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蘚》:一個人死了,帶走了所有真相

2020-12-06 莀唐

寫在前面的話——

到最後,我們發現並沒有真相。

真相在哪裡?活著的人不會說出來,死去的人沒法說出來,於是,那些探究真相的人們在假象中拼命的找,找到蛛絲馬跡,卻最終不過是真相的千萬分之一。

以下是正文。

長達150分鐘的電影,從15分鐘開始,男主劉海國就在尋找真相,直到電影結束的前十五年終,他驚恐萬分的神情和女主英智意義深長的笑,全片結束。

真相是什麼?不知道。這是老片了,也無所謂劇透不劇透,咱們就從一開始說起。

1978年修道院,樸院長跟千刑警埋怨到,因為劉木刑的到來他都賺不到什麼錢了。他說,劉木刑這個人聽說在越南的時候殺了很多人然後特別虔誠,《聖經》都讀了50遍,還說他只吃生食,在這裡,樸院長說劉木刑有妻兒,但是只是一句帶過。

然後樸院長提供一個地皮要漲價的信息,千刑警直接從每畝兩千砍到一千四,然後,幫樸院長收拾劉木刑。

關在監獄的劉木刑被千刑警指示的犯人們折磨,用錐子刺他的大腿用刀片劃傷他的腳,一步一個血腳印的劉木刑如同一個死人一般不吭聲。但是折磨他的犯人們卻放棄了甚至對千刑警說「你把三袋大米都拿回去吧,我不想再傷害劉老師了」,大米都不要了,其它的也是如此,大都向給他們好處的千刑警說著同樣的話,甚至還有人反過來威脅千刑警。

千刑警一看這,心裡說,臥槽,這些傢伙都被姓劉的策反了。於是。他決定和劉木刑聊聊,聊的結果就是幫助他給一個十幾歲就被強姦,然後生下來的嬰兒被拋河裡的女孩子報仇。

這裡,千刑警說自己「真成了他的小弟了。

這裡,女主英智坐在車裡看著千刑警在河裡暴打曾經欺辱她的那五個人。這裡要說一句,韓國人真的這麼暴力嗎?動不動就揪頭髮、打後腦勺、踹命根子,我的天,動不動就揮動棒球棍,也是沒誰了。

然後,千刑警拋出了一個極具誘惑的條件,讓劉木刑和他共建一個理想中的美好世界,能夠讓犯罪的人重建人生的烏託邦。一直很清醒的劉木刑這時候頭腦一熱答應了,其實他也不是頭腦一熱,他只是把自己放在了神位,這就是讀《聖經》讀多了,他希望自己成為神一樣的角色,讓那些惡人放下惡,重新成為人。

這時候《苔蘚》兩個字出現,正片開始。

劉木刑的兒子劉海國,這個基本上十年不見父親一次的兒子,在得知父親死亡的消息就開車回來,這時候的劉海國是一個什麼情景呢?沒了工作,離了婚,總之就是孤家寡人一個。

當然他也把樸旭民檢察官給成功拉下水,從熱鬧的首爾一下調到這個空氣新鮮的窮鄉僻壤之地。樸旭民大概是劉海國的同事,或者劉海國是一位律師總之能跟樸旭民打交道的職責,應該是劉海國在查案子的時候想要深入徹查,但是被查者上面有人,案件不僅沒有查下去,自己還因為變成「加害者」而被解僱。

總之,這時候的劉海國自己心情也不好。至於,很多人質疑一直不關心父親的他怎麼就突然關心了,其實他也不是突然關心。

一開始因為不給檢查就蓋棺定論,他十分生氣,因為他是個很嚴謹,做事刨根的人,所以,他並不是對父親的情感,而是對做事方法的不滿;他在村子裡不走,其實也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去哪裡,沒了工作離了婚,沒了錢,一無所有的他能去哪兒;最後,是他真的發現了其中的問題,父親的地皮被轉之後錢也被取走,這時候,他才決心查一查這件事。他可以與父親沒有什麼感情,但是,他不允許有別人侵害父親的權益,說句最難聽的,這些地皮或是錢財按理說是他的呀,對於一個身無分文的他來說,到底是不是因為孝順很難說,畢竟二十來年也不見面,這從後面劉木刑打電話才知道老伴去世好幾年能看出來。促使他調查這件事的原因很複雜,但是,有一點刨根問底的態度也是很大一個因素。

這時候,精彩開始。韓國電影就是這樣,很多前面平鋪直敘,但是有一點,它平鋪直敘卻也讓你有一種捨不得關想繼續看的魅力。

精彩處應該從劉海國發現了秘密通道,並且發現自己家直通石萬家。於是劉海國第二天去了石萬家,石萬雖然是個老頭,卻也不是個一般老頭。然後他就發現了劉海國,並且成功的用錐子刺進了劉海國的肚子,在石萬去拿斧子的時候,男主光環圍繞成功跑了出去,然後就一路追一路跑,最後,身負重傷的劉海國用一塊石頭將石萬打到巖石下面。

石萬,卒。

這裡要說一下,在劉海國來到村裡的時候,石萬說過一句話「他怎麼會知道,是誰告訴他的?」也就是說劉木刑死後,以村長為首的烏託邦F4並沒有誰想要把消息告訴給遠在首爾的劉海國。所以,在石萬殺劉海國時,石萬一直在說「我們就這麼可疑嗎?為什麼要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其實,一個心裡藏著秘密的人,很怕被人揭開發現秘密。劉海國就是那個看起來在窺視他埋藏半輩子秘密的人。

於是,劉海國這個腦殘在石萬摔死,村長和智障跟班跟來之後沒有逃走反而是出來送了一圈人頭,好在有男主光環護體,才能返回石萬家收拾殘局。他不是有點傻,是真傻,做了大半輩子刑警的村長會聞不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嗎?

不過,畢竟是男主,他還是被救了,醒來看到一盒磁帶。磁帶記得錄音揭開真相的一角。故事回到1978年之後,理想之村的建立。

石萬,一個殺人犯,槍殺了一個人,並且在他身上打了四槍。千刑警顯示一頓暴打,石萬說,因為那個人偷了他十五年的積蓄,而且全都花光了,還拿刀讓他借錢,他就殺了他。千刑警說,「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你做不錯。」於是,石萬說「我只是犯了非法獵殺罪,我以為那是只熊,不然,我怎麼會開這麼多槍。」於是身背命案的石萬就追隨千刑警。

另外一個,星魁,這個人開了一家酒吧,說是酒吧實際上就是非法販賣女性,這些女性不知道來自哪裡,但都死在了火裡。星魁點了火,又將她們鎖在裡面,無一生還。就這個活活燒死幾十名女性的殘忍傢伙,被千刑警狠狠暴打一頓,帶到了理想世界,他和劉木刑建立的村子。

錄音裡,石萬和星魁寫了罪狀,然後千刑警說道,「讓我們歡迎劉老師,劉木刑老師。」劉海國這時候似乎就站在了真相邊緣。

石萬的死,讓星魁決定啥了直接了結了劉海國。於是約他晚上家裡見,告訴他真相。劉海國實在太想知道真相了,明知道兇多吉少還是頂著男主光環欣然前往。

果不其然,生龍活虎的劉海國沒打過年邁的星魁,被星魁綁在了柱子上。這時候英智心裡應該是崩潰的,臥槽,這貨怎麼笨的出奇。

在星魁決定拿鐮刀解決他的時候,劉海國大概是想引起英智的注意然後就將打火機打開扔進了柴火垛,或者說是秸稈垛上,火一下子就燒起來。

星魁拿了鐮刀回來就看到自己家被燒了,他衝進屋子,他開始摘牆上掛著的照片,這是他和石萬,村長和智障金的合影,這些合影是他生命裡最珍貴的東西。這一刻或許誰都有所動容,為了這些照片,他衝進火裡,可見村長與他們之間的情分,果然惡人也是有義氣的一面。

毫無疑問,星魁被活活燒死,就像是被他活活燒死的女人們,他被燒成碳狀物。我們的演技派劉海鎮大叔又開始承包哭戲,他在星魁屍體前手無舉措的跳腳。村長此時還是很冷靜,他跑到自己家,打開大燈,看到劉海國的車開出了村子。是英智帶走了劉海國。但是,劉海國也不信任英智,不過他還是去了醫院。

從醫院出來劉海國就被年輕的千刑警請去喝茶,不過這時候樸檢察官將劉海國帶走,果然,這倆貨激情滿滿。

然後,樸檢察官寧可拼上丟工作的危險也布局抓捕千刑警。這其中就是各種BGM,最後到了村長,也就是千刑警家。千刑警說,當年修道院二十多個人都是劉木刑殺的,但是,英智反駁說當年看到他耳後有血,也看到他車上血染紅的包,那麼修道院二十多人到底是誰殺的?「如果是我殺的,我就開槍自殺。」村長下毒誓,但是他沒自殺。

然後,樸檢察官搜索證據時,村長的兒子小千刑警把自己命搭進去,自殺式銷毀證據。但是,英智卻說出了所有證據的另外存放地,然後檢察官的人把倉庫證據搬走。這時候,村長要求換衣服,放下槍讓他們出去,然後用第二支槍自殺。

這時候電影基本告一段落,結尾處也算是皆大歡喜,傲嬌的樸檢察官回首爾敘職,劉海國要到了他想聽的那句話「你沒有做錯什麼」,受了半輩子苦的英智成功的住進了村長在山頂的大房子。

這時候,劉海國走向英智,英智看著他,笑了,這個笑意味深長。

此時,劉海國腦海裡想起了,那個電話,「劉海國先生,您的父親去世了,請您回來一趟。」這個聲音,是英智的。

有人會問,英智為什麼知道劉海國的電話?因為只有英智的小賣部有一部電話,劉木刑曾用它給兒子打過電話。此時,劉海國的表情從輕鬆到凝重,再到……驚恐。電影結束。為什麼劉海國眼中是驚恐?因為他意識到自己是英智手中的一把刀,英智借他之手除掉了那幾個人。

有人說劉木刑是怎麼死的?如果不是自然死亡就是英智所殺,因為,打電話給劉海國的是英智,她布局的第一步就是用劉木刑的死引來劉海國。但是,如果是被害,村長不可能不知道,由此可見,劉木刑就是自然死亡。

還有一點,修道院的人是誰殺的?村長說是劉木刑,英智說是村長,實際上,細節處有一個就是每個人的餐前都有一杯咖啡,而在電影中,曾有人說「還是我們英智煮的咖啡最好喝。」有沒有可能是英智做的呢?

但是,如果是英智,為什麼她會在這裡倍受屈辱而不用咖啡毒死他們呢?所以說,男主也好,我們觀眾也好,以為能看到真相,實際上根本看不到,知道真相的那個人在影片開頭就死掉了。救不了英智的劉木刑,信仰破滅的劉木刑,行屍走肉一般的劉木刑是如何熬過這麼多年?他本身就是一個真相,這個真相就是——為了活著,所有堅持的都可以放棄,哪怕是人性。

好了,電影說到這裡,是不是覺得,你在說啥?實際上看完電影我在想,這是演的啥,於是多刷了兩遍。

不過這個電影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妄圖改變別人的人最終被別人改變,真正的控制者是惡人千刑警,哪怕自以為能夠重建別人的人生的劉木刑最後也不過是千刑警手中的提線木偶罷了。

千刑警的惡在於他的貪慾,其實他也挺划算的,活了一輩子,大半輩子是在做「王」,只不過從衣食住行來看也沒有什麼特別奢華的地方,這樣再有錢又有什用呢,還不是吃白米飯配鹹菜。千刑警,真樸素啊。

這部影片並沒有很多血腥的地方,比起《金福南殺人始末》這部影片也算小清新了,一個摔死,一個燒死,一個溺亡,一個自殺,但是刷第二遍的時候注意到最後有一句話,有個檢察官在說證據的時候,說了一句「全部都是血印,並非自己用手安上去的。」金智障也曾說過,村長告訴他,「不聽話就剁下手指,再不聽話,就殺掉。」那麼多的帳本,那麼多的血手印,到底有多少人還活著?

知道帳本的英智,明明被侮辱卻還能與石萬星魁一起喝酒的英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這是劉海國最後表情驚恐的原因,劉海國是個什麼人?謹慎,聰明,刨根問底……雖然看起來不大像,但是人設是這樣的,閉著眼睛承認就好了。

這麼一個人,想到了什麼?猜到了什麼?意識到了什麼?他驚恐的表情,英智意味深長的笑,被永遠掩埋的真相……苔蘚是生長在潮溼陰暗的石頭上,它覆蓋了石頭。

很多人說這是表現一個人活的像苔蘚,實際上,看完第一個感受就是,人的確是那黏黏溼溼的苔蘚,而石頭卻是真相。為什麼看不到真相?因為真相被我們自己掩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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