,我們也期待著,不論是音樂還是藝術,梁龍都能夠繼續給我們帶來更多驚喜。
(來源:搖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