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布達拉宮時
叫明持倉央嘉措。
流浪在拉薩街頭,
叫浪子當桑汪波。
不要說明持倉央嘉措,
去找情人去啦!
其實他想要的
和凡人沒有兩樣。」清朝倉央嘉措
初衣解詩:康熙44年,因為布達拉宮的實際掌權人第巴桑結嘉措,在和蒙古勢力拉藏汗的鬥爭中失敗,處在第巴桑結嘉措控制下的倉央嘉措,變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康熙皇帝為了快速的穩定西藏的政治局勢,同意由拉藏汗所扶持的新的所謂六是達賴喇嘛上位。倉央嘉措何去何從,成為一個問題。康熙皇帝下詔,將倉央嘉措押送京城。
同行的有拉藏汗和兩位清朝政府派出的欽差大臣。當然還有這兩位大臣的若干扈從。這一對浩浩蕩蕩的人馬,走走停停,走了一年時間,居然才走到青海湖邊。
為什麼走了這麼長的時間,沒有確切的史料記載,但是作為一個有格魯教自己選出來的活佛。倉央嘉措並不代表他自己,代表著黃教和格魯派的所有僧眾。雖然倉央嘉措在之前20歲的時候,拒絕接受比丘戒,可以想見他對活佛生涯的厭倦。
但正是在青海湖邊,25歲的倉央嘉措,消失了。清史稿是這樣記載的「行至青海道死,依其俗,行事悖亂者拋棄屍骸,卒年二十五。」同樣在蒙藏佛教史中,」有年至二十有五,赦人覲與康熙46年行至青海工噶洛地方圓寂。」
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政治使命在他的25歲終結。無論後世有多少傳言。這個年輕的貴為布達拉宮王的人,消失了。但是關於他的死亡的傳說,起於青萍之末,卻形成了漫天的雲彩。這是因為他廣泛流傳的情詩和短促的生命所引起的強烈的普通人對生命的共鳴。
我們知道藏族民歌的特點,質樸高昂,情深簡潔。雖然曾緘漢派的翻譯詩詞,是倉央嘉措,在漢地人的心裡,打上了纏綿悱惻情郎的稱號。那多半是漢化的再創作。還原質樸的藏文詩詞,我們會發現倉央嘉措的感情和詩作,單純質樸,像早上明麗的太陽。仿佛青稞茁壯在高原的雨水和陽光裡,那正是高原民族特有的一種情感力量。
「在那東山頂上升起皎潔月亮,母親般情人的面龐,時時浮在心上。」其實這個翻譯中的情人,也因為漢族文化情感的發達,會專門理解為男女之間的感情,但實際倉央嘉措的這首歌更多帶著聖潔的讚美和依戀。他是一個陽光而坦率的性格。
「在布達拉宮,叫明持倉央嘉措,流浪在拉薩的街頭,叫蕩子當桑汪波。」
一個年輕的活佛,三歲被秘密地尋找到,關在隱秘的地方學習佛經,直到15歲正式坐床。一個正常的人,無非有兩種最基本的滿足,愛和發展,必須要得到現實的回應。15歲的倉央嘉措,被清朝冊封為六世達賴,這是他之前苦修得到的回報,但是複雜的政治局面,他一直被桑結加措所控制,不讓他在政治上有所為,而且日復一日的枯燥的苦修,終於在他的青春期,壓抑而爆發。
沒有人不會喜歡這位年輕的活佛。只要他出行,他身上的那一種健康的人間氣,和修煉出來的貴族氣。這正是需要愛與被愛的年齡,來滿足隔絕母親的依戀。倉央嘉措以活佛的身份受到了愛慕,又以普通孩子的心感受溫暖和戀情。所以他的戀情特別的真摯,有相思,有吃醋。就像小和尚喜歡母老虎。為什麼我的眼前和心裡不限的不是上司,是女孩子美麗的容顏?
為什麼我最願望的不是做活佛,而且和相愛的人在一起?
青春叛逆期的倉央嘉措渴望接觸外界的世界。他蓄起了長發,手上戴著戒指,身上穿著華麗的世俗的袍子。他在愛的年齡真心愛了,並為此衝破的清規戒律。
「不要說明持倉央嘉措,
去找情人啦。
他要的和凡人
沒有兩樣!」
如果我不知道人間所有的悲傷快樂,那我有什麼理由來做活佛?如果做活佛意味著隔絕人間,好吧,我放棄。
20歲的倉央嘉措,拒絕受戒,因為那意味著他是要將終身的恪守誓言,不能戀愛不能結婚。
別指望20歲的倉央嘉措有什麼政治覺悟。被桑結嘉措嚴加管理的他,並不能介入實際的政務。這讓他委屈,更讓他反抗而尋求突破。
但是他明淨的笑臉,那些情深而不低級的詩歌,不會使愛慕他的人過分的苛責他。在黃教的諸多長老裡,他是活佛,也是一個孩子。在民眾裡,他光彩奪目,新鮮變化。
只是可惜了。他還沒有長到足夠的翅膀。因為桑結嘉措和藏巴汗的爭鬥,一個由清朝正式冊封的六世活佛,轉眼就變成了假的。這當然是政治的需要。包括他的死亡,都含著大量的謎團。
其實倉央嘉措詩歌的流行,主要是他在他死了之後黃教僧眾的大量流傳。這才發現這樣一個任性的孩子,原來真的是情感的活佛,那深情動人的詩歌,是這樣的打動人心。那詩歌裡既有最真摯的愛情,也有對佛教無上的追求,這是最美的人間佛教。
倉央嘉措的死,以及他詩歌的大量流傳,奠定了他六世達賴無可動搖的地位,在民眾的心裡,他就是活佛。於是清朝雖然廢除了倉央嘉措。但是在繼承人上頭,是按照倉央嘉措的轉世靈童尋找新的活佛。也等於變相的承認了倉央嘉措在藏族佛教中的地位。
「他要的和凡人沒有兩樣。」這也是深深的打動和受到藏族人民喜歡的原因吧。只有這樣的活佛,要的和普通的人沒有什麼兩樣,才覺得能替他們代言,得到他們的愛戴。
「在這短短一生,
這樣待我已足。
不知來世年少,
能否相逢如昨。」
初衣勝雪為你解讀倉央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