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根據恐怖大師史蒂芬·金小說改編的電影《魔女嘉莉》上映。
故事講述擁有超能力的少女嘉莉,在學校常常遭受同學們的排擠嘲笑,在一次舞會皇后的評選時,她全身被淋滿豬血,一次又一次的惡作劇,讓壓抑已久的她終於爆發,開始利用超能力屠殺現場所有的人。
《魔女嘉莉》是「金氏改編電影」中的佼佼者 。有關於超自然能力、青春題材、少女問題的恐怖片中,還沒有哪一部能像《魔女嘉莉》這樣令人毛骨悚然。該片亦是恐怖片的經典,常常入選「十大恐怖片」行列,富有創意性的震懾力和恐懼感,在全世界掀起了一股熱潮,夢魘式的結局更被後人多次模仿。懸疑片大師布萊恩·德·帕爾瑪在影片中奉獻了最令人難以忘懷、也是最令人提心弔膽的舞會。
《魔女嘉莉》製造驚悚,引發焦慮的核心是觀眾明知道嘉莉的「恐怖」能力,但卻無法預測她何時會爆發。一次次地試探,令觀眾心悸,最後的高潮,欲望的宣洩讓觀眾既同情又害怕。30多年後,少女嘉莉變成了腹黑大媽,好萊塢也在探尋此類恐怖驚悚片的未來之路。
新片《恐怖大媽》(MA)就是《魔女嘉莉》的新時代變體。故事講述黑人大媽蘇安,平時常常「親切」地給未成年人買酒,不收好處費的同時,還大方得把家裡的地下室供給他們開派對,讓這群年輕人能夠安心的宣洩青春,不被執法部門打擾。
觀眾當然不會像小孩子一般相信蘇安,她幫助年輕人的動機就是影片上半部最大的懸疑點和驚悚來源。
可惜,導演選擇了常規的回憶性敘事手法來解密,用一段又一段的閃回敘事透露出蘇安的動機和目的。原來,學生時代的她,因為膚色和性格原因,常常被孤立,和嘉莉一樣受人作弄。
最尷尬的是,她最愛慕的男生當眾羞辱了她,奪走了她的名聲和尊嚴。這給蘇安的未來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影響。多年之後,成年的蘇安滑入底層,在寵物醫院打工,住在郊外,孤獨的撫養著女兒,連小孩子都把她看作失敗者。
能夠為年輕人買酒,甚至成為晚會的主人,孩子們口中的「媽」,讓她獲得了短暫的認同感。
但年輕學生Maggie無疑間發現了她的秘密,各種機緣巧合下,蘇安幫助的孩子中,就有其昔日同學們孩子,她依然迷戀著傷害過她的男生的孩子,對曾經欺壓過她的女生們懷恨在心。蘇安眼看漸漸失去了孩子們的擁護,重返寂寞的她無法接受一切,加上昔日同學們對她的警惕,終於引爆了蘇安壓抑多年的仇恨。在一晚聚會後,蘇安開始對這群同學們的孩子下毒手。
無論從故事,還是形式上來看,《恐怖大媽》都與幾十年前的《魔女嘉莉》有異曲同工之妙。故事的主角都是學校和生活中「邊緣人」,故事的推進與人物不斷遭受的壓力相契合,高潮都是人物在極度高壓下的「破罐子破摔」,仇恨的怒火噴射而出,吞噬了仇人和她們自己。
此類影片最值得稱道的地方在於,觀眾逐漸得知主角悲慘的過去和現在時,會對蘇安和嘉莉產生同情心,一面擔憂她們最終暴走,一面又希望她們得到公平的對待。
以至於對待她們最後的血腥復仇,在態度上模稜兩可,甚至一度中立,殘殺無辜和手刃仇人的複雜情緒讓觀眾也感到左右為難。當然,由於故事道德前提的存在,復仇往往導致毀滅,經典的復仇片落腳到行動後的虛空,而商業片往往讓主角在復仇後,同時自我毀滅,以此完成故事,同時閉合主題,讓道德前提不被扭曲。
但《恐怖大媽》與《魔女嘉莉》在第二幕的氛圍營造階段,以及第三幕高潮的緊張時刻,都沒有拍出新意,甚至不如《魔女嘉莉》來得刺激。《魔女嘉莉》導演布賴恩·德·帕爾馬完美的秉承了西區柯克的經典懸疑理論,提前告知了觀眾,嘉莉是超能力者,柔弱的外表下藏有暗火。
高潮時刻,嘉麗幸福而不安的表情,和房梁上一桶搖搖欲墜的豬血,以及一隻握著豬血桶繩子的手的特寫不停地來回切換,將戲劇性張力拉伸到極致。戴上皇冠的嘉麗正準備放下戒備,擁抱這個美妙的世界時,一旁的陰謀正在進行。前來幫助她的好友被阻攔,再一次被作弄,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就在會場大門重重關閉的那一剎那,三個特寫鏡頭的連切凌厲閃過。導演帕爾馬「手起刀落」,用僅僅幾秒鐘的冷血,撕碎了嘉麗和觀眾親手編織的夢幻。相比《魔女嘉莉》的古典敘事手法和運鏡的運用,《恐怖大媽》的高潮部分就顯得乏善可陳。
熨鬥燙膚、針線縫嘴、塗料刷臉、尖刀入體,這些B級片慣用的血腥橋段顯然無法和《魔女嘉莉》那些高級的恐懼手法相提並論。這導致《恐怖大媽》在各大平臺上的得分都不算高。IMBD僅僅只有及格的5.8,國內網站上也只有5.3分。
大好的黑人題材元素也沒有融合進故事,活生生被浪費掉。如果把蘇安的角色設計成香豔性感的女性黑人,復仇的意味,那些香豔元素的植入,說不定能讓影片成為B級片的典範,為「魔女嘉莉」式的好萊塢復仇類型片打通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