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阿姆斯特朗是車壇奇蹟,是抗癌鬥士,是億萬富翁,是布希、柯林頓等美國總統的好友……鬥倒他,那可是一項多麼浩瀚的系統工程。
一家「不顧大局」的報紙
剝奪阿姆斯特朗冠軍的戰役,其實早在7年前就開始了,打響第一槍的,是法國《隊報》記者達米安。2005年8月,經過兩年多調查,達米安公布了阿姆斯特朗在1999年環法B瓶血樣的EPO(促紅細胞生成素)嚴重超標的證據,證實了此前有些媒體的傳聞。
達米安稿件見報當天,環法自行車組委會主席勒布朗便憤怒地衝進了《隊報》編輯室。法國傳媒巨頭EPA集團下轄兩個體系:《隊報》為代表的報業;ASO為首的賽事推廣業,包括環法自行車賽、達喀爾拉力賽等。而百年環法,當年更是由《隊報》創辦。於是勒布朗的怒火就很容易理解了。
一個「狗拿耗子」的機構
報導真相是媒體的權利和義務,而美國反興奮劑總局(UDA)跨國接過《隊報》的槍,卻有狗拿耗子的嫌疑。UDA的職權是管理參加奧運會、泛美運動會的運動員,而阿姆斯特朗屬於職業車手,不在UDA業務範圍內。
可UDA主席泰格特無所謂,他像方舟子對付韓寒那樣,不管專業對不對口,揪著環法七冠王窮追猛打,一打就幾年。泰格特比方舟子強的是,他終於拿到了「鐵證」。
一幫「翻臉無情」的贊助商
「鐵證」如山面前,贊助商們選擇了集體倒戈。本月18日,耐克宣布中斷贊助合約,措辭異常罕見和強硬:「我們被阿姆斯特朗誤導了超過十年的時間」。與此同時,為阿姆斯特朗製造車騎的廠商Trek也拋棄車神,啤酒商、太陽鏡公司,甚至連做蜂蜜的都跑了。
商家談價值觀,談被誤導,看起來的確很諷刺。但落井下石的他們,至少揭示出一個事實:任何建立在謊言上的豐碑,哪怕再宏偉,也隨時有坍塌的危險,而且倒下時只會更快。
一座「無所不能」的神壇
在世人面前,阿姆斯特朗是個無所不能的「神」:天賦異稟,心臟比常人大1/3,每分鐘只用跳32下;3歲遭生父拋棄,在單親家庭長大,卻成為楷模人物;25歲被診斷出癌症,最終戰勝病魔,製造環法奇蹟;創辦癌症基金,籌集近5億美元善款,為體育明星之最;身家豐厚,交友廣泛,是布希、柯林頓等政要好友……或許,正是由於他的形象過於高大,才越發吸引了《隊報》、UDA的火力,這樣比較有成就感。
阿姆斯特朗光環等身,而這一切,都建立在他1999年至2005年蟬聯環法七冠軍的基礎上。假如不是如此,他或許可以和其他車手一樣,輕鬆承認自己的過失,但這座神壇太重了。
一個「慈眉善目」的主席
阿姆斯特朗終於倒下了。當英國媒體向國際自行車聯盟主席麥奎德逼問,對UDA提交新證據的看法時,他回答:「既震驚又氣憤,我能說的就這麼多。」
媒體最新披露,阿姆斯特朗曾向國際自聯捐贈十幾萬美元,獲得免費使用該機構反興奮劑實驗室的資格。對此麥奎德聲稱,捐贈是有的,但藥檢貓膩,這個真沒有。可誰信啊!實際上,十幾年來,麥奎德一直充當阿姆斯特朗「護花使者」,對車神以及其他選手的禁藥醜聞,採取視而不見、息事寧人的「鴕鳥政策」。
車神有沒有罪,值不值得同情?可以討論或爭論,但前提必須是,人們首先獲知真相,不再被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