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出自《左傳·宣公二年》
上面這句話一聽就透著一股慈悲寬厚的仁者氣度。只可惜,越是好的話,越是空洞乏力。因為最善良的話語,往往都自動過濾掉了人性中的陰暗,以一副一廂情願世界大同的空杯之心裝盛帶著猙獰笑臉的罪惡。
且聽一笑話。老師斥責一小學生:每次批評你,你說接受教訓,為什麼這次還犯?學生回答:因為我想多點接受老師的教訓。
多聰明的學生,運用邏輯的能力一點不比聖賢學者差。
小朋友長大後,成了渣男。因為知錯能改,是件大善事,所以不斷犯錯,不斷改就是一個不斷行善的過程。
吸毒了,改!依然是健康陽光的鮮肉。
出軌了,改!繼續談笑風生且行且珍惜。
嫖娼了,改!一個性情君子更受人待見。
騙炮了,改!那只不過是一時糊塗開的玩笑。
……
普通人修行一輩子,尚悟不了聖人之道;一個放下屠刀的魔頭,立地就成了佛。所以,你道高一尺,魔高你一丈,等魔和佛齊頭並肩時,你卻還沒脫離泥海,只是蹲坐佛腳下的一隻目光呆滯的侏儒。魔隨手切換裝備,把座下骷髏頭換成蓮花。那個階層的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簡直過家家一樣。
所以,要做好人,你需要先把壞人做絕了,回頭一扭身,一張好人卡啪就貼臉上了。
香港警匪片,最後落網的大反派都是一身西裝的斯文人,電影之外,這張皮能有幾人扒得下來?
石油大王洛克菲勒,是個赤裸裸的吃肉的資本家,他不屑與一幫自命清高的善男信女為伍。老了之後,膀大腰圓的他搖身一甩數個億,資本狂魔就成了慈善家。
徐曉東要挑戰武林大師,那幫不會武功的武林大師,輕輕戳出陰陽指(注意邏輯重音,陰~陽指),就讓他一敗塗地了,館子沒了,飯碗沒了,朋友沒了,行當混不下了。最後連膝蓋也沒了,不得不出來哭著道歉……你是該道歉,你怎麼不明白,靠拳頭武力當上武林盟主的,是武俠小說。現實武林,大師們都是不用學,也不用會武功的啊。
能當上影帝不一定要靠演技,能當上偶像不一定要靠實力,能當上教授不一定要說人話,能當上作家不一定要原創,能被叫做美女不一定要靠爸媽的基因,有個叫高麗的地方時刻不停在為鄰國生產一種叫女神的僵臉木偶……
這個世界有一種叫捷徑的東西,你可以選擇走或不走,你要是走的選擇也沒有,還可以有旁觀羨慕的權利。但你一邊翻山越嶺乘風破浪氣喘籲籲,一邊拿磚頭扔頭頂呼呼而過的飛機,註定釀造悲劇,你扔不中就算了,磚頭掉下來還把自己砸成殘疾。
對於抄近路開飛機的人來講,過錯什麼,瑕疵算什麼,汙點算什麼,原罪算什麼。
那些比我們高一丈的階級,比我們更接近魔。正面迎戰他們,便是死路一條,只能等待戰機。總有一些小概率的風險,使他們在燦爛綻放的蓮花塘翩翩起舞時,瞬間功敗垂成,一腳踩空陷入了汙泥池。
可是,可是,正如上文說的,他們犯錯了,搔個首弄個姿,名又回來了,利又回來了,好人卡又回來了,紅領巾更鮮豔了。他們踩著你的軀幹,會當凌絕頂,腳下褲管被清風吹得春秋蕩漾。
溼了的木頭還可以風乾曬乾,攤了渾水的人,怎麼可能自動淨化,淵清玉絜?
關鍵好多木頭都架在高高的位置,用來當房梁,上有瓦遮,下有磚撐。一般溼不了。
但物理學上,沒有絕對幹透的木頭,而且還有一種叫蛀蟲的生物能讓木頭腐爛成粉。
防火防水防蛀蟲,是魔能成佛的關鍵。有錯就改,在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改法,但殊途同歸,大家都在追求「善莫大焉」的和諧安康而已。(風雷手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