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大的島嶼也最不適合人類居住。一年中大部分時間被冰雪覆蓋,周圍的海水中也漂浮著浮冰,格陵蘭島似乎不大可能成為中世紀的殖民地。然而維京人卻在那裡生存了下來,並在格陵蘭島的峽灣之間不斷壯大。他們建造農場和教堂,並利用他們的定居點作為探索加拿大海岸的跳板,這也使得他們成為最早探索新大陸的歐洲人。從984年至15世紀,格陵蘭島殖民地人口猛增,高峰時期據說有5000位移民。然後他們突然間就消失了。格陵蘭島殖民地消失的原因幾百年來一直讓史學家和考古學家著迷。現代研究人員認為,不斷惡化的氣候加上固執的維京人拒絕採納因紐特鄰居的生活習慣,最終導致這些殖民地消失。
維京人建造的船是當時最好的。它們用帆和漿作為動力,淺水深海都能航行。他們統治著周圍海域,搜尋並掠奪從英國到巴格達一帶的貿易商和修道院,甚至冒險向南航行到非洲。他們建立了諾曼第公國,也就是法蘭西的前身。此外英格蘭的林肯城和約克城,以及統治烏克蘭的基輔王朝也是他們建造的。到了9世紀,中世紀暖期特別溫和的氣候使維京人能夠朝西發展。在870年左右,他們到達冰島,一萬兩千多名維京人最終在那裡定居下來。
「Viking(維京人)」其實主要是指挪威海盜。這個詞很可能來自古挪威語「vik」,意為「灣」。維京人是指一種類型的挪威人,而不是國籍或民族。當一個挪威海盜離開他的船,在一個農場安頓下來,他就不再是一個維京人。
格陵蘭島的故事開始於一個脾氣暴躁的冰島定居者,人們稱他為紅臉艾力克。艾力克發現了陸地西南海岸一個很深的峽灣,那裡有大西洋的暖流經過,氣候與冰島類似,適合居住。艾力克覺得「更冷的島」這個名字似乎沒有多少吸引力,於是決定把這個新的領地稱為「格陵蘭」(Greenland,綠色的島)。他在985年回到冰島,經過一番勸說,使一群追隨者相信格陵蘭島是開始新生活的理想之地。
大約25艘船出發駛向格陵蘭島。艱苦跋涉之後,只有14艘船帶著450名新殖民者登上了格陵蘭島的海灘。從地理概念上說,格陵蘭島屬於加拿大的一部分。艾力克一家及其朋友應該算是登上北美大陸的首批歐洲殖民者。儘管格陵蘭島殖民地比冰島大部分地區都更靠南,氣候條件卻更艱苦,因為冰島和挪威有來自南部的墨西哥暖流所帶來的暖溼氣流。而影響格陵蘭島的洋流帶來的則是寒冷氣流,冷風刺骨,還伴有大霧。寒風從北面帶來浮冰,冰山常常封住峽灣,即便在夏季也是如此。
早期的移民沒有遇到因紐特人。促使維京人向西部擴展的溫暖氣候也使因紐特人踏上旅途。溫暖的氣候融化了曾經被凍冰堵塞的加拿大北部部分島嶼之間的海峽。於是因紐特人就跟隨大頭鯨進入加拿大,但他們在1200年左右當氣候又變得寒冷時再度回到格陵蘭島。
1100年,因紐特人陸續從加拿大北部回到格陵蘭島。他們與歐洲人的不睦也隨之開始。挪威人稱他們為「倒黴蛋」。挪威人與因紐特人之間幾乎不做貿易。挪威人還拒絕接受某些可能在後來能挽救他們性命的因紐特人的風俗習慣。 因紐特人已經在北極地區生活了幾百年,他們知道如何鑿穿冰層去捕魚和打獵。他們使用漁叉,並用海豹皮造船。隨著氣候逐漸變冷,這些工具應該對挪威人非常有用。同時,格陵蘭島缺少鐵礦,這就意味著挪威人沒有一種武器能使他們像其他歐洲人那樣通常享有超越土著的軍事優勢。
即使是在氣候溫和的「暖期」,在格陵蘭島生存也根本沒有保障。能種植的季節太短。到了8月還有霜凍,而10月峽灣又開始結冰了。當地不產樹木,只是偶爾有幾塊西伯利亞的浮木衝上海灘。殖民者其餘的木材全靠從挪威以及後來從加拿大進口。格陵蘭的挪威人完全依賴進口才能獲得這些最需要的物資。最糟糕的是,遇到連年極度寒冷的夏季,農作物歉收,水手們就不會靠岸進行交易。最擔心的事情卻偏偏發生了。
當歐洲進入一個被稱為「小冰期」的時代時,格陵蘭島的氣溫也在下降。最長的嚴寒期從1343年一直持續到1362年。許多北極地區的動物,也是挪威人捕獵的主要對象,遷移到氣候更暖和的地區。挪威人開始與因紐特人競爭食物供應。田地裡長不出多少乾草來餵養牛羊。與此同時,由於主要航線上出現浮冰,也減少了來自歐洲的運輸船隻。
與歐洲的聯繫逐漸切斷,莊稼歉收,可以獵殺的動物數量也日益減少,格陵蘭島的居民陷入饑寒交迫的困境。西殖民地首先屈服。在1350年左右它消失了。
隨著北大西洋的風暴與嚴寒日益加劇,通往格陵蘭島的交通遭到延誤並最終完全中斷。1410年,最後一艘船駛離了格陵蘭島。與歐洲供應徹底切斷後,挪威人被迫屠殺他們的牛羊甚至狗。最後一艘船離開25年後,東殖民地也消失了。生活在幸福之中的歐洲人沒有注意到格陵蘭人的悲慘命運。
1607年,一支由丹麥和挪威人組成的探險隊出發去尋找格陵蘭島上的殖民地,結果卻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節選自《天氣改變了歷史》[美]蘿拉·李編著 林文鵬 蔡和兵譯 上海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