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不用離婚,至少,不需要為了我而離婚。」
「為什麼?」
「愛情有一萬種死法,死於猜忌,死於貧窮,死於婚姻……每一段愛情最終都會走向死亡,我希望我的愛情最後是自然死亡。在這之前,我不希望我的愛情被一張紙困住。」
「那樣豈不是太委屈了麼?這世上人人都需要名分,你是我的杜拉斯,我想要給你名分。儘管不是現在。」
「李想,最重要的是,此時此刻,你心裡有我,我心裡有你,這就夠了。」
……
李想放下電話,長嘆一口氣。
是的,電話那頭的人,對於他來說有著莫名的吸引力,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悸動和渴望。
李想的老婆叫衛萊,是他的大學同學,也是李想的初戀。一戀就是三年,從一個大學戀到兩個城市,再從兩個城市戀到一起。
那時候,他倆的感情就像韓劇裡的狗血故事,堅貞、浪漫、偏執而又可愛。
2
杜拉斯是李想的情人——網戀情人。按說網戀這種東西早就落伍了,但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
李想也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加的杜拉斯的微信,是機緣巧合還是生意夥伴都不清楚了。
李想只知道這個女孩兒年輕、漂亮,喜歡讀書、旅遊。看她的朋友圈,足不出戶就能走遍全世界——有時候李想都搞不懂,為什麼一個女孩兒會喜歡去敘利亞旅遊,戰火紛飛、黃沙漫天、殘垣斷壁,這種地方能洗滌靈魂還是能陶冶情操?
他們兩個認識還不到一年,卻像相識了好久一樣。很多時候,李想都覺得他倆相見恨晚,那種一見如故,那種心知肚明,那種「你不用說,我懂」的心有靈犀,都會讓李想身心愉悅。
但是他們的交往,僅限於微信。有一次杜拉斯說她要回國了,如果李想願意的話,可以直接飛到李想的城市來。
李想拒絕了,他說:「我不敢見你,我有老婆,我如果見了你,就意味著我背叛了我的老婆。」
「那你打算一輩子都不見我了麼?」杜拉斯在微信上問。
「不,等時機成熟,我一定會去見你的。實不相瞞,我每時每刻都恨不得馬上能飛到你身邊。但我是男人,我得克制,為了你,為了我,為了大家,我得克制。」
「好,我也不想你背負心理壓力。我只是想知道,你喜歡我到了何種程度。
李想回:「現在,我什麼也做不了,我有家庭,我得離婚才能放手去愛你。」
「我理解你。」杜拉斯回道。
李想從不擔心衛萊會發現自己和杜拉斯的關係,有時候甚至還希望衛萊能發現自己的貓膩。
但是他們已經分居了,他們家上下兩層,李想住下層,衛萊住上層。分居一年多,貌合神離,對外還是恩愛的兩口子;關上門之後,上下樓就好像兩個城市一樣,偶有交互,大部分時間都各行其道。
婚姻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發生的。
李想的生意起初幹得並不順利,自從結了婚之後,幾乎是幹什麼賠什麼。
他開過筷子廠,廠子著大火了;開過建築公司,結果開發商跑了;開過飯店,結果一位大有來頭的客人在菜裡面吃出了一隻蒼蠅……
也許是苦盡甘來,也許是李想上輩子踩的狗屎終於發揮了作用,他賺錢了,賺得不少。
從一個負債的苦逼變成了一個腰纏萬貫的老闆,從低三下四、看人臉色到指點江山、揮斥方遒,李想的人生來了一個王八大翻身。
生活從來就不是一帆風順的。當你解決了一個問題,下一個問題就接踵而至,人生其實就是由無數的問題組成的,當你把所有的問題都解決完畢了,你的人生也就走到盡頭了。
李想的問題是,婚姻出現了危機。
3
「跟我聊聊你的老婆吧,李想。」
李想說:「那時候我們是大學同學,我大三,她大二。那時候的她,就好像一個仙子,就跟不食人間煙火似的。當然,我那時候也不差,我是金融系的才子,我還會寫詩。我第一次遇見衛萊,就是在文學社。當時有一個文學社的大才子想要追她,她不好意思拒絕,就求我當擋箭牌,一來二去地,慢慢就熟悉了。」
李想站起來,走到辦公室的窗前,打開窗子,把夏日海濱溼熱的風放進辦公室裡來。
杜拉斯說,其實李想的骨子裡,還是一個文藝青年。
「衛萊喜歡水,喜歡花草,喜歡文學,那時候的她不像現在這樣。在我們大學的人工湖邊,她常常勾著我的脖子深情地跟我說:『李想,你要記得我現在的樣子,因為我將來總會老去。』你瞧,她是一個多麼浪漫的人。」
「說說你吧,最近生意如何?」
事實上,他的生意現在遇到了瓶頸。
財務報表上,利潤已經連續下降半年。說句毫不誇張的話,李想的公司已經到了入不敷出的程度。
這天下班,他召集員工開了個會。
會議室內,幾十名員工團團圍坐。李想打量著這些人,該讓誰走,該讓誰留,他其實早就做好了打算。儘管他不想讓任何人離開,但說實話,公司的資金已經不足以讓他再養活這麼多人。
李想給大家鞠了一躬,員工們於是就心知肚明。其實有一部分人早就已經偷偷找好了下家,李想也知道,人情不是維持一個公司運作的資本,人們只看錢。
可是現實是,就算是現在有著跟過去同樣的銷量和銷售額,利潤也已經減半了,更何況現在的銷售額每日都在遞減。
李想的決定是,給大部分員工放假,只留下十幾名信得過的員工留守……
當天晚上,李想領著所有的員工聚餐、喝酒、唱K,算是散夥飯。
在歌廳裡,李想喝多了,過了這半輩子,起起落落,浮浮沉沉,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4
他不是沒經歷過絕望。
記得幾年前,在眾人的期盼之中,衛萊在醫院產下了一名男嬰。初為人父的李想既緊張又興奮,懷裡的孩子粉嘟嘟,哭聲很大。
衛萊說:「給孩子起個名字啊。」
李想恍然大悟道:「哎呀對,對,叫啥呢?衛萊,你說說,咱們的孩子叫什麼?」
衛萊虛弱地笑說:「你瞧你,這麼大的事兒,你之前都沒想過麼?」
李想慢慢地把孩子放到衛萊身邊,那孩子很自然地就一個側身,仰著頭把臉貼在衛萊的身上。
李想蹲在床邊說:「我姓李,你姓衛,這是咱倆愛情的結晶,所以,就叫『李衛童』,小名就叫『童童』,如何?」
衛萊說:「難得你還是大學畢業,起個名字這麼敷衍。不過你是一家之主,你說了算。」
李想拿手指摩挲孩子的小臉蛋說:「童童,童童,快,叫爸爸!」
這一句話,把過來給孩子洗澡的護士都給逗樂了。童童卻轉過頭來,閉著眼睛,哼哼了兩聲,似乎是表示對這個名字挺滿意。
李想也覺得這個名字挺好,朗朗上口,寓意深刻。儘管衛萊表示太過於隨便,後來也妥協了。
孩子過百天的時候,李想在當地最豪華的酒店擺了四十桌酒席,光是禮錢就收了十幾萬。李想意氣風發,酒沒少喝。來慶賀的人說,李想這相當於人生圓滿,中年得子,失業有成,李想想一想也是這麼回事。
當天晚上回到家時,衛萊剛脫去衣服打算洗澡,李想就像一條發了情的野狗撲在了衛萊身上。
就在他們進行到天人交戰的時刻時,孩子哭了。無奈之下,李想只好把衛萊放出去哄孩子。
這一哭,就是兩個月。從家裡哭到醫院,從市醫院哭到省醫院,後來孩子居然開始便血,雙眼通紅,醫生的診斷是:先天性B型血友病。
李想拿著診斷書,怎麼也想不明白。醫生說這種病的發病率只有七千五百分之一,怎麼這麼大的雨點子就砸到了他頭上?後來李想就開始恨衛萊,因為這種病是母性遺傳,只傳男嬰。
一年之後,童童花光了家裡的所有積蓄之後,終於在一個陰雲密布的下午停止了呼吸。衛萊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李想也仿佛在一年之間老了十幾歲。
從那時起,李想便和衛萊樓上樓下地分居生活。
5
後來,李想把所有發洩不出來的情緒都發洩在了工作上。
那時候他有一個年輕的女秘書叫安雅,是一位風姿綽約的交際花,工作能力也極為出色,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對李想都照顧得無微不至。
安雅的野心好比禿子頭上的跳蚤,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安雅的意圖。一天晚上李想夜跑,跑到公園就在長椅上睡著,剛好那天安雅和朋友聚會,路過此處,發現了自己的老闆李想。
於是安雅就把李想叫起來,安雅問:「李總,我送你回家?」
李想搖搖頭說:「不。」
安雅說:「那你也不能在這裡睡覺啊,容易著涼。」
勾住李想脖子的是安雅,儘管李想說:「安雅,你不能在我枕邊。」
於是,下午的時候,安雅就接到通知:去財務結算三個月薪水,然後打包滾蛋。
多年之後,李想再見到安雅是在她的婚禮上,她的夫君恰好是小科長。安雅告訴李想,正是在醫藥公司上班的時候,她認識的這位小科長,兩人暗通款曲八個月之久,如今終於奉子成婚。
也就是在這場婚禮上,安雅跟李想說:「我知道我得不到你,你格調高,像我這種女人你看不上。我給你介紹一個跟你一樣高格調的小資。」
安雅介紹的這位高格調的小資,就是杜拉斯。當晚,李想給杜拉斯的微信發了一句問候語:「你好。」
杜拉斯回:「你好,過客。」
衛萊曾經想過要挽回李想的感情生活。雖然他們已經是貌合神離,但畢竟是兩口子。
有一天李想回到家,就看見了客廳裡擺了一桌子豐盛的晚宴,衛萊扎著圍裙正在擺盤,抬頭說:「下班了!吃飯吧。你總在外面吃,一年365天都在應酬,今天我想咱們在家吃頓飯。」
李想這才注意到,不知從何時開始,衛萊已經不再是那個白衣飄雪的女神,她剪短了頭髮,臉上滿是煙火色,曾經白皙的皮膚已經變得發黃。平心而論,衛萊也同樣經歷了喪子之痛,她是怎麼度過的呢?李想從來沒有關心過。
李想說:「好。」
衛萊說:「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麼?」
李想思考了一會兒說:「不記得。」
衛萊說:「今天是咱們的結婚紀念日。」
李想「哦」了一聲,彈指一揮間,他們認識十五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也許十五年對於人生來說,並不算太久,但是對於他倆,這十五年就是整整一個青春。衛萊開了兩罐啤酒,遞給李想一罐說:「咱們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李想,喝一個吧。」
李想說:「幹了吧。」
衛萊一仰脖幹了這罐啤酒。李想又打開一罐啤酒說:「十五年快樂。」衛萊忽然震動了一下也端起酒說:「快樂。」
說完,衛萊的眼淚就流了出來,她低聲說:「童童要是在的話,已經四歲了。」
李想忽然站起來,離開餐桌。
衛萊說:「李想,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咱們怎麼難受,也不能逆轉時光。咱們是夫妻,為什麼不能好好的?」
李想站在樓梯口,背對著衛萊說:「衛萊,咱們離婚吧。」說完,李想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早晨,李想在門口的鞋架上發現了衛萊留的紙條:李想,我們能不能給彼此一個機會?
6
遣散員工的第二天,李想還是把自己的困境跟杜拉斯說了。
杜拉斯問李想:「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李想說:「婚姻和生意場就是困住我的兩張網。」
杜拉斯說:「累麼?」
李想說:「我其實羨慕你,能走遍全世界。就算不能走遍世界,哪怕是走遍中國也行,我現在特別想逃離這裡。其實我年輕的時候也有這種機會,但我沒有你的勇氣。現在有這個勇氣了,客觀條件卻不允許。」
杜拉斯忽然斬釘截鐵地說:「李想,我考慮好了,就在剛才。我決定投資你,我父親給我的錢,我一分沒動,現在我來投資你的公司。」
李想驚訝地問:「真的?你真是這麼想的?就這麼一會兒你就考慮好了?」
杜拉斯說:「跟我說說你的計劃,拯救公司的計劃。」
李想想了一下說:「如果現在有錢進來,公司就開始轉向經營,放棄廣告藥品,轉做醫療器械,主做個體和私營醫院。」
杜拉斯說:「好,既然這樣,你就大膽地做。我這裡多了沒有,兩三百萬還是拿得出的。」
杜拉斯真的就把錢打了過來。至於錢的來歷,李想沒問,杜拉斯也沒說。
李想還說這筆錢算借的,借據自己籤完字之後,等將來某一天見了面就給杜拉斯。杜拉斯說好。
於是李想就像是重新打了雞血一樣,把公司的員工召回,制定了自己的計劃。
長話短說吧。一個月後,李想的業務就成功地做進了本市最大的醫院,六個月後,李想的公司開始回本。
不得不說,在醫藥行業,李想確實有天賦。他的天賦就在於,不僅勤奮、善於動腦子,還會很合理地利用人脈。
當然,這話說起來容易,實際操作的時候,李想還是付出了一定的代價。起初安雅並不答應這件事,但是李想跟她聊了五分鐘後,安雅便同意了。
八個月後的某一天,衛萊忽然跟李想提出離婚。這倒是出乎李想的預料。
李想回復衛萊說要考慮幾天。
衛萊說:「好,我不著急,我等著你。」
兩天後,李想在一家高級餐廳請衛萊吃飯。他在電話裡說,既然是涉及婚姻大事,就要鄭重其事一點,就算是散夥飯吧。
散夥飯那天,衛萊特意打扮了一番。兩個人相敬如賓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來談離婚的。
衛萊說:「沒想到你還這麼浪漫。」
李想笑笑說:「畢竟夫妻一場,好聚好散。」衛萊也笑,沒搭言。
李想若無其事地問:「為什麼你忽然就同意離婚了呢?」
衛萊說:「給彼此一個解脫唄。」
李想問:「真的?」衛萊點點頭。她今天化了淡妝,做了頭髮,看起來特優雅。
這倆人仿佛是拳臺上即將交手的對手,此刻鑼聲未響,只是試探階段。試探過後,便開始了真刀真槍的交鋒。
服務生給兩人各自倒上一杯葡萄酒,李想說:「這裡的牛排不錯,嘗嘗。」
衛萊緩緩地說:「十幾年的感情就要走到頭了,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悲哀。想一想當初,那些海誓山盟什麼的,仿佛就是個笑話。」
李想說:「人生就是個笑話,愛情、婚姻,都是這個笑話的一部分。歌詞裡不是唱麼?「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衛萊說:「是啊,沒什麼會永垂不朽,人是會變的。」
李想問:「你想說什麼?」
衛萊說:「我找過安雅。」
李想道:「嗯,還有呢?」
衛萊說:「那段時間你心情不好,總是出去夜跑,我怕你有危險,有時候會跟著你,怕你出事……」
李想插話道:「是盼我出事吧。」
衛萊沒理他,接著說:「那天晚上,你和安雅在外面過夜,我就在酒店的大堂等著你,可是你一夜都沒下來。
「我一直覺得,把你推向別的女人懷裡的人是我。我等著你回心轉意,等了很久。一直到我發現了你手機裡的杜拉斯,我才知道,原來無謂的等待是多麼的傻」
李想故作冷靜地說:「你知道杜拉斯?你是怎麼知道的?」
衛萊說:「有一天你喝多了,在沙發上睡了一夜,手機就放在客廳。我是不小心看到的。」
李想說:「不小心?衛萊,我發現這十多年來,我一直都不了解你啊。既然你說到了杜拉斯,那麼,我也說幾句。」
衛萊說:「你說吧,我聽著。」
李想說:「上個月月中,咱家的寬帶到期,重新換寬帶,你還記得吧?換完寬帶之後,密碼也重新換了,我在重新登錄的時候,發現咱家寬帶連接居然多了一部手機。哪怕我再換一個密碼,這個多出來的手機也一直連著。於是我就起了疑心。
「我仔細翻查了杜拉斯的朋友圈,終於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其實她的很多旅行照片都是在網上轉的,換句話說,這個杜拉斯根本就不是在旅行。那麼,她為什麼要裝作浪跡天涯呢?
後來我又查詢了她給我轉帳的銀行帳戶,發現這個帳戶就在本地,而且,這個帳戶裡的流水,絕大部分都是來自一個第三方帳戶,這個第三方,就是安雅。」
衛萊問:「所以呢?」
李想說:「你找過安雅,真巧,前幾天,我也找過她。衛萊,真是難為你了,辛辛苦苦這麼多年背著我攢了這麼多的私房錢,來投資我的公司,還虛擬了一個走遍天下的文青來跟我談戀愛,你這步棋走得挺妙啊。」
衛萊愣了,她端著酒杯的手開始不住地哆嗦,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李想說:「所以你瞧,咱倆真是天生一對呢。」
衛萊幹了一杯葡萄酒,忽然輕鬆地說:「嗨,我要是早點知道你發現了我就是杜拉斯,我早就不演戲了,太累,我都快分裂了。這下好了,沒有秘密,一身輕鬆!乾杯!」
恩愛15年,家裡藏著的一部手機,暴露我和丈夫互瞞個秘密。
李想端起酒杯說:「就是就是,演戲太累了。我還有個疑問,打電話的時候,你是怎麼變得聲呢?難道你會模仿別人說話麼?」
衛萊恥笑道:「科技啊科技,笨蛋,你知不知道有個APP叫變聲器?」
李想哈哈大笑說:「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衛萊說:「彼此彼此!」
「幹!」
「幹!」
衛萊說:「還有最後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你可是欠我300萬哦。」
李想說:「借據我上個月就燒了。」
衛萊得意地說:「你燒的那個是贗品,真正你籤了名字的借據我早就拿走交給律師了。」
李想鼓掌道:「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
尾聲
李想和衛萊離婚四個月之後,衛萊就去了國外旅行。
在巴塞隆納的畢卡索美術館門口,迎著伊比利亞半島的海風,衛萊發了一張自拍,並且配上了這樣一段話:
「我們在尋找墮落的理由,
但墮落是一味毒藥。
沒有什麼是永垂不朽的,
稍縱即逝的命運裡,
只有無謂的綻放。」
李想仔細地琢磨了這幾句話之後,點了個贊。5分鐘後,又把這個贊給取消掉。作品名:《電話裡的杜拉斯》;作者: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