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獵戶座零戰 循跡曉講 收錄於話題#大秦帝國2#亞歷山大大帝1
循跡曉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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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獵戶座零戰
圖片/排版/校對:循跡小編
全文約6500字,大約需要15分鐘
本文首發於循跡曉講
在中文網際網路,經常看到關公戰秦瓊式的一系列「鬥獸帖」——從獅子和老虎誰是百獸之王,到滿族騎射手與拿破崙線列步兵孰優孰劣。
其中一個年代較久遠的話題是:馬其頓和秦到底誰更勝一籌?
馬其頓是歐洲古典時代的一個希臘化王國,其領導者亞歷山大大帝是打敗波斯大軍,東徵亞洲的千古一帝。而相隔不到一個世紀,東方也有個千古一帝——秦始皇,他劍指六國,奠定兩千多年中國政治制度基本格局。
▲亞歷山大大帝 圖源於網絡
秦與馬其頓,都是東西方歷史上有代表性的政權,極大程度上塑造了東西方民族的精神氣質。
筆者將從秦VS馬其頓這個鬥獸話題入手,討論兩支軍隊的優劣,並從自己的角度,給雙方孰強孰弱這個問題一個明確的答案。
01
真實的秦軍
中國古人有「微言大義」的習慣,對戰爭細節的記載往往很模糊。不過這也不妨礙一些人戴上「百萬大軍」「流水線生產武器」濾鏡來高看秦。
我們得先把這兩個謠言粉碎了,才能來場「公平決鬥」。
首先說所謂的「百萬大軍」。
如果全盤接受古籍中的紙面數據的話,會得出啼笑皆非的結論:諾曼第登陸,人類歷史上最大的一次海上登陸作戰,盟軍先頭部隊才17.6萬人,又比如我國在韓戰陣亡19萬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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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歷史發明家的眼裡,這都還不如長平之戰坑殺的降卒多。其他民族的記載中,數據摻水也很常見,比如希波戰爭,動輒百萬波斯軍隊;中世紀也有「六十萬十字軍」的記載;印度古籍《摩訶婆羅》一場戰爭死了16億人;阿茲特克首都特諾奇蒂特蘭總人口不過二三十萬,卻可以在一次獻祭中殺死8萬人。
如此說來,原始社會最勇武。當然,嚴謹的學者當然不會輕易接受這種記載。但一些人更樂意「照單全收」這些數據。
因為,這些「百萬大軍論」者對戰爭後勤沒有基本的概念。舉一例,三大戰役中最大規模的淮海戰役,要供養六十萬人的解放軍,就要五百多萬民夫來支持。
試問在兩千年前的秦,總人口有近代中國的十分之一否?養士兵負擔重,現代中國一個農民也才能養活五個人,古代大部分時間,按某些學者的估算,中國古代人均收入水平大部分時間遜於西方,秦是如何解決百萬職業軍人的生計的?
▲2100多年中,中歐人均收入曲線(單位:1990年美元)圖源於網絡
還可以這樣想,坐擁兩億人口的清帝國在面對大英帝國的入侵時,雖然總體士兵數量有幾十萬,但因通訊技術,調度管理落後,不少時候反倒人數處於劣勢。
那麼,只有清帝國幾個省大的秦,滅六國時又如何完成聯絡的?
古代兵不在多而在精。可以做個簡單計算,一萬個人報數,一個人一秒鐘,都要花近三個小時,僅僅做個人數清點都夠折騰人的。秦軍有無線電否?有廣播否?會統計管理學否?就算單次戰役投放了百萬大軍,他們是如何沒有風聲鶴唳的?
▲從秦制清嘉慶,中歐人口曲線對比 (單位:萬人)圖源於網絡
更重要的是社會組織度,中國人口在明清之前也不比歐洲稠密多少,投放百萬大軍,那它的動員率要比現代國家還高才行。
由上圖可知,秦對馬其頓並沒有什麼人口紅利。而從下表推測,秦湊出十萬大軍倒有可能,百萬大軍則無從談起。
▲據葛劍雄先生所著《中國人口史01導論、先秦至南北朝時期》中估計,秦代人口約4000萬
▲日俄戰爭時期的日本人口4721萬人,動員兵力110萬 圖源於網絡
接著我們來看言過於實的秦代裝備。
網上有種說法認為,秦代弩、戈是標準化生產的,這是牽強附會,李秀珍博士在研究了229件秦俑弩機後在《從青銅弩機銘文看秦兵器生產的局限性》中提到:
「弩機的標準誤差以毫米計,反映出當時的標準化水平還是很高的,但弩機的刻銘從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標準化生產的局限性」。
秦弩上面有成組的銘文,這是為了組裝方便而刻上去的,如果不同弩機部件達到了現代意義上的「標準化」,可以隨意互換,就沒必要刻銘文了。
通過對出土的戟的研究,我們還可以發現,秦人並沒有現代組織管理模式,上面的工匠有時候就是同一人,並沒有多工序同時進行的生產方法。
▲某百科上聲稱:秦代弩機標準程度遠遠超過今天,不知今天哪家廠生產產品幾毫米誤差都還能繼續開辦下去
秦代兵器的確做工很考究,這是值得肯定,但將這種嘗試與現代企業管理的流水線作業對等,則是信口開河。同時,統一武器規格的做法在職業化軍隊很是常見,馬其頓也不例外。
馬其頓最出名的便是它的長槍重步兵方陣,步兵方陣的後期薩裡沙長矛有的可達七米,這樣長的矛是分節拼接而成的,中間靠管狀連接器對接。如果連接器不達到一定規格,就不能發揮作用。
▲希臘式扭力弩炮 圖源於網絡
而希臘式扭力弩炮的生產,其對零部件精細程度的要求,絲毫不遜於秦弩。脫下不少網絡小說家的包裝,秦似乎不像某些人想像得那樣,能夠穩贏馬其頓。
02
戰術上各有千秋
馬其頓對秦軍,贏面在哪?
首先,馬其頓的戰術體系比秦要完善,公元前4世紀的馬其頓人所組建的戰術系統可謂是「前無古人,後鮮有來者」。它同時具備四種主流兵種,用於衝擊作戰的重步騎兵、用投射武器襲擾的輕步騎兵。這裡的輕重並不是以披甲率為標準,而是以作戰用途為理由劃分。
在作戰時,所謂「一招鮮,吃遍天」。重步兵組成的馬其頓方陣士兵用盾牌組成銅牆鐵壁,四米以上的長槍指向四方,敵人從任何角度接近這個「刺蝟」都會受到數根長矛無情的刺捅。
而在方陣的前方,輕步兵將會用投石索、標槍和弓箭襲擾對手。
▲馬其頓方陣 圖源於網絡
當然很多人會質疑馬其頓方陣的機動性問題,面對秦弩的箭雨,重型方陣能靈活應對嗎?
首先,馬其頓的重騎兵可不是吃素的:夥伴騎兵身披重甲,在輕重步兵與敵人糾纏時,如鐵錘一般將敵人徹底擊垮。夥伴騎兵被認為是最早的衝擊騎兵,可以很快地擊垮輕步兵,比如在伊蘇斯戰役中,馬其頓重騎兵就重創了波斯人的輕型部隊,並藉機殺入重步兵側翼。
▲馬其頓重甲騎兵(上)馬其頓夥伴騎兵(下)圖源於網絡
而秦缺乏重騎兵部隊,秦代騎兵主要是以弩進行遠程殺傷,不能像馬其頓那樣完成步騎配合。
秦甚至還在使用戰車這種就早已落伍的裝備。戰車不好轉向,也不方便列陣,有時只能算是讓王侯將相擺擺排場用的。
回想下高加米拉戰役中,大流士卷鐮戰車也只能嚇唬輕步兵,他本人的戰車馭手還被一支標槍擊斃。對馬其頓來說,秦傳統戰車的威懾力還不如波斯卷鐮戰車。
▲波斯卷鐮戰車衝向馬其頓方陣 圖源於網絡
由此來說,秦似乎沒有勝算?卻也不然,我們要看到,秦的投射火力是要強於馬其頓的,馬其頓的輕騎兵的主要武器是標槍,在殺傷力和距離方面都不如秦弩。
秦弩雖然談不上是「步槍始祖」「殲星弩」,但好歹培訓方便,製作精細。面對防護不足的匈奴人,弩箭造成了較大傷亡。
▲復原的秦弩 圖源於網絡
戰爭的勝利是要考慮很多因素的,如果出現意外,馬其頓重騎兵沒有發揮出應有的水平,秦軍可以通過輕步騎兵的襲擾迫使馬其頓率先發起進攻,並用重步兵嚴陣以待。由於陣型受到幹擾,馬其頓人的進攻將被粉碎。
我們也許只能得出一個萬金油式的結論:秦對陣馬其頓,變數太多,兩者都是大陸頂尖水平的軍隊,雙方哪方獲勝取決於其他條件(主客場、天氣、環境),一般的理客中也許會給出個五五開的結論(相當於沒給)。
鑑於馬其頓在軍事體系上的優勢,筆者大膽點給出四六開的論斷。
讀者可能這時候不高興了,你開頭不是說了會給個明確的答案嗎?為何現在又說要看情況,模稜兩可?
前面的分析,是單純基於戰術進行的分析,後面筆者將從更宏觀的角度,來給「馬其頓VS秦」的問題下個定論。會夾帶一些私貨,不喜勿看。
03
文明的鴻溝
對「獅虎鬥」的討論可以用「各有千秋」「四六開」來作結,因為只是基於兩者生理結構、習性的討論。
但評判戰爭勝負,不能只看物質(武器裝備)及其運用(戰術)上的差別。我們研究的是軍事歷史,不單是對古代器物進行考據,否則就會掉入武器決定論的陷阱。
表面上看,戰爭是人與人的互相殺戮,武器裝備是從牙齒拳頭到刀槍棍棒的不斷升級,實則戰爭有時反映的是不同文明間的碰撞,武器裝備的取捨反映的是對個體價值的認識。
▲亞馬遜流域的原始部落成員攻擊飛機 圖源於網絡
文明和文明的差別有時候就是這樣巨大,同時代的西方人已經用載人火箭「上九天攬月」時,赤道原始森林裡的土著卻還連輪子都沒發明出來,千萬年走不出那麼幾平方公裡的森林。
這樣的差距是如何形成的?在開拓中的文明能接觸到更廣闊的天地,在走南闖北過程中,可以進行種族融合,實踐的需要又使他們在技術方面推陳出新,取長補短。而閉塞的文明,基因庫狹窄,也不易學到其他文明優秀成果,故而傾向於退化。
上帝偏愛能走出狹小天地的勇士,鄙薄作繭自縛的庸人。
回到秦與馬其頓問題上來,亞歷山大東徵期間,非常重視與東方的往來,他本人甚至和東方大夏的洛克珊娜結婚。
▲亞歷山大港 圖源於網絡
此外,在與大流士三世的女兒斯塔提拉的婚禮上,他宣布:馬其頓人和東方女子結婚,可以享受免稅權利。而在巴比倫,亞歷山大打算將三萬波斯青年編入馬其頓大軍。
東方的城市出現了希臘式雕塑和建築,而東方的天文數理知識也傳入西方,他在東方建立的大城市,也都成了商業中心。其中,亞歷山大港至今仍是重要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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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亞歷山大用軍隊徵服了東方,但也在無意間搭建了一座東西文明的交流之橋。
不久之後,秦始皇卻在忙著建牆——正所謂「秦之無道兮四海枯,築長城兮遮北胡。築人築土一萬裡,杞梁貞婦啼嗚嗚」。
▲孟姜女哭長城 圖源於網絡
在進行推演時,有人認為經過幾次交手,秦軍將領會吸取經驗,主動防禦馬其頓重騎兵,比如利用天然或者人工障礙掩護本方側翼,或者投入重步兵預備隊正面抗擊夥伴騎兵。
同樣,馬其頓人也會琢磨秦軍戰術。誰會先摸清對手底細呢?這個就不是純軍事問題了,而要考慮文明的差異。
馬其頓大軍早已見識了不少軍事體系——從騎駱駝的波斯騎兵到駕戰象的印度大軍,接觸過不同的環境——從烈日炎炎的中亞沙漠到寒氣刺骨的遠東雪山,其適應性是遠遠強於秦軍的。
▲馬其頓軍隊對戰印度象兵 圖源於網絡
我們不妨跳出鬥獸思維,做些深入的思考。為何只有亞歷山大東徵,卻沒有「始皇帝西徵」呢?為何西方人總是在不停地航海冒險,卻鮮有中原王朝擴張到蔥嶺以西的案例呢?
最近院線上映了一部講述航天冒險的電影《熱氣球飛行家》給出了答案。
這部影片講述了19世紀的歐洲人,為了探索天空的奧秘,用粗糙的熱氣球一米米地上升到萬裡雲霄,而鼓舞他們克服氣流風暴、嚴寒缺氧的,是這樣一句拉丁語「Caelum certe patet, ibimus illi(向上看,天空之門永遠向世人敞開)」。
▲電影《熱氣球飛行家》劇照 圖源於網絡
如果你把這話說給始皇帝聽,他頂多會問你一句:「天上有長生不老丹嗎?」說給秦人聽,他們會說「星星是什麼,能吃嗎?」
試對比下兩個政權的代表人物。亞歷山大將財物留給其他人,當別人問他自己靠什麼過活時,他淡然回答:「希望」。秦始皇可沒有「財富留給他人希望留給自己」的境界,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才是其本性。
亞歷山大大帝重視科學,在遠徵過程中還派人查明印度河入海口,尋找波斯灣,探明裏海究竟是海還是湖。而百年之後的秦始皇,卻想著煉丹藥,痴迷修仙,做著長生不老的美夢。
▲亞里斯多德 圖源於網絡
亞歷山大大帝尊師重教,他一生支持其恩師亞里斯多德的研究,將對東方的遠徵也視作一場探索之旅,發現的珍稀植物也都不忘送回希臘,給老師過過目。而秦始皇則焚書坑儒,終結了百家爭鳴的學術風氣,以鐵腕造就萬馬齊喑的景象。
亞歷山大大帝身先士卒,他傲然宣稱:「你們都知道我遍體鱗傷,刀劍,投石,弩炮,大棒都在我身體上留下記號」。而秦始皇呢?當面對一個刺客時,慌得連劍都拔不出來。這是多麼可笑,滑稽!
代表東西方的兩個君主在格局上就不在一個層次。
前文說了,勝負要看情況,但偶然中也有必然,宏觀來看,若能穿越時空,讓亞歷山大對陣秦始皇,秦能勝是意外,慘敗才是應該。
04
極惡的秦制
當然,我們也不能局限於領導者個人素質的層面來會答孰強孰弱的問題。事實上,秦是東西方文明的一個分水嶺:透過對秦的分析,可以發現,差距甚至在亞帝東徵以前就形成了。
對比下東西方的護具,早在古希臘,重步兵防護及其嚴密——近乎全封閉的頭盔,結實的胸甲,銅皮木三層的大盾牌,盾牌遮護不到的地方還有護脛。
▲公元前4世紀末的重裝步兵 圖源於網絡
而秦漢之際的中國士兵,似乎能把軀幹遮護嚴實就不錯了,其他部位管不著。
比如在徐州獅子山發掘的楚王墓,出現的頭盔數量連全軍的10%都不到,在《武庫永始四年兵車器集薄》中記錄的鎧甲有20多萬套,然而全部頭盔只有9.8萬餘項。只有邊軍或者貴族衛隊才能裝備齊整。
難道是秦漢沒有足夠財力裝備頭盔嗎?
不是的,因為給炮灰這些東西純粹是「防禦過剩」。他們戴不戴盔無所謂,他們也沒有經受訓練去應對全副武裝帶來的透氣和負重問題。
▲秦軍士兵復原圖 圖源於網絡
而希臘化的國家有這樣一個重要概念:公民!
亞歷山大大帝的東徵,支撐馬其頓大軍的,不僅僅是「觸摸天空」的開拓精神,更是一種理念——將希臘的文明之火,傳播到天涯海角。
戰國時期的人無法理解古希臘的重甲,正如太平洋戰場上的日本飛行員無法理解為何美國飛機要在駕駛座後安裝鋼板。
▲馬其頓方陣 圖源於網絡
這些防具保護的是公民。古希臘城邦第一次發明了「公民」這個概念,由公民組成的部隊,將西方語境下的「個人主義」發揮得淋漓盡致,防具體現的正是對個人生命的重視。
在希臘軍隊中,集體對公民權利的保護與士兵對城邦的榮譽感相得益彰,迸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這是帝國統治下的奴隸無法想像的一種力量。
正是這種力量使得費裡皮德斯奔跑千裡宣告馬拉松的喜訊,也正是這種力量使得列奧尼達在溫泉關力扛數倍於己的波斯大軍。
按照希羅多德的說法,希臘人的自由使他們強大起來:「法律面前的平等是多麼高貴的一件事,不單單在某一個方面如此,在所有方面都是這樣。」奴隸總是「逃避自己在戰場上的責任」,他們是為肉食者而戰,而自由人是為自己而戰。
希羅多德嘲笑波斯人奴性重、講尊卑、缺乏個體能動性,與其說他們是一個民族,不如說他們是一個畜群。
▲亞歷山大大帝追擊大流士三世 圖源於網絡
秦制帝國大可以模仿西方,大可以剽竊希臘式的重甲步兵,然而,秦制帝國能抄襲公民制度嗎?大流士就僱傭了數萬希臘人作自己的重步兵,然而也無法挽回身死國滅的結局。
對於秦來說,公民制度和秦制,就是水火一般不相容!
早在先秦時代,秦國步兵就無法做到像希臘人那樣重視個體生命,經常「捐甲徒裎」,也沒有城邦方陣的凝聚力,經常「散而自鬥」。之後的商鞅變法不僅沒有給這個中原政權注入新的活力,反倒將它變成了醜惡的機器。
所謂的「軍功爵制」與其說是提升了階級流動性,不如說是維護士族利益的工具。
「軍功爵制」對身份的要求無處不在,由於秦沒有對個人的尊重,個人也沒有共同體的意識,軍人把心思都放在怎樣搶人頭上,借同袍腦袋立軍功的事屢見不鮮。
大秦帝國下,社會被原子化,再也沒了春秋戰國時期的活力,每個百姓都不能稱作人,不過是壓榨的對象。秦要擠乾淨每個人身上的最後一滴血為止——在那嚴刑峻法的高壓社會下,秦國百姓既要忍受封建貴族的踐踏,又要忍受帝制酷吏的盤剝。陳勝吳廣起義的故事就是反映秦制恐怖的典型事例。
秦簡直是1984的古代版本,這個社會的吏民比達到了可怕的9:1,竟然還能繼續運轉。正如《秦磚》作者劉三解所言「這就是『秦制』,既不『公平』也不『效率』,它所追求的,僅僅是在掌控一切的過程中,最大限度地攫取每一個個體的資源。」
▲Pike&Shot的戰術 圖源於網絡
那麼,當秦遇上希臘化國家馬其頓會發生什麼事呢?
其實歷史已經告訴我們了。亞歷山大大帝雖然英年早逝,然而希臘的文明之火併未熄滅。千年之後,歐陸Pike&Shot的戰術重現了馬其頓方陣長槍如林的壯觀景象,麥哲倫的環球旅行實現了亞歷山大連通四海之夢。同時,秦雖二世而亡,但秦制社會卻一直在東方存在下去。
在近代,亞歐大陸的兩端終於發生了碰撞,結果如何?
「秦制就是赤裸裸的強盜政治,後來因為要掩蓋其強盜政治,講了很多仁義道德的東西,但是仁義道德和其本身有本質的衝突,所以西方理論進入以後,那些人馬上覺得中國那套是不仁不義的,而西方是仁義的,符合孔孟之道」。
秦制在文明的面前,醜態百出。
結語
本文就「馬其頓vs秦」這個話題對比了秦與馬其頓的戰力,並由軍事技術引申開來對比了東西文化的差距。
綜上所述,無論是天時地利還是人和,秦絲毫不佔優勢,若秦與馬其頓發生碰撞,宏觀上看,將會一敗塗地。
亞歷山大大帝和秦始皇,兩個人都是東西方古典時期的代表,透過他們,我們可以看見截然不同的文明走向。
對於那套可怕的官僚機器的發明者,古人已經有了許多諷刺,比如「萬裡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明末清初的思想家黃宗羲更是直言不諱,痛斥自始皇帝以來的一切獨夫民賊,「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
對於亞歷山大大帝這個夢想家呢?
拿破崙曾說:「我對於亞歷山大最羨慕的地方,不是他的那些戰役,而是他的政治意識,他具有一種能贏得人民好感的能力」。為何亞歷山大大帝為何受人愛戴?因為他代表了力量、優雅、自由等等理念,他是希臘文明的化身。在他生前及死後,希臘文化迅速傳入中東地區,甚至波及前人從未到達的印度。
▲帶有濃重希臘風格的犍陀羅佛像 圖源於網絡
當然有不少人會鄙夷亞歷山大,說他盲目冒進,不如大秦帝國修築長城來的實在。
然而,對希臘化的馬其頓人來說,被封閉圈養在一隅 ,享受家畜的繁榮安穩,是不值一哂的心態。不需要西域綺麗風光的吸引,或是異國珠寶財富的誘惑——只是因為他們生而為人,不能做圍著水塘的青蛙,而要做世界的主人。
向上看,天空之門永遠向亞歷山大這樣的勇士們敞開。
(END)
原標題:《開腦洞:當馬其頓軍和秦軍相遇,誰能獲勝? | 循跡曉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