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賈寶玉,半世陶淵明,這個明朝段子手憑什麼活得這麼灑脫?

2020-12-06 朗讀者

賈寶玉是紅樓夢小說中虛構的人物,如果一定要在個歷史人物中找個原型,那應該非明清時期,寫下天下名篇《湖心亭看雪》的散文大家張岱莫屬。

一樣的良好家世,一樣的不問世事,自鳴得意的追求奢華享受。都好詩詞曲賦之類的性情文學,厭惡四書八股,批判程朱理學。前半生放浪形骸、精緻優雅,可是到頭來「瞬息間則又樂極悲生,物換人非。」

說起來,張岱的家世比賈寶玉還要顯赫,祖上四代為官,他的曾祖是嘉靖進士,高祖是隆慶五年的狀元,祖父是萬曆進士。高祖父張元汴是王陽明的再傳弟子,父親張耀芳任山東魯王長史,親戚朋友無不是當時名震一方的學者和藝術家。

作為世家子弟的張岱,縱情聲色,流連詩酒。每天呼朋喚友,吃喝玩樂,不問世事,追求最極致的享受,又醉心於花草自然,詩詞歌賦信手拈來。

誠如他的「自為墓志銘」所述:

「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淫橘虐,書蠹詩魔……」

張岱所好亦為寶玉所愛,寶玉閱盡大觀正如張岱湊夠熱鬧。故異史氏(蒲松齡)曰:寶豈「死老鬼」張岱投胎轉世歟?

不過張岱也只是做了半世賈寶玉,其實他的後半生,無論是遭遇或是成就都像極了魏晉名士陶淵明。

俗話說,出來混終歸是要還的。可是誰又能料到半世奢靡浮華的貴公子張岱最後迎來的卻是跟陶淵明一樣的半世悲蕭。

年至五十,國破家亡,避跡山居。

所存者,破床碎幾,折鼎病琴,

與殘書數帙,缺硯一方而已。

布衣疏莨,常至斷炊。

也許正應那句「沒踩過坑的人,不足以談人生」。在「勞碌半生,皆成夢幻」之後,那個當年的翩翩貴公子,披髮入山、晚年粗衣淡茶,過起了隱士般的清貧生活。

像陶淵明一樣,張岱在「布衣疏莨,常至斷炊」的悲蕭下,他沒有佯狂失志。縱使焦慮和苦惱是他的一種生命狀態,張岱還是保持了讓人景仰的內心平靜。重新回到了素樸裡,回歸生命本原智慧。

其文學作品也在這半世悲蕭中達到了「意蘊開闊而深遠,讀之有餘味」的高度——

《陶庵夢憶》、《西湖夢尋》,落筆生花,使他成了「明清散文大家」;

《石匱書》被盛讚為「反映社會最忠實客觀」,從此,風流才子擢升歷史名家;

更有緩緩駛來的《夜航船》,在寂夜間謔浪笑傲,禪機妙語,繡口錦心,只說與天地。

這才有了世人皆雲:前有陶淵明,後有張宗子(張岱)。

著名學者章詒和曾表態:「若生在明清,就只嫁張岱」。

估計應該不只是前半生縱情聲色,流連詩酒的紈絝子弟張岱,而更應該是在半生繁華,轉眼成空的境況下依然意蘊開闊而深遠,讀之有餘味的有趣靈魂。如此平靜淡然、飽滿豐富的有趣靈魂!才讓世人知道在那璀璨的晚明,有位叫張岱的大才子來過。

這位昔日的貴公子,今日的大才子,就坐在他的《夜航船》上向世人慢慢道就他眼中的大千世界,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三教九流,諸子百家,人倫政事,禮樂科舉,草木花卉,鬼神怪異……

張岱一生著作頗豐,在文學、史學上成就極高。

文學創作方面以小品文見長,以「小品聖手」名世。散文、詩作廣為流傳,《陶庵夢憶》、《快園道古》、《西湖夢尋》和 《琅嬛文集》都是其代表作品,被譽為「明清第一散文大家」。《湖心亭看雪》更是世人皆知的天下名篇。

史學方面與談遷、萬斯同、查繼佐並稱「浙東四大史家」,除了參與編撰《明史紀事本末》和《會稽縣誌》外,還給世人留下了《古今義烈傳》、《石匱書》等皇皇大著。

周作人、汪曾祺、黃裳等一大批後世文人都對張岱及其作品尤為推重。周作人在《陶庵夢憶序》一文中,即點出張岱灑脫的文章「大抵出於性情的流露,讀去不會令人生厭」。1932年,周作人在燕京大學作題為《中國新文學的源流》的重要講演,一舉奠定了張岱在文學史上的意義。著名歷史學者史景遷更是不吝篇幅,用了一整部《前朝夢憶》來談張岱。

因為文筆自然優美、耐讀,耐嚼,所以張岱的作品無論是文學、還是史作,可讀性都很強,傳閱率也很高。就算是塵封三百餘年,差點湮滅於世的《夜航船》,也在再次問世後受到讀者的追捧。

餘秋雨談到《夜航船》時說:「這是一部許多學人查訪經年而不得的書。」

其實《夜航船》記錄的不是高深學問,而是張岱用淺白的語言收錄彙編的可以作為談資的各種文化段子。選文多以故事性和趣味性為主。內容從天文地理到經史百家,從三教九流到神仙鬼怪,從政治人事到典章沿革,旁採博收,共計二十類,四千多個條目,洋洋大觀。從總體上講,是一部包羅萬象的百科全書。

有不少讀者說,讀《夜航船》就是都張岱本人。

書中內容都是這位大才子眼中的萬千世界,他將他生平所見的繁華萬物,煉化為一個個有趣的知識點,將一生鋪展在你的面前。不論從哪一頁翻起,這位嘗遍世間趣事的才子總在慢悠悠跟你抖書袋,談天說地。再普通不過的物什,都被他講的幽深玄妙引人入勝。透過《夜航船》那些有識、有趣的文化段子,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博學鴻儒有趣的靈魂。

張岱在《夜航船》序言中說:"天下學問,惟夜航船中最難對付","百工各業,同宿夜航船,高談闊論,稍有差池,輒掩口笑之"。

他在自序中就講了一個令人捧腹的小故事。故事發生在江南一帶,這裡以航船為交通工具,夜裡行舟更是普遍。一次在夜航船上一個讀書人高談闊論,有一和尚問讀書人,「澹臺滅明是幾個人?」讀書人答道「當然是兩個人。」和尚又問「堯舜是幾個人?」讀書人答道「當然是一個人。」和尚笑道,「且待小僧伸伸腳。」

有感於讀書人這種不懂裝懂、為人恥笑的普遍,張岱遍尋古籍、記錄各方傳言、異聞,編纂了這部包羅萬象的文化段子集,取名《夜航船》,使人們不至於在類似夜航船的場合丟醜。

《夜航船》包含天文地理、人物動物、日常倫理、科舉政事、文學禮樂、荒唐方術……趣味性和故事性條目共4000多條,囊括了中國古代文化的知識譜系。絕大多數是作為一個正常人,或者往雅處說,作為一個有文化的人,必須知道的生活常識和社科知識。極少量內容雖然可以說有荒誕不經的意味,但作為古人的情趣笑談也嘗不可以看看。

他有趣的寫「生活常識」:

飲酒「飲酒欲不醉,服硼砂末」;

吃慄子「於生芽處咬破氣,一口剝之,皮自脫」;

吃話梅被酸到時,又是他笑著告訴「食梅齒軟,以梅葉嚼之,即止」。

他正經的寫「文化知識」:

天文部「北鬥七星」——第一天樞,第二璇,第三璣,第四權,第五玉衡,第六開陽,第七瑤光。第一至第四為魁,第五至第七為杓,合之為鬥。按《道藏經》:七星,一貪狼,二巨門,三祿存,四文曲,五廉貞,六武曲,七破軍,堪輿家用此。

他幽默的寫「荒唐方術」:

方術部「符咒」——古人信奉咒語,不乏「叮噹法術變變變」的中二療法。治腳麻:「口稱木瓜曰:「還我木瓜錢,急急如律令!」一氣念七遍即止……」

如果說只讀一本書,就能讓人變得博學有趣,非張岱的這部《夜航船》莫屬

一部《夜航船》放置書桌或床頭,興之所至可翻上幾頁,慢慢地品讀。自己的眼界、胸懷,也會漸漸地在這些細碎趣事的品讀中開闊起來。

畢竟《夜航船》是塵封了300多年,差點湮滅又重現於世的珍貴秘本(註:《夜航船》塵封在歷史的紙堆中,三百餘年間未被發現。直至上世紀60年代,有人在某位江南富賈的家藏舊書中,發現了手抄本《夜航船》,此書才得以重見天日。)朗讀者特別推薦這套收藏級別的珍貴版本,這個版本由:

作家賈平凹先生親筆題寫書名「夜航船」並推薦丁玲文學獎、徐志摩詩歌獎,雙獎獲得者著名詩人何三坡全本翻譯內附個性畫家老樹畫畫的24幅趣味畫作

著名作家賈平凹先生,親筆題寫書名「夜航船」,這也是賈平凹先生唯一推薦的版本。

更具有收藏意義。

這一版本是由著名詩人,丁玲文學獎、徐志摩詩歌獎雙獎得主何三坡全本翻譯。在尊重原文的基礎上翻譯成現代文,讀者不需要任何古文基礎,完全能讀懂。

——有趣的靈魂讀張岱,更要讀《夜航船》

何三坡的組詩《木刻師魯迅》曾獲丁玲文學獎,詩集《灰喜鵲》、《徒然草》深受讀者喜愛。

書籍承載的是文字,但也追求「鑑賞家」。

本書精選個性畫家老樹畫畫的24幅繪畫作品,並隨書附贈6張老樹畫畫的精美明信片。

老樹畫畫,原名劉樹勇。

他的畫作曾在全網引起轟動,有趣的文字配上美好的畫作,更值得品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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