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get so wrapped up in a world where nothing's as it seems
我一直沉浸在自己臆想的鏡花水月中
And real life is stranger than my dreams
而真實的生活遠比幻境難以令我難以接受
——《Prisoner》」
連續刷完三部曲,感到凌亂不知如何開頭是好,遂選盆栽哥和火葬場天后合唱的一首躺在歌單裡四年的歌曲直抒胸臆。兩者的淵源就是盆栽哥The Weekend曾給第一部唱過插曲《Earned It》,憂鬱略帶鼻音的嗓音,還原了作品的鹹濕。
以前總以為看過的最Hamshop的文藝片是《挪威的森林》,但與五十度三部曲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孤陋寡聞又消息閉塞如我,第一次聽到「五十度灰」是幾年前在某益智真人秀節目上。本以為同名電影應該是《穆赫蘭道》《發條橙》《猜火車》一類型的有腔調,事實證明它只是想表達男主角格雷(Grey)的五十道陰影,被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冠以《五十度灰》這一詩情畫意的名字。
原作者E.L.詹姆斯創作初衷是寫受《暮光之城》啟發的同人文,還有兩部續集,分別是《Fifty Shades Darker(五十度黑)》和《Fifty Shades Freed(五十度飛)》,這幾部作品使她榮升全球中年婦女的文化偶像。
電影評級為R,被譽為男主「修正突發情況」的美好第一次,紅色房間裡琳琅滿目的小皮鞭手銬腳鐐,whenever,wherever,不是夏奇拉膾炙人口的名曲,而是為了形容男女主為愛鼓掌,讓白羊座臉紅,天蠍座羞愧,射手座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每天從五千平方米大床醒來,穿過鋪滿鑽石的院子,開直升機上下班一言不合就收購公司的霸道總裁,被涉世未深的女主一顰一笑所吸引,而其他女人的存在不是為了襯託她,就是被她手撕到身敗名裂,最後女主俘獲總裁登上人生巔峰。
男主一副冷酷無情虐女主體無完膚之後,突然浪子回頭性情大變,開始漫長追妻之路,遍地播撒小甜餅。
不想介紹劇情是因為小憩片刻後仍然能跟上節奏,女主永遠優柔寡斷花式作妖,男主無時無刻不在證實偉大哲學家王境澤老師的「真香定律」。
劇情像是為大尺度的場面鋪墊,每一段翻雲覆雨都配上可以編成豔舞的靡靡之音或搔首弄姿的音樂,像在單曲循環無數次《煎熬》的MV,又像是女性向愛情動作片《東京愛情故事》的特別版。
雖然臺詞功底稀碎,劇情冗長,但該片在2015年情人節當天收3670萬美元,其周末三天報收8167萬美元。
人們的惡趣味就是一邊批判著爽劇沒有營養,一邊大口吮吸原始本能驅使下衍生的精神奶嘴。
畢竟達科塔·詹森和詹米·多南顏值身材撐起肥皂劇的半邊天,男主上翹的嘴角堪比顏值巔峰的精靈王子萊戈拉斯。
美貌帶來的沉浸式體驗,總好過硬碟或彈窗網站中頭頂地中海,油膩到肚子能從俯視角遮蓋男性象徵的中年人,用肥厚的手在女藝人身上遊走的不堪入目。
幻想再次嘲諷現實中並不存在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老祖宗留下的門當戶對理念並不是封建殘餘,越是上層人越重視等價的交換,各取所需。電影中女主不斷高攀吞針,被虐身心,自以為「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卻飽受「高處不勝寒」的提心弔膽。
性格刨根問底只會問「為什麼」的她,恐怕平步青雲只是「本無根」的境遇思索與認識。
男主格雷閱女無數,卻始終孤獨一人,受不幸的童年影響,封閉內心拒絕任何人接近,是典型的「愛無能症候群」。姑且不論他是中了彩票頭獎還是被無繼承人的款爺收養,總之他的能力平庸難以支撐萬貫家財。
他還有著不為人知(人盡皆知)的癖好、控制欲和支配慾,渴望通過另類的娛樂來釋放壓力,喜歡將女人當作戰利品,看她們服從的樣子。
女主安娜由父親獨自撫養長大,母親是浪漫主義(不切實際)者,為尋求自己的幸福已經改嫁三次,聽聞女兒交了高富帥男友後喜出望外,冰釋前嫌,三觀清奇。
童話般愛情給人的期望越高,現實的殘酷就將人教育地越狠。劇作家總是花言巧語令人嚮往的愛情有多美好,卻從來沒教人們如何收穫它。
現實社會紙醉金迷的貴公子不會為傻女孩的倒貼做出任何改變,也不會在一個毫無發展前途的女孩身上揮金如土,他們與形形色色天菜滿分,醒來穿上衣服又是新好男人,最終都要找一個家裡安排的富家千金或者老實人收心。
那些念念不忘心中前朝的公主,不過是告訴自己魚塘的魚,自己有多痴情。
格雷簡單樸實且枯燥的生活令人神往,假如他是個一無所有且相貌平平無奇的人,安娜這樣的女孩恐怕都不會多看他一眼,更何況接受他的調教。
經濟基礎才能決定上層建築,就像和饑寒交迫的人推銷奢侈品只有吃不完的閉門羹一樣。
安娜是一個宣揚女權獨立自主卻欣然收下總裁饋贈的矛盾體,電子產品、汽車乃至豪宅來者不拒。羅賓遜夫人揭露她是拜金女後,遭受眾人攻擊謾罵。她只是愛屋及烏,喜歡一位總裁誰還會在乎他的賓利是不是粉紅色?
寵溺背後,兩人的關係又十分脆弱,一個刻意隱藏不堪的過去,一個滿是猜忌遊移不定,肉體的糾纏是維繫感情的紐帶,時常把愛掛在嘴邊,卻感受不到靈魂的共鳴。
也許是中西方文化差異,我國自古以來對愛意婉約而保守,細水長流;西方豪放而大膽,及時行樂。
觀眾的關注點永遠是無刪減版本,幾乎每部作品,像打卡一樣,仿佛不發生點故事的主人公不是生理有問題,就是心理有問題。滿足觀眾堂而皇之看並腦補的心理,確保在賢者模式之下的觀眾能看到結尾不離場。
純愛的清水片雖然好評如潮寓意深刻,但在流量是王道的年代,敵不過人類衣衫褪去的坦誠相待。
續寫另類帝王篇的「驚雷」還是炸暈了華語歌壇的天王天后,某文學網的瑪麗蘇爽文還是將嘔心瀝血的不俗之作擠下神壇,看到「禁片」「限制」「尺度」等標籤的介紹,人們還是心甘情願第一時間點進去,打開潘多拉的魔盒,放出罪惡,永遠囚禁希望,將無數懷才不遇之人扼殺在搖籃裡。
當視覺的衝擊取代傳神的演繹,當豔俗的情話取代警世的名言,當空洞的內容取代縝密的邏輯,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取悅所有人。
莫名其妙地在一起是無數人的真實經歷,也許就是孤獨久了找個人填補內心的空白,格雷和安娜即使修成正果也形容不出自己究竟喜歡對方哪一點,是佔有欲還是依賴對方帶來的附加值,不得而知。
歸根究底還是人們的精神越來越空虛,多種媒介可以讓兩個人相識、相遇、碰撞再形同陌路,不相信愛情,也不願去愛,愛無能成了空巢青年的保護色。
這些侮辱智商的產物還能賺個盆滿缽盈,只是偷偷地刺痛我們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傷而已,「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甜甜的戀愛何時輪到自己,圓夢之前不如先看痴人說夢開口一笑。
我知道你「在看」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