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覺得日子過得有點無聊,就不想起床,幻想隔著空調外接孔棲息的鳥兒們,能讓我在嘰嘰喳喳的語言中再次入眠。不想,奶奶已經習慣在這個時間打掃,有節奏的觸碰聲,可以推測她在這個角落掃了幾遍。
每次的開場白都很簡單:你還不起來麼,你知不知道人家已經讀了很多遍書了。
她口中的人家,是很多我不知道甲乙丙丁,比如她已經退休20多年的幼兒園老師的女兒的女兒,比如一個只上我們家分發垃圾袋的小區負責人的外甥,比如我很久都沒有提起過的一個初中同學(而且她也經常記錯名字)。
也許這些人的姓名曾經在我嘴角不小心滑過,帶著某種羨慕又略微嫉妒更有許多要成為他們其中之一的決心。提起歲月荏苒這個詞,褒有對流年的追憶及懷念,但對我這個「準畢業生」來說,不甘與後悔成了最佳代名詞。
家人總喜歡在飯桌上嘮叨些人家長人家短,即使在看娛樂節目時,也不忘調侃下電視上與你同齡的人,是多麼卓越。我變得不自信了,即使再努力也會被別人家小孩的光芒所遮掩;我變得不喜歡交流了,反正每次都要被拿來比一下,真心想說句,「難道沒看到我眼底的難過嗎,親?」。
我變得不喜歡成長,一個同學早早工作,首個月就拿了5000,媽媽眼紅地說,「也不知道你以後2000有沒有」,玩味的懷疑與不相信直刺心底,多想說句,「我真的有好好用功讀書,你以前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我麼?」
幼兒園時很喜歡唱歌,每次演出都有我嬌小的身影,扎兩隻羊角辮,還特喜歡裝飾兩朵粉紅色的大花。現在想來雖也覺得土,但與粉嫩小臉,稚嫩身軀連接起來就是美好。
初中的時候,有了自己暗戀的男一號,送巧克力,穿著時髦,經常遲到,與老師拌嘴,他的注意讓我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唱歌比賽也會參加,雖然每次都落選,但我始終覺得有個眼神一直注視著我的存在。
……
家人有時問,還唱不唱歌了?
我唱,對著廁所門,和著樂聲,張著嘴巴。
這世上有很多這樣的我吧。
你也許是我所聽說故事中不知道的ABCD,我也許也是你曾經聽說過的甲乙丙丁。
在你的故事裡,你父母希望你超越我。
在我的故事裡,我父母希望我打敗你。
有時,我們不是不幸福,只是我們追求比別人更幸福……
饒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