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 頭條號趙立波
洪秀全的生活一直被後世所津津樂道,在當時他的生活就被湘軍不斷研究。就說這吃吧,《賊情彙纂》裡談到許多有趣的細節,比如吃肉,這可是有定量的,天王級每天供應10斤,然後逐級遞減,據說到總制級為止, 再往 下就沒有肉食定量配給,要報名當敢死隊才能嘗嘗肉味了。
《賊情彙纂》裡並未直接說明洪秀全每天的10斤肉到底是什麼肉,但當時有不少目睹者寫下筆記。《金陵省難紀略》中說,天京城裡的發肉機關是「宰夫衙」,職責為「殺豬養雞鴨供給各王」,以及向各軍供應肉食;而佚名所寫《山曲寄人題壁》裡則說「每逢七日群分肉」。
太平天國影視劇配圖
這寫的正是宰夫衙的工作場景,太平天國每七天分肉一次,每逢禮拜日是分肉日,這一天「宰夫衙宰豬動以千計」。
也就是說,洪秀全也好,從東王楊秀清直到總制和更低級官兵也罷,他們所能領到的肉,是以豬肉為主的。
當然,以豬肉為主不代表都是豬肉,《賊情彙纂》中曾說太平天國招募新兵時用「一日三餐魚肉飯」吸引民眾,而《金陵省難紀略裡提到宰夫衙除了殺豬,也飼養雞鴨,這表明洪秀全等人所領到白「公家肉」,豬肉最多,也有魚、雞、鴨肉。幾乎所有各家記載中者鮮有提到牛羊肉《武昌紀事》說在武漢時「亦間有給牛羊者」。這並不奇怪,太平天國定天京時,控制的主要是江南、江北的稻米產區,養羊不多,且多肉羊,牛則多為水牛,在耕時代作為耕田主力,是很少有人捨得去吃的一便舍 得也弄不那許多。
清朝記載太平天國的重要史料
於是問題來了:洪秀全是只吃牛肉,不吃豬肉的:這是為什麼洪秀全的繼承人、幼天王洪天貴福在1864年天京城破後,流亡到江西石城被俘,在南昌府受審時曾親口供稱「我父親 (洪秀不吃豬肉的)」。由於耕牛寶貴,中國古代有多個朝代嚴禁屠牛食以其它朝代雖無此禁忌,但畢竟牛肉得來不易,能常吃牛肉的只能「上等人」。在廣東花縣時曾邊讀書邊放牛的洪秀全自然知道牛肉「檔次」,又偏是個自尊心特別強的人,如今當了天王,享有支配「天下」財富的特權,自然要吃「 上檔次」的牛肉,而不屑去碰「裡巴人」的豬肉了。保留下來的太平天國常州守軍的文書顯示,到1863年八月下旬,常州主將護王陳坤出兵無錫一帶時,他隨從們還特意從倉庫裡領了8擔「護王專用白米」隨軍出,:當時蘇州、天京都已被圍,離太平天國覆滅只有一年不到時間,僅剩下一座孤城尚如此擺譜,全盛時的洪秀全作何氣象,不可知。
既然宰夫衙不供應牛肉,而洪秀全又不吃豬肉,那麼他的肉顯然另有「特供」渠道。鑑於洪秀全保密意識很強,「內言永不準出」這條「特供」渠道隱秘之極,以至於《賊情彙纂》和好奇心特強白天京文人們都無從捕風捉影,也不算出奇的事。
如果這樣,問題又來了一洪秀全仍然每隔7天, 去宰夫衙身取自己分內的70斤豬肉作甚?
太平天國影視劇配圖
可洪秀全似乎是個例外:按照洪天貴福供詞裡的語句,他非自己不吃豬肉,也不讓兒子吃,以至於洪天貴福直到他去世後才吃豬肉。天王府附屬機構雖然龐大,卻並不和他吃一個灶,既然親們同樣不許吃豬肉,他的10斤一天定量,很大程度上是為了顯地位和身份一聯是有資格一 天吃 10斤豬肉的太平天子,而且有氣不去吃這些豬肉,怎麼樣?美慕不來吧!
當然,這些豬肉也絕不會糟踐了,天王不吃,天王府大小人那麼多,惦記這一口的人可不少。
其實即便是牛肉,洪秀全選擇它,「吃檔次」、「吃級別」 的心態恐怕也是主因。負責天王府飲食的機構「典天廚」平時並不對外「營業」,但每七天一次的「禮拜」是個例外。這一天,天京城內各衙門會開單、蓋印,去典天廚領取「海菜」敬拜天父。「海菜」當是海鮮、海乾貨之類。此外,另一個御用餐飲機構「典茶心」供應的食物則是「果品糕餅」。各衙門鄭重其事開「介紹信」領取「御用食品」,用途是「敬拜天父」,天父的「夥食標準」自然不能低於「天父次子」洪秀全,因此「海菜」和「果品糕餅」,恐才是洪秀全真正中意的食物。
《賊情彙纂》卷六提到太平天國的烹飪水平時用了很多嘲諷、不屑的措辭,說太平天國的廚師在製作肉食時「不甚洗剔」、「往往不熟而食」,並認為這是「野蠻」、「沒 見過世面」的表現。事實上這些都是嶺南很常見的飲食習慣。洪天貴福說洪秀全「喜食生冷」,顯然在這方面,洪秀全的口味嗜好和大多數兩廣人大同小異,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至於同太平軍不認得南北貨店中海參魚翅。大約是無關緊要處隨手徐抹的汙漬。因為海參處理恰是的廣東特產、 至愛豈有兩廣「長毛老賊」不以識自家土產的道理?書中還說兩廣老膩「絕不飲湯。請飲湯用面老」、「嗜食煎炒,每香必加。苦辣喉境。他人不能下啊」。讀到達,便只能苦笑一聲。
其實當時的人對太平軍飲食習慣有許多生動記載。如管理陳玉成生活很長時間的趙而村在《被擄紀略》中說。陳部的大鍋菜將「臘。雞、鴨利皮後合煮麵食」。
那麼,洪秀全真正的「御廚」屬於哪個」 菜系」?
洪天貴福說他喜歡吃油煎螟蚣,直到最後階段也樂此不度。最終因此吃出病症,不治而亡。從這條線索看,他的「廚」恐怕是兩廣人。太平天國廚師中「青史留名」者有兩位,一位是典天仁富,另一位是先任典西廚。後來領兵打仗,一直封到為王,他們都是廣西人,在當時,除了兩廣人,其他地方的廚師不來「油煎蜈蚣」一類「生猛菜」,天京城內風行的準揚、蘇鍋就更「吃勿清」這些了。
太平天國被破城後,城內被封鎖到死城,連老鼠窩都吃沒了,最後在天文的帶領下發明了「甘露」,洪秀全說這是上帝賜給他們的,於是帶頭吃「甘露」,不久洪秀全死亡,據說因此有關。那麼什麼是「甘露」呢?說白了就是城牆裡長出來的「苔蘚」,這種東西有毒,但是洪秀全卻宣稱這是上天賜給的「甘露」,而他自己帶頭吃,後果因此可想而知,不知道曾經吃盡穿絕的天王在吃「苔蘚」時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