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鵬是一名建築師,全面主持了動物園獅虎山的改造以及園區內熊貓商店和鵜鶘商店這兩家文創商店的設計。2015年園區找到程大鵬時,建成於1956年的獅虎山已然經歷了五十多年的風雨,牆體開始下沉,展廳內磚結構木質頂棚也與今日的防火要求不符。獅虎居於小小的籠舍內,以鐵欄杆與觀眾相區隔,遊人的紛亂與吵嚷對動物而言是一種侵擾。
改造前獅虎山獸舍大廳的木質頂棚與今日的防火要求不符。
從最初動議,到改造完成,歷時三年。磚結構木質頂棚改為鋼結構;牆體下沉的問題則按照中國建研院專家的方案通過對建築整體的加固予以解決;縮減籠舍數量,擴大每個籠舍的面積;籠舍和遊客以鋼化夾膠玻璃隔開,降低了遊客噪音對動物的侵擾;籠舍內增加了原木搭造的棲架和墩臺。「園方的設想是獅虎會蹲坐於墩臺之上,但實際上它們更喜歡趴在墩臺之下,」程大鵬介紹說,「丰容是一項需要長期、往復進行的工作。」
改造前的籠舍,老虎無聊地躺在板床上,可以看到板床之外,它僅有一小塊木頭。
改造後,籠舍面積擴大一倍,同時對籠舍進行了丰容。
籠舍丰容(enrichment)是指改善人工圈養條件下動物生活環境的技術工作,通過構建和改變動物的生活環境,允許動物表現出正常的行為,並為動物提供更多選擇的機會。在獅虎山環廊裡的一塊展牌上,園區對「丰容」如此解釋道。獅虎山現有東西環廊各一,分別於2012年、2014年建成,供遊客透過玻璃、從不同於俯瞰的視角觀覽獅虎。環廊內有展板和實物介紹相關知識,供老虎玩樂的木球和啤酒桶尤其引人注目。
木球 木球可以當做老虎的玩具,也可以塗抹上各種氣味,使虎感到新奇。寇淮禹 攝
啤酒桶 虎喜歡可以滾動的物體,玩耍對他們來說是重要的捕獵課。寇淮禹 攝
獅虎山後臺的改造也頗費功夫。由鐵絲籠網組合而成的上下兩層通道,上面走人,下面走獸;增設的排水系統免除了過去汙水廢水直接排放所導致的牆體下沉的後患。
兩歲半的東北虎聽到我們在後臺說話,從展廳一側跑過來,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飼養員張師傅說,這是它在表示高興,想和人親近。張師傅1988年參加工作,在獅虎山一待就是三十年。「剛來的時候才20歲,跟著師傅邊學邊幹,」張師傅說,「現在帶我的師傅都死啦。」改造後的獅虎山共有8間籠舍,10隻獅虎。獅子兩隻一間,老虎一隻一間,「因為虎是獨居動物。」我問起張師傅是否親手繁殖過獅虎,張師傅說1992年-2003年間有過,後來就沒有了。因為需要的時候外購獅虎很容易,園區沒有動力自己繁殖。我又問到每隻獅虎是否有自己的名字,張師傅笑著說有,但是他記不得,「那是園區對外宣傳用的。」
兩歲半的東北虎聽到我們在後臺說話,從展廳一側跑過來,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飼養員張師傅說,這是它在表示高興,想和人親近。
除了已經改造完成的獅虎山,程大鵬手邊還在進行著紫竹院和陶然亭等幾個公園的基礎服務設施改造項目。 「一般建築師不愛做公園這種小型公共建築的改造設計,費時費力,又不掙錢。」大鵬哥跟我解釋,「我們建築師通常是按建造總價來收費的,公園改造都是小項目,而每一個公園的改造又都需要從頭做起,要考慮到每個公園自身的特點,非常費時間。要是做樓盤那就不一樣了,幾十棟樓變化不大,而且開發商前期都做了細緻的規劃,比如70平方米的做300套,100平方米的做200套,做起來不費力氣。」那為什麼還要接手公園改造項目?「這樣才有挑戰、才有意思啊。」大鵬哥說。
我請大鵬哥舉例說明一個建築師,在接手一項改造工程的時候,會怎樣考慮問題。「比如動物園的停車場也在園區的改造計劃之中,但是真的做起來卻沒有那麼簡單。現在這樣的地上停車場顯然不夠有效率,但如果做二層停車場,那就涉及建築風格的問題了。有著悠久歷史的北京動物園的停車場,要設計成什麼風格呢?」動物園的停車場要有什麼風格,這確實不是一般人會考慮的問題。
1968年出生的程大鵬本來想學的是畫畫兒,「但當時美院特別難考,最後選擇了去天津大學讀建築,那會兒以為建築和畫畫兒比較近。」
雲岡石窟博物館於2009年開工,2011年啟用。
作為建築師,程大鵬設計出西安當代藝術館、雲岡石窟博物館、中央美術學院宿舍樓等諸多作品,他還曾為北京大學漢畫研究所設計了一個別致的臨時倉庫,用來存放漢畫像石及相關研究資料、檔案。
冬日裡的北京大學漢畫研究所臨時倉庫
而以2007年在北京市西城區佟麟閣路的裝置藝術作品《失重》為開端,程大鵬開始了他當代藝術領域的探索。2015年,他受邀參加瑞典厄勒布魯OpenART雙年展,創作了作品《熬AO》。
《失重》,充氣升空裝置,2007年,北京
《熬AO》,機械裝置,2015年,瑞典
程大鵬在北京城內有不少建築作品,位於CBD核心區的復星國際中心就出自他手。但他似乎更看重自己在當代藝術領域的作為。
「獅虎山的改造單從建築角度說,是一項特別常規的工程。」大鵬哥說。
「所以您一開始就想好要在裡面辦藝術展?」
「當然。」
復星國際中心也是程大鵬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