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亂紅》被陳悅的笛聲演繹,一場細雨淋落誰的憂傷?天在下雨,一直沒停。我打著傘,站在雨裡,看著街上的車來車往,還有行色匆匆的路人。雨不是很大,雨絲輕斜,偶爾淋到傘下的我。細雨無邊,思緒萬千。善感的人總是多愁,墨守成規的心總是軟弱。夢想、盼望,總是把一顆心填得好滿,想過去想將來,想很多很多,卻很少認真想過現在,活在當下,原來也是一種強大,而我,卻不能夠。留戀的不能放下,嚮往的不敢追尋,思想的豐富更加映襯出行為的蒼白,在歲月和準則的打磨中日漸失去了生命中原本的稜角,在平靜如水的外在下面,壓抑的是波濤洶湧的心。說不清楚是善良約束了欲望,還是懦弱壓抑了勇氣;也不知道是理智和清醒成就了君子淑女,還是迂腐的思想磨滅了人性中最為真實的光澤。
厭倦了波瀾不驚的日子,厭倦了慵懶而又麻木的人生,厭倦了每天像機器一樣重複一成不變的工作;厭倦了沒有作為、沒有激情、沒有勇氣、甚至沒有了渴望和追求的這個我。看那不停傻轉的陀螺——像我;看那蒙眼轉磨的驢子——像我;看那不會說不會動的稻草人——像我;看那永遠是傻笑的表情,呆坐在角落裡的布娃娃,也像我!如果可以,一切由其本心,順其自然,不想過去,不問將來,不想前不想後,不想左不想右,不用去管一件事的結果是在遠處還是就在眼前,也不在意會是好還是壞,都不去想它、不去看它,只是好好享受一個美麗的過程,那有多好。想要去遠處看一看那陌生的風景,想要逃離開這單調的蒼白,哪怕只有一天,哪怕只是一刻,釋放一下矛盾糾結的心靈,放縱一回原本自由的天真。看著路上的車來車往,還有那雨中行色匆匆的人,一切都在忙碌著,急急的往前趕,站在雨裡發呆的我是這麼的不協調。風,沒有方向,不停的變換著,把雨絲也吹得一陣亂舞。雨落如珠,如煙似霧,一顆心在雨裡淋到了,凌亂了。
冬去春來,風兒輕拂面頰,帶著絲絲春草清香,溫溫柔柔。滿地裡的綠芽兒,紛紛出世,爭先恐後,似乎非要在這個春天一比高下似的。春江水暖、鴨兒漫遊,遠帆碧空。江水裡還迴蕩著汪倫踏歌之聲。綠衣披著遠山,似少女著了新衣。由橋頭送來簫音,疊起少女的裙褶,忽閃中,具體了春風的形狀。一片又一片的春意,流淌在這個溫暖的空間。 晨陽和煦,草與花的葉尖上沾滿了春露,春露的潤澤,更顯了植物的生機。瘋了似的綠啊,把萬物變成了十七八歲的小夥,一切都生機盎然。晨光中,還時有南燕北飛,快意旅途中灑下串串燕兒嚶鳴。
午後的春陽,催人慾眠。當人們一覺醒來,突然間,那些紛紛出世,爭先恐後的綠芽兒,全都變了模樣:有紅的、粉的、白的、黃的……這些花用它的香與婀娜區別了那些夾雜著的綠色:草畢竟是草,花畢竟是花。雖然它們用同一個綠色來到這個世界,但最終還是花香惹人,芳草黯然。近黃昏,斜陽塗暉,一路灑下春陽的金黃。江水裡的踏歌聲變成了漁人的檣櫓聲聲。遠山的新綠變成金黃,在那芳草遍地,花兒叢叢的金黃路上,牧童一曲短笛,奏了夕陽西下,牛兒入欄。不知誰家頑童,早早提了紅燈亂舞,與那江畔漁火相映成趣。春蛙自鳴,在這個春天裡最不安分的就是它了。當人們沉睡春夜時,它卻呱呱潮起。似在約著同伴,還是盡情享受這春帶來的快意?或許,這蛙鳴聲中,正蘊著一場春雨。
果然,在眾蛙亂鳴聲中,第一滴雨落地,便有春雨紛紛、含情脈脈、姿態萬千地淋在這個世間,是那樣的均勻,那樣的公平。在芳草與紅花相映的山間、園林,新雨洗後,花亦花,草亦草,只是有花不經風雨,紛然敗落,那些敗去的花瓣如寒雪紛揚,飄落無數;小草難抵雨驟,低頭俯身。唯有一朵半山腰上的紅花,任風吹任雨打,其自巋然不動,枝兒更挺,葉兒更翠,花兒更豔。夜裡聽雨聽蛙鳴,更有這紅花香氣千裡之外傳入鼻翼。如此紅花,於風雨之中雖令人憐惜,但更有其笑傲風雨之銳氣,折服眾生。當風雨急驟、亂紅飛過時,才知最美的就是這朵紅花。
那是一道眼淚,去依戀那些錯了我歲月的傷痕。忘了怎麼去分辨那些無謂的諾言,倉皇裡,失了信任。還記得牽手的年代,那些定格的沉默,風化了沉醉。習慣迎接黎明,暗在無眠的馨香,被那曦亮刺疼。以為可以很驕傲的面對,傷害一笑而過,應了懷疑。演的好象不是自己,因為那不著一絲痕跡的節奏,藏有溼潤的琴嘶。從喉間跳出的旋律,未冷的手指,證明我還活著。翻閱那已被時間鑲黃的手稿,笨拙的筆跡,發疼的思路,我認真的痛。措開字節,童音回聲,撰滿曾有過的希冀。以為長大了,可以收留那些被放逐的夢想,忘記長大的代價,深活無奈。拈筆輕移,瘦身靜靜的泊在兒時的書桌邊,我記得我還藏有幾本字帖。隱身熱鬧中,似乎確認不了安睡的模樣,剩了嘆息。墨香依在,仿前朝的落筆,遺棄了那血紅的章刻。同樣的宋詞,施了不同的的傷痕,我錯躍的心跳。兒時的朦朧,而今的明悟,濺了我一身的亂紅。
一文劃一時代,箋我的歲月釀滿笛音,譜一觴情。寒江獨呤,遙望那堆砌了傷感的殘月,伴有我沉重的呼吸。好象真的過了我的青春,夢蒼生,搖搖欲墜的執念,我說一句「老了」。詩化了纏綿,彎身親吻這妖嬈的豔麗,露華漸凝,我無魂的徘徊。紅塵深一丈,悲傷兩丈。回去的小孩都不認識我了,一直很敬仰的人也已只剩涼魂。陌生而熟悉的小道,有黃草纏戀著我的腳,悲了這個回鄉的遊人。漂泊的泥味,濾出我片刻的安寧,我溼潤的眼眶。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我不應該在深秋回到這夢裡。
只浸幽境,後山的竹子,密滿了廢涼。盤旋而落的竹葉,帶有我溼了的眼神,飄過我褶皺的衣裳。這裡是否還接納這個我,惹了一身的繁華瑰麗,我欲靜塵。何是生,有哀樂從那山頭劃來,我抖瑟的心神。籬笆未曾修葺,紅鞠敗倚,輕解我泛疼的酌思。押口淡茶,微綠瓷白,我有些許疲憊。喻心頭傷意,窮詞填不開濃厚的情絲。遊過那個時代,有夢千百回摺疊,卻活生取走了我的歲月。奔波,生活,現實,可憐我失竊的本意。紅塵,如果真的一丈,那麼悲傷就真的兩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