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室友,那個每天與我形影不離的,一起吃飯,一起上課,一起回寢室,一起去自習 ,共撐一把傘遮陽,跑同一段路避雨的室友,在班級活動上一起唱同一首歌,在同學們的口中彼此之間長得越來越像的室友。
與她相識、相處、相知將近一年。我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人,相處久了,慢熱的我漸漸地向她敞開了我的心扉,我很樂於與她分享我的小秘密、小心事,日常的小驚喜,或者是一些隱隱約約的悲傷,一些鬱悶糾結的時刻。也許她有時候理解不到我的意思,但是,我在訴說,她在傾聽,那是彼時彼刻那一段段只屬於我們兩個之間的心流。
室友,是一個似乎不由得選擇的被安排的稱謂,也是一段充滿緣分的奇妙的關係。稱呼的時候,也會說是:這是我的室友。也許不會說是朋友,不會說是閨蜜;比同學更近一層,每天一起睡覺,一起起床。一個小小的明亮的、鋪著亮晶晶的淡土黃色的地磚的陽臺上,不太整齊地並排擺放著牙刷、牙膏、毛巾、手巾、肥皂、洗衣服、板刷……這些存在,都是我們彼此關係的見證。
正是因為這一稱謂沒有"閨蜜"的黏膩,聽著便更有如早春的風兒般的清爽,有清晨田間的小苗不覺生發的自然。而我對這一稱謂,也是情有獨鍾。離家萬裡,在學校,特別是在大學,室友是多麼重要。她們是除了父母以外,離你最近的,最能關懷到你的,與你相處最久的那麼一種存在。她們會在平日裡默默對你付出,在你忙碌時,毫無計較地幫你偷偷打掃好衛生,等你回來時,會發現你的活基本上都背幹完了;即使是分內的應該幹的活,當你打掃完了,也會有那麼一個小可愛來稱讚你:哇,怎麼幹淨,XX辛苦了;結束了一天的課,終於回到寢室,迎面吹來空調舒服的風——室友早早打開了空調,讓你一回來就能吹到一絲絲清涼——發現桌子上擺了一塊小麵包,總會有室友到來驚喜,或是分享一些小甜食,或者是一些小特產。滋味自然是不錯的,更何況,吃的也不只是滋味,更多的是,是一份暖烘烘的心意。一扇門後,你見到的、知道的她們為你做過的事情,那麼多;你不知道的,也許,也是無法估量。
那個室友,我會與她分享我戀愛的小小的經歷,恨不得立馬告訴她我的秘密。然而,她有時候,卻沒有對我坦誠。
昨日下午,她說有事,問我能否替她參加一個活動,我欣然同意。結果,與她聊天以後,我得知,她並沒有去做她與我說過的事。我覺得有些奇怪,便問了問她去做了什麼,結果她不肯與我說。本來以為她忽略了我的消息,便又問了她兩遍,仍是沒有回答,反而發來一個皺眉頭的表情。我想,也許她有自己的事情,不願意讓我知道。可是,她語音告訴我時,說到一句,她在做遊戲。做遊戲?做遊戲有什麼不好說的呢,為什麼還要另找託詞?再說,不是對別人啊,你是對我啊。我是你的室友誒,那一個與你彼此之間最最了解的室友啊。
也不是說強求你什麼都告訴我,人與人之間自然需要距離,需要留給你空白,讓你喘息。再進一步,我們也不是戀人,而是室友。彼此尊重是自然的,是應該的。可是可是,為什麼,當我熱情而坦誠地告訴了你我的秘密,而且只對你一個人說了,你卻這樣回應我,你沒有把我當成自己人。
也不是一定要你把我當成自己人。我只是有些難過。我難過的是,你不願意與我分享你的事情。你不願讓我與你分享你的經歷:可以是有趣的、難過的、驚嚇的、恐懼的、意外的……我記得你說過,你孤獨,最難過的時候,你會找不到分擔的人,你只會一個人躲起來,摸摸地哭。為什麼呢?我就在那裡,我一直都在那裡,等你去打擾,等著去好好地安慰你。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就不願意來找我,所謂"好朋友",不就是這樣的嗎?
早上,我沒有與你說分外的話,只是一起去到教室上課。一路上,兩個人也沒有多餘的話,也是淡淡的。這件事變成了我的心結。我蹲在洗手間,求教於我媽。
告訴了她事情的原委,她說,我作為她的好朋友,該做的也都做了,沒有什麼好自責的,對於她,人家也有自己的隱私,人家不願意說,也不必去強求。
我說,她說她去玩遊戲,我覺得這不算什麼隱私。
媽媽說,昨天她自己有事,找你去替她,也許是她實在想不出怎麼說,她自己實在不好意思,我去問她時,她更是難以啟齒,你要這樣想。
是這樣嗎?是這樣吧。
那就是這樣吧,肯定是這樣的,不然,還能這麼想呢?
突然想起我高中的那個室友,也是形影不離,一起吃飯,一起上課。熄燈以後,我會在一片漆黑中坐在她的床上,與她談心,我會對她傾訴我的秘密。而她,每當我閉上口,她也會與我分享她的心事和經歷。她對我,是坦誠的,是敞開的。所以,我更願意與她訴說。我們的關係,也是更加親密。
再看到大學,我的那個室友,即使她不與我說,也只是這一次,也只是一件小事,也只是一個不成歌的小插曲。就多想想她平日裡對我的關照,對我的好,也無話可說了。
我對我媽媽說,媽媽,謝謝你,經過你這麼一說,我心裡舒服了很多。
是啊,好朋友之間,戀人之間,就是要彼此包容。原諒,放過了對方,也放過了自己。更何況,只是一件小事。原諒,是一種天賦,也是一種技能,更是一種恩賜,它源於你。
當秘密的交換不再對等,心裡感到失落與不平衡,理解與原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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