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生產商透露，醫院或診所賣2500元的純鈦烤瓷牙，成本價僅為160元
「牙好才能胃口好。」中國人向來把吃與健康的關係看得格外重要，而要想吃得好，必須有一口好牙。但現在如果牙壞了，想換一顆假牙，其價格卻越來越讓人難以接受。「假牙製售就是暴利的行業」、「醫生裡，最賺錢的是口腔科的」，這些在社會上廣為流傳的風言風語究竟是真是假？記者在對假牙製售行業的暗訪中，發現牙科診所中一顆售價1500元的鈷鉻合金烤瓷牙，卻有假牙生產商報出了70元的出廠價，這中間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八成老人不知裝的什麼牙
20年前花200塊錢裝了兩顆假牙，如今想換一換，卻發現價格比以前一下子貴了50倍。家住北京市海澱區60多歲的吳老太太，每個月的退休金只有2000元，日前到家門口一家有名的牙科診所安裝假牙，最後一算，加上檢查、購買、安裝假牙的費用，一共花了將近1萬元。這些錢到底是怎麼花出去的，老人至今還覺得稀裡糊塗。她告訴記者，換這兩顆牙，她一共到診所去了10次。換右邊的牙時，醫生先是這兒檢查一下那兒檢查一下，然後用電鑽鑽一鑽，就讓她交了500多塊錢。第二次稍微修補了一下牙齒，花了230元。第三次醫生說是打樁，收了她760元，並向她推薦了兩種烤瓷牙，說是最普通的，讓她在其中挑選一種。牙的名字太專業，老人根本聽不明白，醫生也不解釋，最後乾脆告訴她「有一種可能導致過敏，你就別裝了，裝另外一種吧，一顆3000元。」吳老太太一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裝的是哪種烤瓷牙，只知道牙的名字裡帶個「鈷」字。記者幫她查詢了一下，可能是鈷鉻合金烤瓷牙，可一般牙科診所這種牙的售價只在1500元左右，老人的錢實在花得有點冤枉。
一項關於假牙市場的調查顯示，中國有3億名55歲以上的老人，其中1/4都佩戴假牙。也就是說，這1.2億個老人是高額假牙費用的主要買單者。然而，記者在調查中發現，將近八成的老人對裝假牙都需要哪些步驟、假牙是用什麼材料做的、交的錢都用來幹什麼不甚清楚。他們絕大部分都像吳老太太一樣，完全聽醫生的話，讓裝什麼牙就裝什麼牙，讓交多少錢就交多少錢，儘管對高昂的價格存在驚訝和無奈，卻從來沒懷疑過它們的合理性。
記者在對北京多家牙科診所進行詢價後發現，一般來說，假牙的專業叫法應該是義齒，分為金屬冠、金屬烤瓷冠和全瓷冠三種。前兩者含有金屬成分，分為鎳鉻合金、鈷鉻合金、鈦合金、貴金屬（如黃金等）合金等；全瓷冠裡不含金屬，但有些含有二氧化鋯，也就是製作人造寶石的原材料。金屬冠的假牙較為便宜，其次為烤瓷冠，最貴的是全瓷冠的。在烤瓷牙中，鎳鉻合金的最便宜，平均為400元—700元左右，鈷鉻合金的平均為1500元左右，純鈦的2500元左右，含有黃金等貴金屬的平均為3500元—6800元左右。全瓷牙中，二氧化鋯全瓷冠又因種類不同，價格從2500元—1萬元一顆不等。
成本價和售價差得離譜
其實，不光是老人對假牙的價格不甚了解，就算是精明的年輕人可能也想不到，明碼標價的假牙價格和它們的出廠價究竟有多大的差距。記者以「想開一家牙科診所」為由，詢問了北京多家義齒加工廠，一家位於北京市大興區的義齒加工有限公司發來的報價單讓人瞠目結舌。在「義齒製作價目表」中，二氧化鋯全瓷牙不含稅的價格為200元一顆，鎳鉻合金烤瓷牙的價格為40元一顆，鈷鉻合金烤瓷牙的價格為70元一顆，鈦合金烤瓷牙的價格為60元一顆，純鈦烤瓷牙的價格為160元一顆。公司還表示，如果長期合作肯定還會給最優惠的價格。這些假牙的價格和記者了解到的市場價格平均都相差了10倍以上。
隨後，記者又找到了幾年前曾在北京順義區某義齒有限公司工作過的趙東（化名）。他表示，曾工作過的公司雖然只有十幾個人，卻承接了北京幾家知名大型醫院口腔科和口腔診所的活兒，主要做中檔的合金烤瓷牙，有時訂單急，要通宵加工才能做完。趙東說，在口腔診所或醫院裡動輒賣到一兩千元的義齒，他們的成本也就是100元左右，賣給醫院或診所的時候，門牙為250—300元，後牙200—250元。「如果你花1500元裝了一顆牙，醫院或診所至少能掙你1000元。」趙東把這高額的利潤解釋為「售後服務」的錢，「你想，裝的牙萬一出了問題，醫院或診所還得幫你返修啊。」
假牙價格為何這麼高
假牙的價格為何這麼高，真的像趙東所說，只因為醫院或診所還要承擔售後服務嗎？某三甲醫院口腔科主任劉沉（化名）對記者解釋：「大家在說牙科暴利時，只看到一顆假牙從工廠到醫院再到患者手中的價格差。實際上，製作、安裝一顆牙齒需要的成本和費用遠遠高於這個。在做假牙之前醫生和護士要先給患者磨牙、咬牙印、做模型，做好的假牙要再經醫生在患者口內調磨，合適後戴入患者口中，這些都是需要人力、物力的。加上設備、器材等固定資產費，比如一臺中檔牙椅都要將近20萬元，除去各種成本，利潤空間並沒有大家想像得那麼大。」
然而，對於這種解釋，很多消費者還是表示不理解。楊女士最近剛在北京某正規口腔醫院裝了一顆二氧化鋯全瓷假牙，光是牙冠就花了5000元。一顆小小的假牙究竟為什麼這麼貴？記者了解到，有如下幾個原因：
國家價格監管有漏洞。公立醫院的價格受物價部門監控，但醫院價格浮動比例不同，這間接造成一顆牙在不同醫院間的價格混亂問題。對於私人口腔診所的假牙價格，國家採用的是備案制，並無價格限制。也就是說，他們可以自主定價，這同樣導致各診所收費混亂，價格甚至相差一倍多。
劣質假牙偷工減料。有些私立小牙科診所會找一些小的義齒加工廠製作劣質假牙，通過各種方法降低成本。據尤根牙科醫療科技（北京）有限公司楊經理分析，記者收到的70元一顆鈷鉻合金烤瓷牙的報價，就很可能是成本大大縮減後的假牙，其合金可能不是正規廠家生產，或者更改了合金配方，用一些不太貴的齒科金屬代替。她告訴記者，貴金屬烤瓷牙中的黃金含量至少應達到30%左右。據了解，金鈀烤瓷牙中的黃金含量應達到86%，而一些小工廠生產的假牙往往達不到這個比例。
利用消費者對專業知識不夠了解。在醫生面前，患者永遠處於弱勢，對專業知識的不了解導致他們只能聽從醫生的建議。大多數人就像吳老太太一樣，醫生讓交錢就交錢，讓做檢查就做檢查，完全沒有辨別能力。如何安全裝假牙
「如果材料不合格，會造成牙齦紅腫、出血、過敏、加快牙齒鬆動等問題。」中國醫學科學院整形醫院口腔美容中心主任孫曉梅告訴記者，牙齒出現問題確實都有必要儘快處理，但在處理方式上一定要選擇科學、合理的。以下幾方面可以幫助我們選擇。
什麼時候需要安假牙。牙齒出現齲齒，一般來說，齲齒範圍小於1/3且沒有神經壞死，可以通過補牙解決。如果齲齒範圍太大，或修補後出現多次掉出來的情況，則需要選擇做牙冠。有牙根的話，多數情況下也可選擇做牙冠；如果連牙根都沒有，就應鑲一整顆牙。
材質最好選擇貴金屬和全瓷。現在製作烤瓷牙的材質很多，價格也不統一。專家建議，最好選擇鈦、金等貴金屬烤瓷或全瓷產品，這些材質與人體的相溶性較好，出現牙齦等不適的可能性較小。但不少消費者呼籲，即使用貴金屬，價格也不該這麼貴。
如何避免過度治療。現在不少私人診所會以「美觀」為由，讓你儘可能多地多做幾顆假牙，讓牙齒看起來排列更整齊，顏色更白。實際上，假牙再好畢竟是假的，不可能有自己的真牙功能那麼好。這條原則大家一定要記住，以免被「忽悠」。
選擇診所要看兩證。孫曉梅表示，選擇診所時一定要查看醫療機構經營許可證和醫師執業資格證，選擇經驗相對豐富、溝 通細緻的醫生。此外，一定要關注診所的消毒情況，如果消毒不徹底，可能存在感染上B肝、愛滋病等多種傳染病的風險。要注意查看醫生使用的牙鑽、潔牙器、鉗子等是否是經消毒後包裝好的，如果它們被隨意放置，且不是一人一用，就說明消毒不合格。
假牙保養不能輕視。一年檢查一次很重要。裝假牙後一定要注重口腔衛生，早中晚三餐飯後都應刷牙，別吃太硬的東西。如裝的是固定假牙，出現牙齒鬆動，疼痛，口腔異味，牙齦紅腫、出血、顏色變化等問題，應及時檢查治療。此外，不少老年人戴的是活動假牙，晚上睡前要徹底清洗，即摘下來用牙刷牙膏擦洗，然後再浸泡在清水中。本報記者 梁 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