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以色列突擊隊員手持大功率手電筒,炸開一條路,闖入伊朗首都一間戒備森嚴的地下室。黎明前,他們帶著5000頁有關伊朗核計劃的絕密文件逃之夭夭。
幾周後,在2018年4月,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發表電視講話時提到了被盜的文件,並暗示未來還會有同樣大膽的行動。「記住這個名字。」內塔尼亞胡特意點明,高級核物理學家穆赫辛·法克裡扎德是伊朗秘密核武計劃的領頭人。
如今,法克裡扎德成了一場大膽的暗殺行動的犧牲品。他的死讓德黑蘭面臨一個痛苦的選擇:要麼接受強硬派的要求,迅速進行報復;要麼繼續忍辱負重,等待與剛剛當選美國總統的拜登重啟雙邊關係。
這是11月27日在伊朗首都德黑蘭附近拍攝的法克裡扎德遇襲現場。伊朗國防部稱,該國高級核物理學家法克裡扎德當天在德黑蘭附近遭遇「武裝恐怖分子」襲擊身亡。圖片來源 新華社
據美國《紐約時報》報導,11月27日,法克裡扎德在一車保鏢的護送下,小心翼翼地繞路前去拜訪他在阿布薩德市的親家。一聲巨響,停在環形交叉路口的一輛汽車突然爆炸,電線桿被炸斷,攔住了法克裡扎德的去路。《紐約時報》稱,槍手從停在一旁的車輛上跳下,有人騎著摩託車衝過來,路邊也早已埋伏了狙擊手。整整12名刺客組成的暗殺小隊,對法克裡扎德布下了天羅地網。
《紐約時報》稱,法克裡扎德被至少3發子彈擊中。他從車裡摔出來,倒在地上,流血不止。路邊的攝像頭被關閉,12名刺客毫髮無傷地消失在空氣裡。最近的診所停電了,救援直升機將法克裡扎德送往德黑蘭的一家醫院。不久,他被宣布死亡。
伊朗半官方的法爾斯通訊社稱,法克裡扎德是被安裝在一輛廢棄車輛上的遙控機槍開火擊中的,現場未見任何襲擊者。
美伊兩國媒體的描述大相逕庭,但它們都認為,這是困擾伊朗長達10年之久的連環破壞事件中最新的一起。大多數攻擊針對核物理科學家,或據信與伊朗核計劃有關的秘密設施。以色列《耶路撒冷郵報》報導稱,美國和伊朗官員幾乎都將這些攻擊歸咎於德黑蘭的大敵——以色列。後者從未承認負有責任,但曾公開為其間諜一再得手表示自豪。
伊朗從未像2020年這樣經歷如此密集的秘密襲擊。今年1月,備受伊朗人尊敬的卡西姆·蘇萊曼尼將軍在巴格達被美國無人機炸死。美國媒體今年8月稱,以色列一個特工小組在德黑蘭街頭射殺了一名「基地」組織高級領導人,但伊朗對此予以否認。
美國布魯金斯學會研究員布魯斯·裡德爾對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表示,很少有國家表現出這種能力:在其頭號敵手的領土內發動襲擊,還能全身而退,不受懲罰。裡德爾曾擔任美國中央情報局官員,在以色列有過工作經驗。
「這是前所未有的。」他說,「而且沒有跡象顯示,伊朗會進行有效反擊。」
伊朗決策層正在爭論,如何在這個微妙的時間點作出回應。
在美國總統川普的「極限施壓」政策下,伊朗遭受了嚴厲的經濟制裁,該國領導人迫切希望外部環境有所緩解。《耶路撒冷郵報》稱,拜登很可能重拾伊朗核協議,務實的伊朗人為此克制著恨意,以免在川普任期的最後幾個月裡引發新的敵意。
不過,伊朗人知道,他們在美國和以色列的敵人可能利用這一時機,進一步攻擊德黑蘭。
「從今天起,直到川普離開白宮,對伊朗來說是最危險的時期。」CNN援引伊朗文化與伊斯蘭指導部前官員穆罕默德-海珊·霍什瓦克的推文稱。霍什瓦克認為,內塔尼亞胡和他的美國盟友正在謀求「製造一個困難的局面」,令美國新政府無法重啟核協議。
伊朗強硬派認為,法克裡扎德被殺證明,坐等與拜登「重新開始」會讓敵人更加膽大妄為。
「如果你不對這種程度的恐怖主義作出反應,他們就可能故技重施,因為他們知道伊朗不會反擊。」保守派政治分析人士福阿德·伊扎迪告訴伊朗學生通訊社,「當你看到這類事情(襲擊)反覆發生時,顯然哪裡出了問題。」
法爾斯通訊社稱,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對這起謀殺案作出公開回應。他宣布,當務之急是「調查這起罪行,並明確懲罰肇事者」。
強硬派指責魯哈尼政府的失策導致了這次襲擊。CNN稱,伊朗總統魯哈尼是務實主義者,曾對與白宮的談判押下重注。
「夜很長,我們都醒著。」CNN援引海珊·德赫根的發言稱,「我們會像雷電一樣打擊殺害這位烈士的人,讓他們悔不當初。」德赫根是伊朗革命衛隊的高級指揮官,也是哈梅內伊的國防顧問,他將參加明年的伊朗總統選舉。
魯哈尼則在電視講話中表示,伊朗將繼續實施「戰略耐心」政策,也就是他的批評者所說的等待拜登上臺。
「我們將在正確的時間給出答案。」魯哈尼說,「所有敵人都應該知道,偉大的伊朗人民是如此勇敢和可敬,不會被這種犯罪行為激怒,不會中敵人的奸計。」
據伊拉克阿拉比亞電視臺報導,當地時間11月29日晚,伊朗革命衛隊高級指揮官沙赫丹乘坐的車輛行駛到伊拉克與敘利亞邊境的加伊姆地區時,遭到無人機襲擊,沙赫丹與3名隨行人員身亡。
截至12月1日,伊朗方面尚未確認或否認這一消息。
綜合編譯:袁野
責任編輯:王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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