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個月爆出的眾多家暴事件,都讓瑪妮覺得女性在社會中真的要重新學習保護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要輕信任何人的任何話。
正巧,今天上映的一部電影,講的就是因「輕信」而導致的悲劇—— 《誤殺》
來自印度的神級IP
《誤殺》講述的,是由一場夏令營引發的血案。
「資深影迷」李維傑是在賽國打拼多年的華僑,他在一個小鎮經營著一家網絡公司,和妻子阿玉、兩個女兒平平、安安過著簡單的日子。
然而一次意外,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大女兒平平因為在夏令營遭到當地警察局長拉韞的兒子強暴和威脅,反抗時誤殺了對方。
為了保護家人,李維傑決定向懸疑電影學習,消滅證據、製造不在場證據、訓練家人給假口供。
就這樣,李維傑與尋找兒子的拉韞展開了一場鬥智鬥勇的較量。
其實在本片立項時,瑪妮就注意到了這部電影,因為是翻拍自印度的「神級IP」——《誤殺瞞天記》。
嚴格來說,《誤殺瞞天記》算不上《誤殺》的原版,印度人連續三年翻拍了三次這個故事,分別為《較量》(2013)、《較量》(2014)、《誤殺瞞天記》(2015)。
而從《較量》到《誤殺瞞天記》,這個故事的bug和細節也在一次次修正,劇本越做越紮實。
原版的基礎保證了《誤殺》能有一個邏輯通暢,完成度高的故事藍本,而本片主創也沒有擅自改動故事細節,甚至沿用了原版的場景調度和剪輯節奏,保證了影片作為懸疑片的商業質感和觀賞性。
翻拍不是照搬原版
要說《誤殺》的所有優點都來自原版也不正確,相比《誤殺瞞天記》,本片並不是單純的照抄,反而是做了一些加分的改動,讓電影在調動觀眾情緒上更加出色。
首先,在節奏上做了壓縮,使電影的敘事節奏更加流暢緊湊。
冗長拖沓向來是印度電影的通病,《誤殺瞞天記》也有這個問題,170分鐘的電影用了接近三分之一的內容來介紹主角生活環境。
而本片則適當壓縮了這部分的內容,開頭用一場李維傑講故事的戲來刻畫人物,既交代了他的影迷屬性,也介紹了小鎮的人際關係和警察內部的腐敗問題,敘事上明顯更加高效。
更重要的,這樣的改動把核心劇情「誤殺」提前,讓觀眾能夠儘快參與到故事中,充分調動起觀眾的注意力。
其次,是重塑了拉韞這個角色,加劇了李維傑和拉韞之間的對立感。
在原版故事中,李維傑一家是絕對的主角,拉韞更像是作為體制的代言人參與到故事中來。
而到了本片,拉韞與李維傑的對抗更加複雜,導演用了三層關係去建立兩人的對抗性:
第一是理念的對抗,李維傑用電影犯案,拉韞靠勘查破案,兩人從一開始就建立起本格派推理和社會派推理的對立關係。
第二是身份的對抗,李維傑是處於社會底層的賊,拉韞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兵。
第三是情感的對抗,李維傑和拉韞雖然地位、身份不同,但他們對抗的動機是一致的,即保護孩子。
本格派和社會派的理念、犯人與偵探的身份、父親與母親的情感,兩人關係的三重對立不僅加強了劇情張力,實際上也是在煽動觀眾站隊,調動我們的觀影參與度。
當然,兩位演員的表演也加分不少,陳衝飾演的拉韞既是心狠手辣的警察局長,又是痛失兒子的母親,在兩種情緒的衝擊下,她從一開始的傲慢、到兒子失蹤的焦急,再到最後的崩潰和爆發,一系列的情緒都很到位。
尤其是在面對安安時的嘶吼,猶如魔鬼附體。
而自帶喜感的肖央也演出了一個內心複雜的李維傑,他對外是小學沒畢業的大老粗,對人處事唯唯諾諾,對內則變成了精於算計的老狐狸,眼神裡全是陰謀和詭計。
陳衝和肖央的表演形成了雙雄對決的巨大張力,是本片不可或缺的一環。
總的來說,紮實的原版劇本、討巧的改動,讓《誤殺》在多如過江之鯽的翻拍片中,成為了質量相對不錯的翻拍片,但這僅僅只是「平庸的驚喜」,不代表它足夠好。
翻拍片的致命問題
近年來,翻拍片逐漸成為華語影視劇的一個分支,光是2019年的院線電影,就有《「大」人物》、《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小小的願望》等片。
不過翻拍國外高分電影看似討巧,但真正成功的寥寥無幾,翻拍韓國電影的《「大」人物》和《小小的願望》口碑票房雙雙撲街;
義大利網紅片《完美陌生人》的國產版《來電狂響》也是雷聲大雨點小,唯一算得上成功的,只有意外大火的《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但這與其說這是翻拍的勝利,不如說是狗血愛情故事的普適性。
其實從翻拍質量來看,《「大」人物》和《誤殺》都不算特別差,尤其是它們在劇情和鏡頭語言上,和原片達到了非常高的相似度,那麼為什麼在評分上始終無法拉近或持平原作呢?
除了原著濾鏡,最大的原因,是它們沒有真正做到接軌現實。
就拿本片來說,《誤殺瞞天記》之所以能夠三年連拍三次,除了劇情本身的精彩,還在於它一部比一部貼近社會現實,它的外殼是一個燒腦懸疑片,內在想表達的,其實是印度社會公權力的喪失,窮人和富人間巨大愈加嚴重的階層對立。
而《誤殺》為了避免原版的敏感話題,活生生創造出一個架空的賽國,其中的演員明明都是中國人,說著普通話,故事和人物卻完全無法帶入到普通中國人的生活中,直接阻斷了電影與觀眾的情感共鳴。
當然,地理空間上的改動還只是小問題,真正傷筋動骨的地方,是對原版結局的推翻。
在原版故事中,印度「李維傑」把警察局長的兒子埋在警察局下,隱喻只有徹底埋葬腐朽的公權力,才能重塑正義。
這個結局讓電影立起了人物、反映了現實,催生出一個嚴肅的社會向話題。
而這,才是它拿到高分的最大原因。
本片則對這一結局做了「溫和」的改動,卻不曾想這對電影主題的傷害是致命的,它讓人變成「聖人」,現實變成「超現實」,鋪墊了整部電影的動機和人設幾乎瞬間垮塌。
《誤殺》是一個非常典型的案例,從它身上能看出翻拍片的核心問題,即無法在貼合本土化的基礎上建立人物,只能靠原版故事「借屍還魂」,但主角的人設和行為邏輯,卻在漢化中逐漸失真。
本片監製陳思誠在路演時對觀眾喊話,說《誤殺》的評分低了,至於為什麼會低?
答案其實很簡單,當你選擇丟棄一部電影最深刻的現實性反思,也就必然拉開了和原版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