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看過這片子之後
不敢相信這是中國人拍的
很多人一看標題就明白了,我要說的就是今天上映後就口碑炸裂的中國科幻巨作《流浪地球》了。
很多人看完這片子之後依舊意猶未盡要二刷三刷。
很多人看完這片子後陷入了沉思。
當最初他的預告片放出來的時候,我就一陣臥槽臥槽地感嘆了。
真正看完全片之後,剩下的就是已經被震撼到癱倒在座椅上的我了。
這部片子註定要載入中國科幻電影,不,可能是世界科幻電影的史冊。
因為當中國人能拍好自己的科幻故事的時候,世界都會為之驚嘆。
不信,你聽我細細說來。
《流浪地球》是中國科幻作家劉慈欣的一部小說,他更讓大家熟知的作品就是《三體》了。
《三體》有多有名就不用多說了,就連美國前總統歐巴馬都很愛讀,讀完三體後他甚至表示看完《三體》的故事之後,覺得做美國總統是一件十分渺小的工作。
而這部《流浪地球》也是不輸給《三體》的劉慈欣的代表作品之一。
拿劉慈欣的作品改編成電影,從劇本上就不會輸。
其實,《流浪地球》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劇透預警——
以下含有輕微劇透
《流浪地球》講了一個腦洞十分大的故事。
未來的某一天,人們發現太陽在急速老化,快要炸了,人類唯一生存的辦法就是逃離太陽系。
但是,這TM可比逃離北上廣難多了。
最近的適合居住的星系是4.2光年外的比鄰星(哦,也就是三體人的故鄉)
拯救人類這個主題已經快被好萊塢玩爛了。
但歐美人的思路和中國人十分不一樣。
比如《星際穿越》中,歐美人的想法是派出一直探險隊去尋找能拯救人類的辦法,或者探索人類的新家園。
然而,《流浪地球》是中國科幻,當然有著中國人的老傳統。
安土重遷的中國人,怎麼能捨得丟下這生活了300多萬年的「祖宅」地球呢?
走!咱們帶著加一起走!連房子都一起搬走!
於是,中國人想出一辦法,把地球上安裝上上萬個發動機。
把地球推走。
這就是行星發動機
人類建造了1萬個行星發動機,遍布世界各地。
建在金字塔旁
建在大城市旁
建在長城山巔
這樣就能把地球推離太陽系,
但是把地球搬家的步驟也很繁瑣,總體需要這樣五個步驟:
第一步,用地球發動機使地球停止轉動,使發動機噴口固定在地球運行的反方向;
第二步,全功率開動地球發動機,使地球加速到逃逸速度,飛出太陽系;
第三步,在外太空繼續加速,飛向比鄰星;
第四步,在中途使地球重新自轉,掉轉發動機方向,開始減速;
第五步,地球泊入比鄰星軌道,成為這顆恆星的衛星。
人們把這五步分別稱為剎車時代、逃逸時代、流浪時代Ⅰ(加速)、流浪時代Ⅱ(減速)、新太陽時代。
——來自劉慈欣的《流浪地球》小說
當這一萬個行星發動機全部啟動,地球就是如此壯觀的景象。
但是人類為了這個計劃,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讓地球剎車,並推動地球前進,讓板塊變動,引發了滔天海嘯和地震
地球人口減半,只剩35億人口……
上海,北京,陷入冰封地獄。
(注意看亮點:2044上海奧運大廈,這個片子的時間軸設定在2070年左右)
看出來了嗎,下面這個是國貿……看到CCTV大樓了嗎?
而倖存的35億人,被迫遷入地下城,因為地面已經低溫將至零下84度了。
就在這種時刻,人類為了生存,艱難前行。
但危險馬上來臨了!
《流浪地球》電影的劇情,和小說中的原著不一樣,可以說是一段原創的劇情。
寫的是在地球還沒有飛出太陽系的時候,飛近了木星的時候,被木星引力吸引,地球逐漸接近木星並最後要撞擊木星的危險時刻。
《流浪地球》的畫面簡直壯觀到令人窒息,首次呈現給觀眾們行星之間因為引力互相吸引的天體級別的壯觀時刻。
特效給滿分!
預告片中的這個場景就是地球接近木星,即將撞擊的最危險的時刻。
當人類首次如此近距離在地球上看到木星的時候,木星的那顆大紅斑就如死神的眼睛一般注視著人類。
就在地球即將撞向木星,導致地球和人類同時毀滅的時候,
我們的大英雄——冷鋒,
額不,吳京,出現了!
但其實,吳京在這部片子裡並非完全的主角。而《流浪地球》也絕對不是《戰狼2》的太空科幻版。
這裡沒有強調什麼「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也沒有強調什麼「中國人拯救世界」的情節。
最終的任務雖然是由中國人提出並實施完成,但是整個流浪地球計劃是全人類群策群力的結果。
中國的科幻,一直都有著有別於歐美科幻的不同的文化內核。
我們看慣了「一人開掛,拯救人類」的歐美好萊塢科幻片,
我們也看膩了各種「不到最後一秒絕對不剪斷炸彈電線」的俗套劇情,
我們也看煩了各種「不,為了愛情,我可以不要一切」的男主救女主而把全人類置於危險境地的惡俗情節。
而中國科幻的《流浪地球》帶來了一股清流
人們看完後會發現,
原來,不是所有的主角都是貫穿全劇的英雄,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會有成功的結果
也不是所有失敗的任務就徹底沒戲了
更,不是說拯救地球只是靠著誰的一腔熱血和愛情激情就可以辦得到。
在《流浪地球》裡我們看到了一種理念,一種將全人類團結在一起「集中力量辦大事」的理念。
我們也看到一種一直期待的場景,全球各國各民族說著不同語言不同膚色,不同信仰的人們,為了同一個目標「讓地球和人類活下去」,團結在一起。
甚至,整部影片的高潮部分都並非發生在中國,而是遠在東南亞的島國。
那裡,說著印尼語,日語,俄語,來自世界各國的工程師,救援隊通力合作,才成就了奇蹟。
雖然《流浪地球》是一部中國科幻,但是絲毫沒有凸顯出中國的地位,可以說作者甚至在可以弱化中國人的身份,而是把整個人類當做一個命運共同體在撰寫。
這就和一些好萊塢科幻很不一樣了。
在一些俗套的好萊塢科幻劇情裡,似乎某國人才是全人類全村的希望
這些年隨著中國市場越來越重要,好萊塢也不得不加入一些中國面孔來吸引票房,但效果都很令人尷尬。
而這次《流浪地球》則詮釋一個最美好的科幻前景,那就是全人類放下自己的政治偏見,民族甚至國籍屬性的區分,而集合成同一個名為「地球人類」的集體,來思考命運的問題,來爭取物種的生存。
「天下大同」,是中國人對美好社會的一個共識。也是最期待的努力方向。
在中國人理解的未來世界,不應該是充滿分歧和鬥爭的,而是求同存異,共同發展。
這個,可能也是中國科幻最有魅力的一部分。
不然,你以為天安門上掛的那句口號是隨便喊喊的?
不,那是中國人們最終奮鬥的方向:
人的境界贏在思想格局高低上
國家也一樣
堅信人定勝天,這也是中國人一個傳統品性。
當大的毀天滅地的災難來臨的時候,中國人在想什麼?
他們沒有像猶太人那樣想著遠走他鄉,或者祈求上天神仙的憐憫賜一艘諾亞方舟,
也沒有去揣測災難是否是上天對自己的罪行的懲罰,
而是努力去抗爭。從大禹治水,到98抗洪,再到汶川地震,中國人一直在努力去應對災難,克服災難。
《流浪地球》裡也是這樣的做的。
光是建造1萬個大如山峰的行星發動機,就能看出中國科幻作家的思想有多硬核。
不服就幹,一個發動機不行,就造一萬個。
這是行星發動機的原畫設定圖
這種感覺,是不是有點符合如今基建狂魔的民族屬性。
筆者曾經去過東非的一個村莊,這個村莊有一條小河,河裡有鱷魚,每個月都會有一個去河邊打水的人死於鱷魚口中。而這個村子就這樣過了1000多年的歲月,每個月死一個人。
我跟當地人說,如果這個村子生活的是中國人,我們會挖一條水渠造一個蓄水池,絕對不會再死一個人。
而當地人說:造水渠,哎呀,那太麻煩了。
攤手┑( ̄Д  ̄)┍
於是,就是這種喜歡硬剛困難,不服就幹的中國人。
為了解決南北運輸不便的問題,挖了上千公裡的京杭大運河,相當於一個英國國土的長度。
為了解決洪水問題和灌溉問題,中國人造了都江堰,一用就是2000多年。
為了抵禦外敵,少死平民,中國人建了長城。
一裡長不夠用,那就修一萬裡……
所以,造一萬座行星發動機,就不要驚訝了。常規操作,常規操作,坐下,都坐下。
有一個網絡上的段子,我覺得特別有道理
五千年前,我們和古埃及人一樣面對洪水;
四千年前,我們和古巴比倫人一樣玩青銅器;
三千年前,我們和古希臘人一樣思考哲學;
兩千年前,我們和羅馬人一樣四處徵伐;
一千年前,我們和阿拉伯人一樣無比富足;
五百年前,我們和西班牙人一樣遊蕩大洋;
現在,我們和美利堅一較長短!5000年了,依舊活得如此硬核的民族,怎麼會讓自己和地球一同滅亡?
拼了!
《流浪地球》表面上是一部科幻片,其實承載著許多中國文化的內核。
當冰封的上海和北京出現在熒幕上的時候,鏡頭轉而就是忙碌的人流,兢兢業業工作的人們。
是一種「國破山河在」的悲愴
而當太空員視死如歸犧牲自己拯救人類的時候,
又是一種「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氣魄
地球從開始流浪到安全要多久?
2500年!
《流浪地球》的劇情裡,地球從太陽系出發,到抵達最近的恆星新家園,需要經過2500年的時間,整整100代人。
好萊塢科幻片中,都很少有這麼長的時間設定,以至於像《星球大戰》那樣的經典片子也要用躍遷技術來克服或避免動輒數十光年的距離和上千年的航行時間。
2500年,這是一個難以想像長的時間。
2500年前,中國還在春秋戰國。
但值得感嘆的是,中國人依舊在學習貫徹且應用著春秋戰國時期先賢們留下來的智慧。
只有擁有長達5000年文明歷史的中國人,才會去想像和設計一個長達2500年的計劃。
不靠什麼神仙指路,不靠什麼第四維度外星人救援
也不靠什麼「電腦病毒」癱瘓外星人
就靠自己的雙手,和付出的汗水血水,
犧牲的人命……
天上有十個太陽,太熱了? 就射下九個吧;
家門口有兩座大山? 就祖祖孫孫挖山吧;
天漏了一個窟窿? 就鍊石頭補天吧;
同樣是描繪人類對大洪水的記憶,西方人的版本是諾亞方舟,在神的幫助下倖存下來
而中國人的版本卻是大禹治水,不服就是幹!
而中國人的的災難起源還腦洞更大——天漏了……
這比起神降下大雨引發洪水,硬核多了也直白多了……
中國人什麼時候認過命?
所以中國硬核科幻就只問這一句話:我們是否有勇氣,帶著地球去流浪?
影片的最後,這句話讓我淚奔:
不論人類歷史導向何處,我們決定,選擇希望!
永不服輸,永遠相信希望。哪怕2500年的徵途也無怨無悔。
這大氣,這腦洞,這格局,我服!
其實《流浪地球》只是劉慈欣的代表作品之一,他構造過得多個經典故事,腦洞都大的可怕。
「三體」之後,科幻界並沒有迎來預料中的百花齊放的盛景,他們的影響力仍舊只能在「圈內」發酵;由科幻衍生的IP熱潮似乎也沒有提供預想的強大變現能力,許多項目的開發依舊只能艱難前行。不管「三體」還是「IP」為科幻本身帶來的附加值都正在慢慢剝離,中國科幻之路的前方似乎再次被迷霧籠罩,但所幸還有一群人,想要開創中國科幻真正的「黃金年代」。
「三體時代」過去了嗎?新生代的科幻作家在關注什麼?2017年,最讓他們震驚的新聞是什麼?未來會是什麼形態的?這些年,中國的科幻環境真的變好了嗎?除了《三體》,我們還能仰望什麼?當科學的發展比科幻更科幻,作家們要如何讓自己開心起來?
2017年11月的北京,第八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現場,我們請來劉慈欣、江波、陳楸帆與阿缺,共同講述中國科幻的這些年。
當生於60、70、80、90年代的四位科幻作家相聚桌前,會場內仿佛忽然形成一個磁場,本在爭搶時間加緊採訪的各位媒體及工作人員紛紛暫停工作,走到桌前,掏出手機,按下快門。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必將是中國科幻史上一次重要合影,他們身上,流淌著中國科幻的代際與傳承。
攝影丨李英武
2017年11月,華語星雲獎頒獎禮前一天,我們在一個「非正式」場合見到了劉慈欣——主辦方特意開放了一上午的時間,把媒體和科幻大佬們「扔」在一起,來了場「遊擊訪談」。我們好不容易「逮住了」劉慈欣,得到了一段與他獨處的時間。
傳聞中不喜歡接觸媒體的劉慈欣出現在這樣攝像機、錄音筆排著隊虎視眈眈的場合,著實有些令人意外,畢竟「未來事務管理局」曾經列出過一長串「採訪劉慈欣不要問的問題」。不過,他很快打消了我們的疑慮:不是排斥,而是沒話說。「現在關於科幻的問題都大同小異,每個問題我都回答過可能幾十上百遍了,自己都感覺到很沒意思!」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情緒是有些波動的,眼睛始終沒有看任何人,所幸並沒有把我們從身邊轟走。
其實不難理解劉慈欣這樣的感受,自從2015年8月《三體》獲得國際科幻最高榮譽之一「雨果獎」以來,他就被冠上了「中國科幻第一人」的名號,成了科幻界「最眼熟」的名字,所有關於科幻的邊邊角角,大家都希望從他身上找到答案。
知乎上有一個話題叫「生活中的劉慈欣是怎樣的人?」,回覆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兩個詞是「普通」和「簡單」。的確,在成為科幻神壇級別的「大劉」之前,劉慈欣只是山西陽泉一名平凡的電站工程師,僅利用業餘時間寫作。
△ 以一己之力,將中國科幻提升至世界水平的劉慈欣的作品《三體》
很多人好奇劉慈欣的書單,事實上他的科幻啟蒙並不全是十分純粹的「科幻」。大概是小學四五年級,劉慈欣迷上了凡爾納,尤其是《地心遊記》,那時他還不知道科幻是什麼。他偏愛以科學技術體現人文關懷及社會思考的作品,如克拉克的《2001,太空奧德賽》、《與拉瑪相會》,還有奧威爾的《一九八四》、赫胥黎的《美麗新世界》以及扎米亞京的《我們》,他始終認為,這些作品從傳統現實主義文學所不可能具備的角度反映現實。
劉慈欣在《使我走上科幻之路的那些書》這篇文章裡分享了自己的養分來源,其中還包括《動物解放》、《宇宙最初三分鐘》、《宇宙的最後三分鐘》等。他不止一次強調,自己是正統的科幻迷而非傳統意義上的文學迷,除了對託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的喜愛。
劉慈欣的文字正式進入大眾視野是1999年6月,他在雜誌《科幻世界》陸續發表了短篇小說《鯨歌》和《微觀盡頭》,但這並不是他最早的作品,1989年他就寫過一部名為《超新星紀元》的長篇,並在完成後投給了《科幻世界》的編輯楊瀟,只是未被發表。「那會兒只有一家科幻雜誌,也沒有網絡,只能往那兒投。楊瀟老師到處去推薦這篇書稿,那時候出一本科幻長篇是很困難的,他為這篇書稿費了很大的心血。」
20世紀80年代,正是中國科幻最艱難的時期,科幻小說遭到各界批判,劉慈欣曾用「中世紀」來形容當時的創作環境。《超新星紀元》的稿子在楊瀟手裡放了近一年,最終還是未能得償所願,直到12年後的2003年才得以面世。後來劉慈欣便遇到了被稱為他「背後的男人」的《科幻世界》副總編姚海軍,以及發表短篇時和他對接的編輯唐風。2004年,由中學歷史老師錢莉芳創作的科幻作品《天意》意外走紅,銷量可觀,這給了姚海軍出版科幻長篇的信心,他相信《三體》一定會有穩定的閱讀群體,甚至在後來直接推出了《三體Ⅲ:死神永生》的單行本,打破了雜誌僅作連載的出版模式。
△ 第八屆中國華語星雲獎現場,劉慈欣參加圓桌對話
距離《三體》三部曲的完結已經過去了將近7年,劉慈欣的傳說還在江湖上流傳著,但直到今日他再無新作。不久前最著名的「三體粉」歐巴馬來中國參加活動,主動向他追問:「下部作品是否在創作當中?寫好了能否給我寄一本?」而在採訪中所有關於下部作品的問號,劉慈欣只給了我們四個字——寫不出來。當然他沒有如此回復歐巴馬。「我以前的寫作都是在業餘狀態下。業餘作者寫長篇很艱苦,如果不是被想法所驅動從而覺得很興奮,一般沒有動力寫下去。」
現在劉慈欣究竟在做什麼?
「每天在家裡呆著寫作,有時候忙一些科幻電影方面的事,就這些。」最近,他對引力波尤為關注,甚至是被震撼,不過還不至於對創作激起什麼波瀾。「一個科學發現很震撼,並不意味它蘊藏著科幻的故事資源,只有能從中挖掘出故事資源的東西才是我們寫的。引力波太抽象了,你沒辦法用它來編故事!」由此看來,劉慈欣的新作品估計還要等上一陣子了。
在我們發出「最後一個問題」的信號後,角落裡烏央烏央地出現了許多抱著《三體》拿著籤字筆的人。劉慈欣熟練地翻到扉頁,一言不發地埋頭在左下方寫下自己的名字和日期,沒有拒絕遞過來的任何一本。此時的他,用《科幻世界》編輯唐風的形容再貼切不過:「雖然說話不多,卻沒少多少風頭。」
攝影丨李英武
攝影丨李英武
60'S :1963年6月出生
華北水利水電學院畢業,山西娘子關電廠計算機工程師
書寫工具:DOS系統電腦
啟蒙作品:《地心遊記》《2001,太空奧德賽》《一九八四》
代表作:《超新星紀元》《帶上她的眼睛》《三體》三部曲
榮譽:第73屆雨果獎最佳長篇故事獎、中國科幻銀河獎一等獎、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長篇小說金獎、中國科幻銀河獎特別獎
你最開始是用什麼工具寫作的?現在常用什麼工具寫作?
劉慈欣:用早期的電腦。那會兒沒有Ipad,國內主要有兩種,一種叫IBMpsp,一種叫長城0520,後者是國產的,前者是進口的。然後那時候的界面不是圖形界面,叫DOS 系統,整個的屏幕上只有「C:\>」。你得輸入命令,啟動文字軟體,然後文字軟體裡面也只能輸入命令才能寫。遠古的計算機我在大學裡看到過,DGS130,沒有屏幕,所有的輸入都打到一個紙帶上,比如點「1、2」,紙帶就打孔,然後把紙帶捲成卷,再轉輸入到計算機,然後再運行。運行的結果「啪啪」地打紙帶輸出,這才是最古老的,打錯了是沒有辦法改的。後來有了顯示屏,那已經是比較先進了。
中國的科幻環境有變化嗎,是變好還是變差了?你曾經說過「科幻式微」?
劉慈欣:科幻電影現在確實沒有衰落,還是很繁榮,但我指的主要是科幻文學,因為我是個作家。現在可能科幻也很受到媒體的注意,但它本身還是很薄弱的,並沒有發展起來。今天的作家百分之百都是業餘作家,我最近還還算是個專業的。整個科幻市場很小,養活不了專業作家,一本書也賣不了多少本,可能賣個幾千一萬冊,到了五萬冊就很不錯了,出不來比較有影響力的作品,讀者人數也不多。所以說科幻確實受到注意,但是它的繁榮其實是表面的。它的內核,實質上還是很式微的,跟當年差不多。
如果有一臺時光機,你是想要去看過去,還是去看未來呢?
劉慈欣:未來。回到過去很可怕。回到過去你身上破個口,就可能要了命了,又沒有抗生素,生活要什麼沒什麼,很艱苦的。而且過去是充滿暴力的時代,回到那兒去幹嗎?更重要的是過去的事咱們都知道了,但未來的事情我們不知道。我想看看那些不知道的事情。當然我希望能回到不同的未來,但是第一次肯定不能去太遙遠,因為那個時代可能與我們的時代差異巨大,沒辦法適應。
第一步可能去到50年以後是比較理性的,第二步的話就去100年後,再往前就充滿艱難了。一二百年以後的世界估計人們的社會形態、生物形態,人們的價值觀,道德體系和現在已經完全不同。甚至到那會兒他們在我們眼中還是不是人都很難說。
很多人覺得理解不了現代科學,甚至有人認為科學已經超過了科幻想像的速度?你如何看待這種說法?
劉慈欣:現代科學特別像物理學,宇宙學這種現代科學也很難讓人理解。不單是你們覺得難,我也不懂。愛因斯坦的狹義相對論,用到的只有初中數學;牛頓三定律,連初中數學都沒用到,只用到小學的數學,但是廣義相對論已經用到像黎曼幾何、張量分析這種很比較複雜的數學。所以這確實是一個問題,科學家如何把最前沿的理論用大眾能理解的方式普及一下,這個很難做到,國內還是很欠缺。
歐美有很多的科學家在做這件事,甚至因此變成了明星,像美國的加來道雄、英國的彭羅斯,好幾個科學家都像明星一樣備受推崇,國內缺少這樣的明星科學家,當然也有在努力去做的,但是這些數量還是少。其實人們說科幻有想像力,但是跟科學本身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科學的想像力早就超過科幻,科幻只不過是從中間借用想像力的資源而已。一個科幻作家的想像力沒有辦法去跟那幫最前沿的科學家去比。只不過他們的想像力是都用很複雜的方程式來表現出來,咱們看不懂而已。
攝影丨李英武
70'S :1978年1月出生
清華大學微電子專業研究生,曾於上海某外資企業從事半導體研發
書寫工具:手寫
啟蒙:《飛向人馬座》《波》《小靈通漫遊未來》
代表作:《最後的遊戲》《銀河之心》三部曲
榮譽:第七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長篇小說金獎、第28 屆中國科幻「銀河獎」最佳長篇小說獎、第七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科幻電影創意獎
江波是典型的工科直男,嚴謹而內斂,作為第八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的副主席之一,他跑前跑後,異常忙碌。自2003年在《科幻世界》上發表處女作《最後的遊戲》以來,14年,他來筆耕不輟,2016年更是迎來大爆發——《銀河之心Ⅲ:逐影追光》獲得第七屆全球華語星雲獎最佳長篇小說金獎和第28 屆中國科幻「銀河獎」最佳長篇小說獎,《銀河之心》三部曲也獲得第七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科幻電影創意獎。他的作品語言簡潔,風格冷峻,想像汪洋恣肆,是硬科幻的代表。面對日益便捷的網絡信息檢索,他認為建構科幻世界的體系、傳達系統的科幻理念對科幻小說的創作尤為重要。
你的科幻啟蒙作品是什麼?
江波:我的啟蒙作品,應該追溯到小學時看過的一個短篇集,主要是些五六十年代的科幻作品,帶有很強的科普性。大約同一時期,童恩正、鄭文光、王曉達等老師的一些作品,也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飛向人馬座》、《追尋恐龍的人》、《波》這些作品或許都可以稱為我的啟蒙之作,當然,還包括葉永烈老師《小靈通漫遊未來》這樣的現象級作品。
你最開始寫作用的工具是什麼?
江波:最開始當然是手寫。我還記得參加清華的科幻徵文比賽時,我是手寫完然後再請人錄入。那個時候電腦還不普及,電腦輸入還可以是一門生意。
你最開始以及現在接觸科幻作品的途徑?
江波:少年、青年時代讀科幻小說最主要的途徑是圖書館,現在主要是網上買書或者直接看電子版。相比而言,還是購書閱讀比較多吧!
你覺得這些年中國的科幻環境有變化嗎?
江波:以科幻的環境而言,自然是一代比一代更優越。科學技術越來越普及,也就為科幻提供了更多的營養。這是一個隨著經濟發展,科普越來越借力於市場上的類型文學。我相信中國會有一個科幻文學的繁榮期,我們正處在這個時期的開端。
2017年最讓你震驚的科技新聞是什麼?
江波:如果純粹以科技新聞而論,沒有什麼特別讓我震驚的。宇宙有引力波,生命科學有基因編輯,人工智慧有阿爾法狗零版,這些其實都是突破,這些現實中的大動靜我反而覺得平淡,或許科幻作家走得太遠了。如果一定要選一個,那就選擇阿爾法狗零版吧!從零開始,21天成為這個星球上最會下圍棋的存在。
攝影丨李英武
80'S:1981年出生
北京大學中文系諾亦騰公司副總裁
書寫工具:Word,Scrivener,Mac 記事本
啟蒙:凡爾納《神秘島》
代表作:《麗江的魚兒們》《荒潮》
榮譽: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科幻新銳作家金獎、長篇小說金獎。2018 年作為第二代領導集體代表成為星雲獎組委會主席
陳楸帆第二個微信號是一隻打坐的狗,但他本人可不是一個佛系青年,他看起來就精英得很。大部分時候,陳楸帆以「普通人」自居,但你得知道,這是謙虛的說辭,這個出生在1981 年的年輕人,16 歲發表的作品《誘餌》就獲得了少年凡爾納獎(校園科幻大獎)的一等獎,高考時,陳楸帆以汕頭市文科狀元的身份進入北京大學中文系;畢業後,基於對網際網路的敏銳嗅覺,他先後入職百度與谷歌中國,然後就在工作之餘,寫出了《麗江的魚兒們》《鼠年》《霾》等一批獲獎作品。是的,同樣是上下班時在地鐵裡胡思亂想,陳楸帆已經想出了9 次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3 次中國科幻銀河獎,1 次世界科幻奇幻翻譯獎。
你最初是用什麼工具寫作的?你現在常用什麼工具寫作?
陳楸帆:我的第一篇小說肯定是手寫。小時候很多小說都是寫在筆記本上的,中學之後就開始換電腦了,當時是用Windows,現在是MAC,寫作時間都不固定,有想法就會記下來。一般我都需要醞釀很長時間,等開頭中間結尾框架都成熟了,就動筆。
2017年最讓你震驚的新聞是什麼?
陳楸帆:還是AlphaGo吧。因為它真的挑戰了「人類中心主義」的很多固有的思維觀念和傳統。以前大家都覺得圍棋那麼牛,是人類智慧最後的堡壘,但現在機器能夠以自己的邏輯存在,完全不需要人類,甚至人類經驗對它來說反而是負擔和拖累。人類需要一步一步地把自己從那種「中心主義」中放出來,包括人類在宇宙中的位置,所以這個是2017年讓我比較震驚的新聞。
你覺得這些年中國的科幻環境有變化嗎,是變好還是變差了?
陳楸帆:總體來說肯定是變好了,更多的作家有了更多的發表平臺,新的作家更容易被發現,也更容易獲得相應的經濟回報。作家目光不僅在國內,也攝入了海外市場,甚至影視改編等產業鏈條。不太好的地方就是很多人沒有踏實去把每件事做好,這個過程中肯定有一些急功近利的事情發生,比如去玩一些資本的炒作概念,把一些IP 進行背離了價值本身的商業運作,我覺得這樣的行為肯定是違背客觀行業規律的,它會對市場有一定的損害。
但是相對60、70 兩代人,我們科幻發展的環境肯定是要更好,一個是發表的平臺更多了,而且大家對於科幻的認知與興趣更濃厚了,但我們與「90 後」之間科幻大環境的區別就沒有那麼大,可能就是他們迎接了網絡出版、IP 改編這樣的熱潮。
所以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比如「60 後」、「70 後」、「80 後」寫作過程中肯定需要特別強的自發性,必須自己給自己動力以堅持,因為當時沒有特別好的商業化和變現渠道,所以當時很多創作者就是靠著那種熱情撐下來的,很多作者因為收入無法支撐自己和家庭的生活就不寫了,也是比較可惜。但現在很多作者在年輕的時候發表作品,就可以讓資本注意到,這會更給他們一些外在的動力,當然不太好的地方就是他們很容易被資本裹挾,因為資本有很強的引導性,這對作家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有一臺時光機,你是想要去看過去,還是去看未來呢?
陳楸帆:我應該還是會去未來。我選擇的時間點肯定是我此生都到不了的那種。但是又不能去得太遠,因為如果去了太遠,有可能根本就無法理解那個時代。現在,我們在有生之年有可能能夠通過技術活到120歲,就等於說我們大概還有90年(可活),那麼我會想要去到100年之後,然後等到了那兒,再去想怎麼能夠再把生命延續一些,達到那種生態上的永生。而且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每隔一段時間就出來看一下,如果喜歡那個時代,就出來生活一段;如果不喜歡就接著睡,就像定時鬧鐘一樣,每過50年就醒過來一次。雖然也有可能世界大戰了,我們都毀滅了,但我覺得可以去看不同的未來,就挺有意思的。
攝影丨李英武
90'S:1990 年出生
四川大學水利水電學院專職作家
書寫工具:87鍵機械鍵盤
啟蒙:《流浪地球》《傷心者》《彼方的地平線》
代表作:《再見哆啦A 夢》
榮譽:第八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中篇小說金獎
向我們走來的阿缺,仿佛是從大學男生宿舍樓走出來還筆記的少年——黑框眼鏡,寬鬆毛衣,藍色牛仔褲,就差一雙拖鞋了。阿缺是「90後」理工男,大二便開始了科幻創作,起因只是想賺一點稿費請學妹吃飯、看電影。在第八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評選中,他的小說《再見哆啦A夢》獲評最佳中篇小說金獎。如今已經賣了幾部小說影視權的阿缺定居成都江安河邊,開始了專職寫作的生涯。
你最開始是的寫作工具是什麼?現在呢?一般什麼時間寫作?
阿缺:最開始是在高中課堂上寫(並不值得被借鑑), 那時候是用手寫,以至於右手中指關節有個凸起的肉瘤。真正發表的作品,都是大學時在那臺破筆記本上寫的。後來參加工作,躲在隧道裡,無法帶電腦,也沒有信號,所以也用手機寫過——效率高過手寫和筆記本。如今習慣用一款87鍵的機械鍵盤,在書房裡寫。凌晨以後沒人找、也刷不出社交資訊的時候,是最好的寫作時間——當然,也是最傷身體的寫作時間。
最開始以及現在接觸科幻作品的途徑?
阿缺:以前是以閱讀《科幻世界》為主,現在手頭寬裕些了,除了雜誌,新出的科幻單行本幾乎都會買。現在還跟幾個關係好的同行組了個「群」,新寫的作品都會扔進去,互相看看,也會互相推薦新看的書。
作為「90後」,你覺得比起前輩們,你經歷的中國科幻發展環境分別有什麼不同?
阿缺:我恰處在最好的年代。80年代作者所創造的中國科幻環境,我以讀者身份見證了,讀到了很多佳作,也看到許多作者略顯悽涼的境遇。那時非常矛盾,人們還愛看書,但科幻作者很少能以寫作維持溫飽,僅憑愛好,難以持久,所以後來很多好的作者不復出現。如今有不少專職寫作的作家,日子過得還不錯。而「00後」作者,可能會面臨更激烈的競爭,更眼花繚亂的抉擇,這對寫作的成長不是好事。
這些年中國的科幻環境有變化嗎?
阿缺:我覺得是變好了。科幻作品擁有了以前沒有的熱度和關注度,當然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功勞來自於大劉(劉慈欣)。如果是以前,我想這個採訪也不會發生,而我應該還在大山裡面背著工作包鑽隧洞。除了文學,其餘科幻產品也在萌發。這是科幻寫作者最好的時代。當然,由此而來的浮躁、盲目跟風寫作等諸多亂象也在發生,這個需要警惕。
2017 年最震憾的科技新聞是什麼?
阿缺:「中國天眼」FAST 天文望遠鏡。我特意去看了,非常感動。天文項目通常會花很長時間,甚至可能在有生之年都看不到成果,我覺得做這件事的人理想特別崇高。
攝影丨李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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