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初,邵氏正在走下坡路,無論製片人、導演還有編劇,都在題材上大膽創新,探索各種類型片的拍攝,其中,恐怖片是一大題材。
1982年,爾冬陞才25歲,還是英俊的小生;劉雪華23歲,還沒有拍攝瓊瑤劇,混跡在香港影視圈,但擁有青春靚麗的外形和精湛的演技,前途一片光明。
這一年,邵氏出品了一部恐怖片,名為《魔界》,由楊權導演,爾冬陞、劉雪華主演;湯鎮業、嶽華也參與演出。
楊權執導過著名的風月片《唐朝豪放女》,講述魚玄機的一生;在無二君心中,這部影片和楚原的《愛奴》以及李翰祥的《風月奇譚》是邵氏風月片的巔峰作;其執導功底可見一斑。
《魔界》誕生於《唐朝豪放女》兩年之前。
在「可以成精」的港片裡,恐怖片創作上自然更加大膽,當時的恐怖片往往以《聊齋》或者民間傳說為基礎,更像是志怪影片。
而這部《魔界》的劇本卻十分超前,可以說是90年代眾多香港恐怖片的先行者。
《魔界》講了一個怎樣的故事?
電影一開場,一對情侶,是差館的同事,爾冬陞飾演的鄭忠和劉雪華飾演的王麗芬到海島露營,還在船上,阿芬就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
深夜,阿芬噩夢驚醒,再次聽到那個聲音,當她走出帳篷,追隨著聲音,卻看到一片綠光,隨後昏迷。
阿忠醒來後發現阿芬不在身邊,離開帳篷去尋找,找不見蹤跡焦急萬分,阿芬卻忽然出現在自己的身後。
他們都不知道,有東西進入了阿芬的身體。
第二天,阿忠把汽水分給孩子們,阿芬卻認為孩子在偷東西,於是拿著叉子追殺孩子,甚至想痛下殺手,在阿忠的百般勸說下依然無果。
當阿芬忽然醒來,竟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第二天上班,嶽華飾演的差館上司王幫辦和女警員們開會研討案件,此時阿芬卻心不在焉,而同事們卻私以為她昨夜露營玩樂過度。
就在這時,差館接到電話,某小區發生挾持人質案件,王幫辦率眾趕往現場,並與匪徒對峙。
小報記者阿業得知消息,為了得到一手資料,買通了案件隔壁的大爺,到陽臺上拍照。
在執行任務時,阿芬不按照王幫辦的指揮,私自開槍,殺死匪徒,解救人質。
而小報記者阿業剛好拍到了不可思議的子彈,阿芬槍裡射出的子彈能轉彎,並直接奔向匪徒。
回到差館,王幫辦對阿芬一頓訓斥,兩個同事更是冷言奚落;阿芬和同事同乘電梯,當阿芬走出後,電梯發生故障,兩個同事死亡。
阿忠最近也發現阿芬從海島回來後變化很大,加上那晚的經歷,他認為阿芬中邪了,於是帶阿芬找到一個有名的半仙居士摸骨。
當半仙居士摸到阿芬的手臂,瞬間顫抖,並表示自己才疏學淺,讓阿忠另尋高人。結果沒過多久,半仙居士從樓梯跌落摔死。
差館中,王幫辦本想推薦阿芬做警長,但阿芬最近的不聽指揮,讓他改變主意,就在推薦信上改名之後,一隻惡犬突然衝出,襲擊王幫辦,事情更加撲朔迷離。
王幫辦的姐姐七姑有名靈媒,看到王幫辦印堂發黑,知道了緣由,於是和惡靈隔空鬥法,結果慘敗,被阿芬隔空殺人。
榮升警長的阿芬得到上司的垂青,但上司卻早已垂涎阿芬的美色,欲行不軌的上司在浴缸中洗澡時,突然水變成血色,出來一個大螃蟹,洗手間的手紙突然瘋狂轉起來,上司被手指捆成木乃伊窒息而亡。
晚上,阿忠在家,七姑突然出現,阿忠被嚇了一跳,原來七姑的魂找到阿忠告訴他事情的緣由。
一切要從前世說起,鏡頭一轉,正是抗戰時期……
阿忠和阿芬本是兄妹,他們的父親是王幫辦,母親就是七姑,所有的一切都是妹妹的復仇……
「黑芝麻,罌粟花,沒飯吃,吃泥沙,親生兒女都要賣,腸穿肚爛恨媽媽」。
前世的妹妹命運太悲慘:被母親搶食,視作累贅,最後乾脆賣掉;買主不是好東西,小小年紀被凌辱,被殺後身體用來藏東西;死後身也不得安寧,被人分食。
這大概是恐怖片裡死得最慘的人了,編劇對一個孩子未免太狠心了!
這個孩子幾乎經歷了人性所有的惡,她怎麼可能不復仇?
唯一沒有害她的就是這個哥哥,她想幫助哥哥晉升,但因為經歷了太多的惡,所有的觀念都是扭曲的。
因果報應,天理循環。前世之惡,今生來還。
阿忠為了阻止妹妹也放手一搏……
影片的元素頗多,惡靈附體、摸骨、法會、桃符,蛆蟲、糞便、穿腸、喝馬桶水,大尺度的鏡頭博眼球,挑戰感官神經,現在真不敢這麼拍。
這部影片恐怖氣氛的營造十分成功,光線和色彩以及配樂的聯合運用,恐懼感十足。
在劇情上,關於前世今生的轉接略顯生硬,而通過把所有的惡強加給一個小女孩來反映戰爭年代裡命如草芥、命比紙薄,人性不堪一擊,有些劍走偏鋒。
這部影片對後來的香港恐怖片影響很大,其實90年代的很多「前世今生」的恐怖片如《山村老屍》、《九月初九新娘潭》等都沒這部拍的好。
當然,要論水準,反而是新世紀後的《雙瞳》和《詭絲》才是恐怖片的天花板。
但畢竟是38年前的電影,我們不應該看它沒做到什麼,更應該看它做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