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文化」是人類的末日?還是希望的重生?

龍牙之前的文章中已經聊過「蒸汽朋克」和「賽博朋克」，今天的話題同樣是對未來世界的一種假想，同時也與朋克題材有著很深的聯繫，卻更加赤裸的揭露了人性的黑暗與生存的殘酷，在充滿了利益撕咬與秩序崩塌的世界中又該何去何從？下面跟隨龍牙一起來探索「廢土世界」究竟擁有怎樣令人難以抵擋魅力？

廢土的邊界

「廢土」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創作題材，主要表現在作品的世界觀設定上，當人類文明歷經劫難陷入崩潰，有限的倖存者在資源極度匱乏的環境下掙扎求存，道德與法律的雙重淪陷，讓人性的善惡在觀眾的視野中無限放大，這就是一般意義上的廢土設定，如果細分起來，廢土題材應當歸屬於「災難題材」與「科幻題材」之下，所以廢土題材的囊括範圍並不寬廣，純粹意義上的廢土作品也並不多見。

但在有限的廢土作品當中《瘋狂的麥克斯》《輻射》《北鬥神拳》等一眾代表作，卻以一個癲狂、矛盾、野性的世界，為無數觀眾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那麼關於廢土題材的交流，我們就先從一個簡單的話題開始，龍牙稱之為「廢土的邊界」。

所謂「廢土的邊界」就是廢土題材與災難題材、科幻題材之間的界限所在，對於這一點的探討，能幫助我們更為直觀的了解「什麼是廢土」，在人類文明歷史當中西方社會受宗教信仰影響，近乎偏執的熱衷於末日預言，其中流傳較廣的諾亞方舟、千禧年、2012都在全球範圍內受到過一定關注。

隨著文娛媒介的發展，這類末日預言成為了眾多災難題材作品的創作源泉，它們大多描繪人類與壓倒性的外界力量做抗爭，彰顯著人類的渺小與偉大，而這部分標誌性的內容則與廢土題材的設定極為相似，同樣是人類社會文明在不可抗力嚇得崩潰，但在這種相似的內容設定之中，廢土題材與災難題材的差異性則是體現在時間點上。

災難題材作品主要描繪災難發生前與發生時的情節內容，而廢土題材作品主要表現災難發生過後的情節內容，在災難題材作品當中導致人類文明崩潰的事件有且不限於核戰爭、氣候變化、資源枯竭、瘟疫、外星生命入侵、撞擊事件、人工智慧、種族退化、超自然現象、宗教審判，而廢土題材的災難事件主要採用其中的核戰爭、氣候變化、資源枯竭，兩類題材世界範圍的差異，主要是由於廢土題材屬於科幻題材的子類別，所以像超自然現象、宗教審判這一類科學無法解釋的事件便被排除在外。而外星入侵、人工智慧、瘟疫這一類事件，則更為凸顯科技幻想與恐怖元素，所以傾向歸於賽博朋克、喪屍題材等其餘子類別題材，與廢土題材並列。

在災難事件的選取傾向上，通過廢土題材與相近題材的對比，我們可以看出廢土題材的事件選取標準為「純粹以人類為推動力而爆發的災難事件」，從而我們就可以理解到廢土題材的核心表達在於關注人類本身的存在意義。

廢土的誕生與演變

廢土題材的誕生與「喬治米勒」執導的《瘋狂的麥克斯》系列有著直接關係，該系列共有四部作品，前三部作品是在1979年到1985年間完成製作發行，該系列第四部作品《瘋狂的麥克斯：狂暴之路》則是在2015年與前作相隔30年後才正式上映。

《瘋狂的麥克斯》第一部作品在設定上來說並不算作廢土題材，影片中還保留著較為完整的社會文明體系，有警察局、商店、小鎮、旅遊等事物的存在，並且沒有對整體的世界觀做出明確的交代。而《瘋狂的麥克斯2》一方面因前作的成功，成為了澳大利亞20世紀80年代拍攝投入最高的電影，在影片製作水準上有了質的提高，另一方面則是明確交代了核戰後文明崩塌的世界觀，所以《瘋狂的麥克斯2》可以被視作廢土題材誕生的標誌。

在《瘋狂的麥克斯》系列之後，還有一部作品對廢土題材的推廣與完善起到了重要作用，它就是1983年至1988年連載於《少年Jump》的漫畫作品《北鬥神拳》，《北鬥神拳》講述了人類文明毀於核戰爭後，倖存者們遵循叢林法則重構了一個暴力統治的世界，該作明確繼承了《瘋狂的麥克斯》的世界觀設定，並借鑑了大量的視覺元素，《北鬥神拳》漫畫作品至今累計發行量超過一億冊，1984年放映的同名改編動畫也被無數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

《北鬥神拳》的出現再一次證明了廢土題材的商業價值，並且將這一創作題材從西方世界傳播到東方世界，從而推動了廢土題材在全球範圍的影響力，激發了無數觀眾的解讀與創作熱情，隨後至今廢土題材在影視、動漫、遊戲、文學等各式文娛領域多有表現，而後世作品在廢土世界的呈現上也有各自的傳承與改變。

《瘋狂的麥克斯2》突出呈現的燃油機車、朋克造型、無垠荒漠、20世紀末遺留科技等視覺符號，大多被視作廢土題材標誌性元素，但隨著時間推移這些元素在各類作品當中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轉變，例如：《無主之地》加入了大量的未來科技，而《輻射4》則是徹底剔除了燃油機車這一元素。

這裡聊點題外話，很多人用「廢土朋克」這一次去描述廢土題材作品的藝術風格，但根據龍牙目前了解到的資料來看，實際上並不存在一種所謂的「廢土朋克」，朋克造型是廢土題材作品的標誌性元素之一，它作為視覺上的內容足夠直觀，所以易於被觀眾捕捉解讀，從而有人總結出一個廢土朋克藝術風格，但是從根本上來說，朋克造型只是廢土題材借鑑吸納的部分視覺內容，並非是主體，而在我們剛剛討論的內容中可以看出，隨著時間推移、題材設定的衍變，這些主體之外的標誌性元素並非是不可或缺的，創作者們可以在創作過程中做出一定的改變，甚至是剔除，換句話說其實「廢土世界」與「朋克概念」沒什麼不可分割的關聯，只是最初廢土世界的人打扮的都很朋克，所以就有人輕易的造出了「廢土朋克」這一詞，聽起來好像很高級。

西部片猜想

這段內容想表述一些個人的猜想，龍牙認為廢土題材作品最初的創作靈感，應該是來源於美國西部片，廢土題材的誕生與《瘋狂的麥克斯》系列有著直接關係，而將《瘋狂的麥克斯》與常規西部片進行對比，可以看出兩者之間存在著些許相似之處，兩者在環境構架上同樣是遠離文明暴力至上，營造出一種野性荒蕪的氛圍，在情節內容上，則同樣是主角代表正義的一方與邪惡暴徒做抗爭，並都存在著個人英雄主義與復仇情節，在一些具象事物上《瘋狂的麥克斯》中的燃油機車，與西部片中的馬匹擁有同樣強烈的存在感，除這些之外《瘋狂的麥克斯》每部作品都是以主角「麥克斯」遠離人群重歸荒野為結局，而這種設計在西部片中極為常見。

說完這些相似之處，來看一下《瘋狂的麥克斯》與時代的關聯，自20世紀30年代開始美國西部片便進入了全盛時期，直到20世紀90年代仍有《與狼共舞》《不可饒恕》這種史詩級西部片問世，而《瘋狂的麥克斯》四部作品的導演兼編劇「喬治米勒」則是出生於1945年，可以說是他一手締造了廢土題材的誕生。

從喬治米勒出生到1979年《瘋狂的麥克斯》上映，這34年間，正是西部片創作激情最為濃烈的一段時間，特別是1964年至1969年5年間共有《鏢客三部曲》《西部往事》《虎豹小霸王》五部西部片巔峰之作相繼問世，可以想像當時的喬治米勒不可避免與這些作品產生接觸，並受其影響，所以我們有理由推測廢土題材最初的創作靈感很大程度上就是源自美國西部片。

廢土的魅力

廢土題材作品可以找到很多標籤，諸如無政府主義、反烏託邦、暴力美學、科技威脅等等，但切實來說，廢土題材之所以能吸引一部分人的關注，主要還是在於它便於構架有張力的情節內容，從而彰顯劇情魅力。

廢土世界是一個科技文明崩潰後的世界生產力倒退、物質資源極為匱乏，而匱乏正是世界的真諦，供需關係的不平等才賦予了事物價值，因此廢土世界倖存者的生存成本被無限放大，同樣在生存基礎之上的情感需求、道德維護成本也相應提高，這種因匱乏而造成的成本上漲，則是激化了廢土世界各類主體之間的矛盾衝突。

首先是自我矛盾，顧名思義就是「自己與自己的抗爭」，在廢土世界中最典型的自我矛盾表現為「生存需求」與「自我價值」的矛盾，生存需求就是對外界物質資源的需求，而自我價值的實現，簡單點來說就是對他人的奉獻、自我的認可、信念、價值、規條的貫徹，兩者之間的矛盾關係大致呈現為：生存的目的在於實現自我價值，而自我價值的實現，則需要消耗生存的成本。舉個例子來說，一位母親面對最後一口糧食與孩子需要做出的選擇，是滿足自己的生存需求？還是貫徹母愛的信念？這就是一個不可調解的自我矛盾，必然要做出犧牲。

廢土世界的人大多渴望重建文明社會，但每個人卻都在以踐踏文明的方式保證自己的生存，在這種自我矛盾之外，廢土世界還凸顯一種外界矛盾，也就是個體與個體或群體之間的矛盾，這一點比較好理解，就是不同個體對有限資源的爭奪陷入所謂的叢林法則，主體之間產生不可調解的矛盾關係，從而引發大量的爭鬥內容。從這兩種矛盾中就可以歸納出廢土世界以生產力倒退、物質匱乏設定為前提，激化各類主體之間的矛盾關係，從而使情節構架更具張力。

廢土世界還便於在情節中構築懸念，法律與道德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種行為指南，規範著人們的選擇與行動，對觀眾來說這份行為指南也是一種情節發展的參考，可以在一定範圍內作出預測，而在廢土世界中法律秩序崩塌、道德價值瓦解、行為指南蕩然無存，每個人的選擇與行動只取決於他們自身對外界的認識、對價值的傾向、對情緒的釋放，這種關係則按人物的行動更具不確定性，也就讓情節發展更具懸念，無論是矛盾關係還是構築懸念，這一切與廢土題材世界觀設定為前提的創作優勢，就是廢土世界的魅力來源。

結語

有人說現在很多人都是在做無用而有趣的事，但我覺得我的作品既無用也無趣，從一個觀眾的角度來說，每一部獨立作品的價值主要在於計時娛樂，至於一類題材文化的探究解析，很難在生活中找到切實的價值，但從一個愛好者的角度來說，這種無用的探究正是生活的熱情所在，靈魂的樣子也許正是這些無關利益的熱情與付出，謝謝每一位能看到這裡的觀眾，我是龍牙之評，一個已過而立之年的遊戲愛好者，希望能以微薄之力帶給大家更多遊戲知識和遊戲背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