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蟻的悲劇

保羅·瓦茨拉維克（Paul Watzlawick, 1921-2007）,奧地利心理學家，榮格的學生，專長溝通理論與心理治療，主要著作是《不幸指南》、《現實有多現實？》。1987年，他在斯圖加特作了題為「當解決問題的辦法成為問題」的演講，以下是我節譯的部分內容

有項十分有趣的研究，對象是一種螞蟻，主要出現在中美洲，這種螞蟻，我想不出它們的德語名字，在英語中它們叫做army ants，我們或許可以稱為Kriegerameisen(武士蟻)，它們的特點是，形成龐大的群，像軍隊的兵團一樣，向前推進，沒有固定地點，沒有居住的巢穴，總是在行軍中，像支軍隊一樣。

非常有趣的是，也是現在研究者認為特別重要的，行軍蟻一起行動，彼此互動，數以十萬計的行軍蟻個體，每個行軍蟻有個微型大腦，大約有十萬個神經元，然而，從總體上看它們的互動，這數量龐大的小小動物，小小昆蟲，它們的行為從總體上看給人的印象是，這一定是某種高智商行為。以至於有些工程師研究汽車追尾後，即發生汽車連環相撞擠成一團的怪現象，會參照行軍蟻的行動方式，因為行軍蟻的處境相似，會遇到相似的問題，一個螞蟻撞上另一個，然後一堆螞蟻擠成一團，我順便提這麼一句。

重要的是下面的。剛才膚淺描述的這種行軍蟻的互動行為可能變成致命的。在一種情況下，也僅僅在一種情況下，它們的互動可能變得致命。這就是，有的時候，僅僅是這樣的時候，由於某種偶然的原因，這個行進的軍隊，前鋒接上了後衛，這樣一來，一個死亡漩渦就形成了，如果您願意這樣稱呼它。行軍蟻辨別方向主要靠觸鬚，靠嗅覺，就這樣十分簡單地走向死亡。嗅覺系統不足以提供確定的方向感。很遺憾，不僅僅行軍蟻是這樣，人類的情況也差不多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