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外交信使」絕對是種非常浪漫的職業——他們運送國家機密,常年在各國間穿梭。有的國家還要求信使擁有運動員般的肌肉和體格,受過高等教育,掌握多門外語,槍法精準,智慧過人,足以應付從盜竊到有組織武裝襲擊在內的各種困局。
外交信使在本國政府與其駐外使領館間傳遞外交郵袋。根據《維也納外交關係公約》,他們「享有人身不得侵犯權,不受任何方式之逮捕或拘禁」;信使「執行職務時,應受接受國保護」;信使攜帶的「外交郵袋不得予以開拆和扣留」。在過海關時,不需要接受檢查,甚至連摸一摸、捏一捏都不可以。
「『公費旅行』與『國家機密』使得公眾眼中的外交官始終籠罩在邦德般浪漫神秘的光環之下。」英國一位前情報人員這樣評價。
事實上,這卻是一項既令人精神緊張又相當乏味的工作。中國前信使謝君楨回憶,他曾每年出差200多天,不分晝夜地飛往世界各地。由於頻繁旅行,這一人群面臨交通肇事的機率,都遠遠超出平均線,以至於一位俄羅斯信使這樣評價,「當我帶著外交郵袋踏上飛機的那一刻起,死神便與我同行」。
如今,信使們普遍使用大口袋來運送郵件。但一個世紀以前,人們也使用木盒和皮箱。
1918年,俄羅斯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向德國柏林運送一批裝有外交文件的木箱。德國特工化裝成搬運工人,並「不小心」摔碎了木箱,箱內的反政府性質傳單散落一地。而這種政治性宣傳,正是被前不久籤署的《布列斯特和約》所禁止的。為此,德國甚至召回了駐蘇俄的外交使節。從那時開始,各個國家都吸取了教訓,改用不易碎的大口袋來運送外交郵件。
人們很難知道大郵袋裡究竟裝著什麼,但英國海關曾經向媒體透露,「小到圖釘,大到活人,外交郵袋可以裝下整個世界。」
這並非誇大其辭,極少數因事故而被迫「公開」的郵袋,就足以為此提供證明。有人曾藉機向天主教國家愛爾蘭運送避孕藥,也有人向禁酒的中東國家運酒。一名英國外交官甚至曾利用外交郵袋將自己的襯衣從莫斯科運回倫敦,只為了進行一次徹底的漿洗。
在1984年,羅馬機場的海關人員打開了一個實際是貨櫃的外交郵件,因為他們聽到裡面傳出微弱的人聲。結果,人們在密閉的箱子裡發現了一個奄奄一息、企圖叛逃的情報人員。
據俄羅斯一家周刊的報導,因為擔心對方以相同手段報復,公然開啟他國外交郵件是相當罕見的例子。但是,藏在大郵包中的秘密,仍吸引著世界各地的情報人員。美國駐墨西哥的特工甚至曾經求助於有特異功能的人,希望他們能像X光一樣,透過密封的郵包看見裡面的內容。
戰爭時期,一名西方信使曾乘飛機途經北冰洋。沒想到,飛機越飛越低。飛行員告訴乘客,飛機出現故障,隨時可能墜毀,乘客必須將行李扔出機艙。為求安全,每個人都照辦了,信使不得不最後一個將行李扔出去。
這個倒黴的信使隨即發現,自己丟掉行李後,飛機毫不遲疑地迅速爬升。據說,一艘快艇已經在海面等候多時了。
2010年末,在巴黎戴高樂機場2號航站樓,有兩名中國人比正常登機時間更早5分鐘進入機艙就座,他們的目的地是非洲的象牙海岸共和國。6個半小時後,飛機降落,一輛懸掛著中國國旗的使館轎車徑直開到停機坪,中國「大人物」緊緊抱著懷裡的包裹,乘坐汽車迅速離開。
一家媒體後來描述了這一故事,這兩個坐在機艙裡、不時翻閱雜誌的中國人,看起來與眾多前往非洲淘金的商人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但他們的真實身份是中國外交部辦公廳的專業外交信使。
「沒有人注意到,二人中靠近舷窗一側的一位正雙腳交叉,緊緊鉗住座椅下的一個草綠色包裹。更不會有人注意到,這件草綠色包裹的一側有一枚鑲嵌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的鉛封。」報導裡這樣寫道。